&b;&b;&b;&b; &b;&b;&b;&b;三天后,云纹回来了。 &b;&b;&b;&b;他华贵的军服上一滴血都没有沾染,就连他一向喜欢的白手套上也没有半点尘埃,挂在腰间的长刀依旧华丽,上面镶嵌的宝石依旧熠熠生辉。 &b;&b;&b;&b;只是当他掀开斗篷从站马上跳下来的时候,孔秀敏锐的发现了马靴底子上似乎有一片暗红色。 &b;&b;&b;&b;“殿下,清理任务已然完成了,同时,我们也找到了足够的人力来帮我们下海修建港口。” &b;&b;&b;&b;云显瞅了云纹一眼道:“死了多少?” &b;&b;&b;&b;云纹沉吟一下道:“七百余。” &b;&b;&b;&b;云显又道:“伤了多少?” &b;&b;&b;&b;云纹取下自己的帽子淡淡的道:“没数过。” &b;&b;&b;&b;云显点点头道:“下次不要这样做了。” &b;&b;&b;&b;云纹摇头道:“杀戮的口子一旦开了,就不要想着会和平收手,我本来带着诚意去找他们的族长,准备谈一下雇佣他们部族人手,以及请他们退出大河两岸的事情。 &b;&b;&b;&b;为此我准备了不少礼物,结果,族长不肯,还冲着我大喊大叫,最后还推搡我们,要把我们撵出去,最后还招来几十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在我面前不停地跺脚威吓……有的还转过身冲着我抖屁.股,然后……” &b;&b;&b;&b;云显吞咽一口唾沫道:“你就开枪了?” &b;&b;&b;&b;云纹笑道:“我们所有人都开枪了。” &b;&b;&b;&b;“那个族长呢?” &b;&b;&b;&b;“被我杀了。” &b;&b;&b;&b;“其余的族人都被你带回来了?” &b;&b;&b;&b;“没有,我只带回来了强壮的可以干活的人。” &b;&b;&b;&b;云显听了云纹的回答之后,就对孔秀道:“码头,以及城池建设,就拜托先生了,对他们不要太残暴。” &b;&b;&b;&b;云纹闻言摇着头笑了一下,就再次向云显施礼之后就出去了。 &b;&b;&b;&b;孔秀对云显道:“云纹有些狂悖无理了。” &b;&b;&b;&b;云显看了孔秀一眼道:“这是皇家的事情,先生莫要参与。” &b;&b;&b;&b;孔秀点头道:“这是自然。” &b;&b;&b;&b;说罢也就离开了帐篷。 &b;&b;&b;&b;等孔秀走远了,云显就对守在帐篷口抽烟的梁三道:“三爷您怎么看?” &b;&b;&b;&b;年迈的梁三从嘴上取下烟斗,在木头柱子上磕一下道:“第一次无视之。” &b;&b;&b;&b;云显点点头,觉得梁三说的非常正确。 &b;&b;&b;&b;“第二次可以鞭挞他吗?”云显想了一下还是多问了一声。 &b;&b;&b;&b;梁三面无表情的道:“第二次直接诛杀!” &b;&b;&b;&b;云显摇摇头道:“还是鞭挞吧。” &b;&b;&b;&b;梁三笑道:“云氏没有这样的规矩。” &b;&b;&b;&b;“怎么突然变严格了?” &b;&b;&b;&b;梁三笑道;“海外乃是家天下。” &b;&b;&b;&b;看样子梁三再来遥州的时候,已经被父亲安顿过了,应该还负有别的使命。 &b;&b;&b;&b;云显不再跟梁三争论,不过,还是应该跟云纹这个家伙谈一下,平日里冒犯自己不要紧?现在,成了遥亲王之后,那就是帝国行为?不是堂兄弟之间的小事。 &b;&b;&b;&b;这一点?云纹必须认识到。 &b;&b;&b;&b;云纹这一次带回来了超过两千个野人。 &b;&b;&b;&b;这些野人的胆子已经被上一次的杀戮吓破了?一个个惊恐的待在羊圈里,即便是矮矮的羊圈,他们也不敢逃出去。 &b;&b;&b;&b;胆子大的已经死了?就在羊圈不远处?这些野人清楚的看到,那些勇敢的猛士,越过羊圈?明明已经跑出去了?却被那些黑衣人手里拿着的棍子指一下?然后再发出一声巨响?那些猛士就倒在地上死了。 &b;&b;&b;&b;死了七八个猛士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胆敢逃跑了。 &b;&b;&b;&b;云显找到云纹的时候?他正合衣躺在自己的吊床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帐篷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b;&b;&b;&b;“你如果不喜欢跟着我,不喜欢遥州,可以乘坐下一批补给船回去。” &b;&b;&b;&b;云显点了一支烟?靠在门框上轻声道。 &b;&b;&b;&b;“梁三那条老狗想要杀我是吗?” &b;&b;&b;&b;云纹一动不动的躺在吊床上道。 &b;&b;&b;&b;“为什么不是我想杀你?” &b;&b;&b;&b;云纹冷笑一声道:“你要是想杀我?我就不会这么郁闷了。” &b;&b;&b;&b;“为什么呢?因为我总是不肯让你杀人?” &b;&b;&b;&b;云纹坐起来看着云显道:“韩将军在马六甲杀的尸山血海一般?洪国相在南洋也杀的赤地千里。 &b;&b;&b;&b;土人愚昧?不知感恩为何物,我们想要占领一地,必定要让人害怕?害怕之后才会膺服,膺服之后才会有大治。 &b;&b;&b;&b;这就是我从韩将军,洪国相那里得来的经验。 &b;&b;&b;&b;也是我多年以来同土人作战的经验。 &b;&b;&b;&b;死亡,是每一个有生命的存在都会畏惧的东西。 &b;&b;&b;&b;这也是那些土人,野人唯一能听得懂得语言。” &b;&b;&b;&b;云显沉默片刻抬起头道:“你想的跟我想的不一样,你可以离开了。” &b;&b;&b;&b;云纹起身道:“你会后悔的。” &b;&b;&b;&b;云显道:“遥州是我的,我知道怎么治理。” &b;&b;&b;&b;“为什么?仅仅是杀人,你不会赶我离开。” &b;&b;&b;&b;云显丢给了云纹一支烟道:“因为你跟我的班底不和。” &b;&b;&b;&b;“不和?” &b;&b;&b;&b;“对的,我的国相将会是史可法,我的中丞将会是孔秀,我的少府是孔青,我的大理寺丞是卢象升的儿子,将军将会是洪承畴,孙传庭的儿子们,我的书院先生们将来自于玉山大学堂。 &b;&b;&b;&b;所以,你在这里就会显得格格不入。” &b;&b;&b;&b;云纹呆滞住了,半天才道:“就因为是这样的格局,我难道不是更加应该留下来吗?” &b;&b;&b;&b;云显吐一口烟道:“留你掺沙子?没这个必要,不论是我父皇,还是我,要的都是一个纯粹的封建帝国,如果在遥州还执行大明的那一套,父皇干嘛费这么大的力气呢?” &b;&b;&b;&b;云纹皱眉道:“我在书院上过学,我知道大明执行的那一套才是未来的方向,纯粹的封建帝国迟早会被大明本土这种先进的政治体制所取代。” &b;&b;&b;&b;云显大笑道:“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在遥州执行这一套政治体制的原因。” &b;&b;&b;&b;云纹摇头道:“不明白。” &b;&b;&b;&b;云显拍拍云纹的肩膀道:“不明白就对了,糊涂一些挺好的。” &b;&b;&b;&b;云纹深深地看了云显一眼道:“好,我离开,云镇他们留下。” &b;&b;&b;&b;云显笑道:“他们自然是要留下的。” &b;&b;&b;&b;“那好,等有船离开,我就走。” &b;&b;&b;&b;“去找一个不错的岛待着,别离我太远。” &b;&b;&b;&b;“明白了,你上回说有一个鸟粪奇多的岛在哪里?” &b;&b;&b;&b;“你准备去那个岛上吃鸟粪?” &b;&b;&b;&b;“好吧,我走远一些,不过,你还是要小心,那些野人对我们毫无善意。” &b;&b;&b;&b;“放心吧,孔先生有办法。” &b;&b;&b;&b;就在云显跟云纹谈心的时候,孔秀也在跟孔青谈话。 &b;&b;&b;&b;“遥州将会成为云氏私产。” &b;&b;&b;&b;说出这句话之后,孔秀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开心。 &b;&b;&b;&b;孔青道:“这是倒退!” &b;&b;&b;&b;孔秀喝口茶水,眯缝着眼睛对孔青道:“这里其实就是一个试验场,一个很大的试验场,一个留给全大明百姓看的一个试验场。 &b;&b;&b;&b;老夫甚至怀疑,皇帝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弄出遥亲王这么一个怪物出来,一来,是为了安置那些赏无可赏的功臣,二来,就是为了在这里将故旧王朝的弊端,重新在这片土地上演绎一遍,好让大明本土的人彻底割裂对故旧王朝的留恋。” &b;&b;&b;&b;孔青不解的道:“有这个必要吗?” &b;&b;&b;&b;孔秀冷笑一声道:“等遥亲王开科取士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b;&b;&b;&b;“这么说,现在的局面其实很凶险?” &b;&b;&b;&b;“对我们儒家,对蓝田皇朝的功勋们很凶险,对遥亲王来说,没有任何危险。” &b;&b;&b;&b;“师傅,我们怎么做?” &b;&b;&b;&b;“自然是襄助遥亲王在这遥州弄出一个长盛不衰的属国来,也就是云昭常说的一个封建帝国,这是一个时间跨度极为漫长的较量。 &b;&b;&b;&b;不过,总归会出现胜负结果的,且等着吧。” &b;&b;&b;&b;春日里的遥州雨水不多,昨夜下了一场小雨之后,空气就显得格外清新。 &b;&b;&b;&b;因为太过靠近海边,海鸥的鸣叫声充斥了海岸线。 &b;&b;&b;&b;一群群野人背着石块,艰难的走过栈桥,而后再把石头丢进大海。 &b;&b;&b;&b;这是一条狭长的石头码头,目前已经延伸进大海百丈之多,不过,依旧不够,海边的水浅,大船想要停靠,这条码头还必须向海里延伸。 &b;&b;&b;&b;野人们现在干的事情就是加宽这条栈道,等到栈道足够宽之后,就会在上面铺设出一条道路来,接下来,就会抛弃单纯的人力,开始动用马车一类的工具。 &b;&b;&b;&b;背着枪的士兵吹响哨子之后,那些野人就放下手头的石头,慢慢汇集到码头边上的一个木头棚子里,等待吃饭。 &b;&b;&b;&b;今天的饭菜似乎不错,袋鼠肉很多,也很新鲜,被这些穿着黑衣服的人烹煮过后,浓香四溢。 &b;&b;&b;&b;野人们似乎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生活,用劳动换粮食吃,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新的规矩。 &b;&b;&b;&b;几个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兽皮的妇人们抬着一只巨大的松鼠从远处走来,放在树荫下之后,就掏出一柄柄锋利的刀子开始分割袋鼠。 &b;&b;&b;&b;不一会,那只袋鼠的皮子就被剥下来了,挂在树上,而那只袋鼠也被妇人们切割的七零八落,成了一堆碎肉。 &b;&b;&b;&b;妇人们的刀子是黑衣人给的,这群人对男子极为苛刻,可是,他们对妇人跟孩子却显得非常仁慈。 &b;&b;&b;&b;狩猎部落的女人离开了男子就没有办法存活,毕竟他们维持生计的方式就是狩猎跟采集,没了狩猎这个食物主要来源之后,妇人,幼童很难在危机四伏的平原上活下去。 &b;&b;&b;&b;这些黑衣人将那些依旧留在原来驻地的妇人跟孩子也带到了海边,给她们充足的食物,还给她们分发了锋利的匕首,甚至还给她们修建了房子。 &b;&b;&b;&b;时间长了之后,这些妇人孩子们开始习惯接受这些黑衣人的恩赐,且逐渐有些看不起那些整天抗石头出苦力得本族男人。 &b;&b;&b;&b;这是一种奇怪的行为方式。 &b;&b;&b;&b;不过,孔秀将之称之为——自然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