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花儿端了水进来,先给朱招娣擦拭,看着朱招娣额头上的血包,朱花儿抽噎了几声。 又去打水进来给朱小擦。 朱小一张脸都是肿的,额头上也有血。 朱花儿给她擦拭,朱小疼的直抽气。 “二姐,我已经很轻了!”朱花儿小声道。 姐妹三个人是真的拿赵氏当成了空气。 尽管她手里的鸡蛋汤真的很香,三姐妹肚子饿的咕咕叫,但却没一个人开口理会她,也没说要吃。 赵氏是真的尴尬,尴尬的同时,又心痛。 “我煮了鸡蛋汤,你们吃一点好吗?” 朱小轻轻的推开朱花儿,冷冷的看着赵氏,“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子,吃一碗鸡蛋汤就能好起来吗?好不起来的,我们差点死了,你知道吗?差点死了!我们被打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就站在屋檐下愁苦着脸哭泣,你要真拿我们当一回事,你就应该扑上去,跟她们拼命,应该一把火把这个家给烧了,看看她们还敢不敢欺负我们,敢不敢把我们往死里打!” 赵氏瞪大眼睛。 觉得朱小是疯了。 朱小看着赵氏的样子冷笑,“我知道你不敢,所以端出去吧,我们饿死在这屋里,也挺好的!” “小小,你不要这样子,不要这样子对娘,娘,娘心里难受……”赵氏哭了出声。 “嗯,你难受,很难受,我们知道,因为你哭了!”朱小说着,微微呼出一口气。 “可是你的眼泪,对我们来说,真的没有丝毫用处,你要真难受,就应该护好我们,你没生出儿子,可是你生了三个女儿,女儿有时候并不比儿子差!”朱小的声音很冷。 直击赵氏心坎上。 她就是因为生不出儿子,才格外的没底气。 甚至连反抗都不敢想。 “如果你做不到保护我们,那就不要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把你的眼泪收起来,还有你的虚伪!”朱小说完,接过了赵氏手里的陶盆和碗,放在炕上,舀了些,扶招娣起来吃。 朱招娣端着碗,看了赵氏一眼,“娘,你吃过了吗?” “我,我……” 赵氏又落泪不停。 朱招娣便知道她没吃。 这个家,他们二房就是被欺负的份,脏活、苦活、累活要做,做了还没饭吃。 “娘,你坐下来吃吧!”朱招娣说道。 赵氏闻言,欣喜的看着朱招娣。 又去看了看沉着脸的朱小,和走进来默不作声舀鸡汤的朱花儿。 “我,我不饿!”只是,赵氏才说完,肚子就咕咕咕叫了起来。 朱小没有说话。 朱花儿也沉默。 朱招娣又是叹息,“娘,坐下来我们一起吃吧!” 到底还是朱招娣心软一些。 尤其是在看着赵氏脖子上的嘞痕,朱招娣顿时懂了一些。 舀了鸡蛋汤给赵氏,“娘,你如果真拿我们当女儿,就为我们争一争吧,我不要嫁给别人为妾,若真要我嫁,我会去死的!”朱招娣说完,轻轻的躺在了炕上。 她头晕的厉害。 一句话都不想说。 赵氏端着碗的手都在发抖。 眼泪早已经模糊了视线,好一会才说道,“我,我知道了!” 端着鸡蛋汤。 曾经觉得,这便是人间美味,如今却难以下咽。 朱小喂朱招娣喝了点汤,她知道,朱招娣肯定有点脑震荡,必须好好休息。 至于大夫,朱小不觉得,小卢氏能把大夫请来。 果不其然,小卢氏在外面晃荡了一圈,回来说大夫不在家,出诊去了。 屋子里,母女四人都在沉默。 朱小躺下休息,身边是闭着眼睛的朱招娣,朱花儿坐在门口,压根不搭理赵氏。 赵氏看着三个女儿,一个劲的抹泪。 傍晚时分,猪圈里的猪还没吃食,一个劲的叫。 朱老头喊卢氏去煮猪草,卢氏骂骂咧咧去给五头猪煮猪食,累不说,还出了一身汗。 煮了猪食,朱老头让她和小卢氏做晚饭。 婆媳两个倒是做了,只是味道不咋样,还煮的少,压根没给二房娘四人煮,朱老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粗粮饭,一个咸菜,一个炒鸡蛋,一个肥肉丝炒豆角。 “大郎媳妇,你真去过大夫家吗?” 小卢氏心一咯噔,“去了啊!” “真去了?”朱老头沉呵。 吓了小卢氏一跳,忙道,“爹,爹啊,这请了大夫来,得花多少钱啊!” “啪!”朱老头一下子就端了碗砸在地上,“老二今天晚上会回来,你们知道吗?” “……” “……” 婆媳两顿时恍然大悟。 老二虽不怎么说话,平日半月回来一次,而且回来都是晚上,在家住上一晚,早上就走了。 就是过年也是这样子,为了多赚钱,有时候就大年三十回来,初二就要出门,有时候大年三十都不回来。 是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女在家里过什么样的日子。 赵氏不敢说。 几个孩子和朱二郎也不亲。 如果这次回来,赵氏哭诉,让朱二郎怎么想? “我,我这就去请大夫!”小卢氏说着,就要朝外面走。 卢氏则道,“我再煮点饭!” 只是小卢氏才到大门口,就看见朱大郎、朱二郎迈步走来。 相对来说,朱二郎长得好多了,比朱大郎高出一个头,虽然都晒的黢黑,但小卢氏其实当年是看上朱二郎,但家里不同意,卢氏也不同意,最后只能嫁给朱大郎。 为此她是恨透了赵氏。 毕竟赵氏嫁进来的时候,水灵灵的比她好看多了。 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挤兑、欺负,赵氏在娘家就没什么存在感,嫁来了朱家,又生不出儿子,更是大气不敢出。 “大郎,二郎,你们回来了!” 朱大郎看着小卢氏没有说话。 朱二郎却想着,去镇上喊他的人所言。 “二郎啊,咱们作为男儿,在外面打拼求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妻儿吃饱、穿暖,活得有个人样,可你在外面一年忙到头,赚的银钱悉数上交,可想过家里的妻女是怎么过活的?饿肚子、罚跪、被欺负,更是家常便饭,从不间断,你这样子真的有意思吗?” 朱二郎有那么瞬间的恍惚。 这些年,他都是这样子过的啊。 在外面做工赚钱,半月回来一次,在家住一晚就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一直以为家里就是那样子,尤其是在三弟去考秀才后,觉得家里日子难是肯定的,所以几个孩子瘦巴巴,赵氏瘦巴巴没什么,穿的差些也没什么。 大房也是这样子的。 但是今天,这个时候,看着大房嫂子身上的衣裳。 棉布。 整件的,虽旧了,但是洗的干干净净,上面没有补丁。 “……” 朱二郎颔首,应了一声。 迈步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