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维护闺女的权益,巧玲爹顾不得老脸了,只能亲自询问,言语也有点粗俗。 杨进宝的脑子里轰隆一声,感到大难临头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所有的真相终于被人知道,跟豆苗从前的缠绵包不住,跟彩霞生下小天赐的事儿还是包不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篱笆墙。 跟豆苗在一块,是马采芹传出来的。马采芹现在感到了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不该拆散闺女跟杨进宝的恋爱关系。 她巴不得杨进宝把巧玲休了,将自己闺女豆苗推进他的被窝,所以满大街喧嚷,说杨进宝去大西北的时候,把她闺女咔嚓了,还亲了嘴巴,摸了乃。 她不嫌丢人,也不注重豆苗的名节。 名节算个屁?脸面算个屁?闺女一生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赶走巧玲,豆苗嫁给进宝还不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彩霞生下小天赐的事儿,是从L市传过来的。 彩霞就在L市的罐头厂,那边的罐头厂跟县城的肉联厂紧密合作,大部分的牲口屠宰以后都被运到了罐头厂,那些运输工人到大西北,能看不到彩霞? 他们不是瞎子,杨进宝把罐头厂送给彩霞,其中必有猫腻。 彩霞生娃的事儿,在三十铺一代传得沸沸扬扬,很快,那些工人就把彩霞的娃跟娘娘山的小天赐联系到了一块。 妈隔壁的!原来杨进宝早就跟彩霞曰了,他俩好过不止一回,孩子都弄出来了。一传十,十传百,那些运输工人私底下把秘密公开了。 四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只是瞒住了巧玲,瞒住了她的娘家人。现在,马二楞回来为妹妹讨回公道,伸张正义,不但合情合理,而且理所应当! “进宝!咱爹问你嘞,说啊!说说你从前的故事,说说你跟豆苗好了几回?怎么跟彩霞折腾,将小天赐生出来送回娘娘山,欺骗我妹妹的?” 马二楞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双手交叉在胸前,顺便挠挠鼻子,脸上的麻子不断抖动。他得意极了,早就掌握了妹夫的把柄。 小兔崽子!还以为你是圣人,多高尚呢?原来也是个混账王八蛋!家里有个做饭的,外面有个好看的,远方有个思念的,都他娘的三妻四妾了……把我妹妹当傻瓜。 杨进宝不知道怎么回答,一头的冷汗,身体在发抖。要不要告诉巧玲实情?妻子会不会生气?生气了会不会出现婚姻危机?她会不会原谅自己?万一离开,我该咋着活? 他的脑子跟发动机一样,嗖嗖运转,无数个闪念从脑海里划过,头上的汗水擦了又擦。 “杨进宝!你跟我老实说!到底有没有?!!”啪!巧玲爹一拍桌子跳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来老高。 女婿不做声,不辩解,就是等于默认,老头子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不得不发火。 杨进宝脖子一梗,奶奶的,事情早晚水落石出,该来的早晚也要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就让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没错!小天赐的确是我跟彩霞生的……但那时候,我是有苦衷的……。” “呵呵,有苦衷?没听说跟女人上炕会有苦衷?你的意思是彩霞强制了你?”马二楞还是那么得瑟,冷冷瞧着他,充满了鄙视跟嘲笑。 “不是的大舅哥,你听我解释,彩霞真的很命苦,那时候她接连嫁过两个男人,可两个男人都死了,全村的人都说她是伯虎星。 她想不开,就跑到山上去跳崖自杀,是我把她救了下来,为了证明她不是伯虎星,不是克夫命,所以我就献出自己的身体来证明。当时只是为了救人,没考虑那么多……” 杨进宝只能解释,尽管这些解释自己也不信。 “啥?你是为了救人才跟彩霞睡觉的?那小天赐也是那时候怀上的?”马二楞接着问。 “是!没想到我跟彩霞第一次就有了孩子,再后来她挺着大肚子流离失所,沦落到了大西北的砖窑厂,还被无赖欺负,还被逼嫁过一次,只可惜那个叫憨子的人也被克死了。 彩霞在跟憨子结婚前,才把天赐送回来,刚好我跟巧玲回家路过,发现了孩子……。” 杨进宝一边解释,一边瞧着旁边的巧玲,他看到巧玲默不作声,咬着嘴唇,女人的脸色变得铁青。 “所以你再去大西北的时候,又碰到她,就把她救出来,然后送给她一个罐头厂对不对?”马二楞接着问。 “是这样的,我没办法啊,总不能瞧着彩霞继续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吧?” “那豆苗嘞?你跟豆苗是咋回事儿?为啥又跟豆苗睡了?”瞧热闹的不怕事儿大,马二楞就是要杨进宝全盘托出,让妹妹看到他的为人。 “我跟豆苗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她骗了我,说自己得了绝症,为了让她临死前得到安慰,走得没有遗憾,所以我同样不得已付出了自己的身子……。” 马二楞惊讶了,说:“进宝啊,这些好事儿咋就全落到了你的头上?我他娘的一次也碰不到?那豆苗的身材好,还是彩霞的身材好啊?” 马二楞的心里羡慕嫉妒恨,豆苗跟彩霞都是娘娘山的村花,都那么美,都被杨进宝采了,他也想尝尝左拥右抱的感觉。 哪知道爹老子眼睛一瞪:“你给我闭嘴!!杨进宝你……你……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人,你在跟别的女人上炕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我闺女巧玲的感受?” 老头子胡子翘动,嘴唇哆嗦,都要气懵了。 “我想到了,知道对不起巧玲,心里有亏,可那时候根本别无选择!”杨进宝低着头,跟个罪人一样,在接受大审判,眼睛的余光一直在观察巧玲的表情。 “啪!”一记耳光抽过来,巧玲爹狠狠抽了他一下。 “王八羔子!你太不是东西了!跟女人睡就睡吧,还找那么多客观理由?可苦了我们家的巧玲!!亏她还把你儿子当做她亲生的来养,整整养了三年啊,你给我滚!滚!!”巧玲爹嚎叫起来。他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倒,还好马二愣手快,搀扶了老人。 “爹,你别生气,请你原谅我……。”杨进宝赶紧赔礼道歉。 “住嘴!我不是你老丈人,也没你这样的女婿!你的错误决不能原谅!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巧玲一定要跟你离婚!!”老头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抬手指着他,还想踹他一脚。 杨进宝不再说话了,扑通!冲老丈人跪了下去,也冲巧玲跪了下去。 杨进宝想抓住巧玲的手,祈求妻子的原谅,可巧玲却轻轻将他推开了。女人还是抿着嘴唇,眼睛一眨,两行泪珠滚落而下。 她无法相信这些事实,无法相信男人的话,更加不敢想象自己被骗了这么久。 男人跟彩霞相好的那次,正是自己流产不久,身体最虚弱的时候,他俩结婚才几个月的时间。 跟豆苗在大西北相会,是过年的时候,那个年丈夫根本没回来,是陪着豆苗过的年。 原来在自己独守空房,苦苦担心男人安危的时候,他却另寻新欢,跟豆苗在医院的病房里耳鬓厮磨,亲亲我我。 这还是自己心目中的完美丈夫吗?还是哪个甘愿跟她厮守一生最亲近的人吗? 巧玲忽然觉得男人好脏,把自己的身子也弄脏了,厌恶,羞愧,恼怒,愤恨,一股脑从心里升起,她也差点晕过去。 “不可能,不可能!进宝,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是骗咱爹跟咱哥的,对不对?”女人苦苦摇着头,希望男人给个合理的解释。 “巧玲,我没有骗你,没有骗咱爹咱哥,一切都是真的,我全盘托出,正是为了向你证明,我的心里一直有你,那一切都是被逼无奈!”杨进宝抱着巧玲的腰,苦苦哀求,真的希望可以得到妻子的原谅。 “你无耻!”咣!巧玲也给他一巴掌,然后抬手捂上脸嘤嘤哭着跑了。 女人没有回到自己从前的闺房,反而冲出家门,跑上了大街。 “巧玲!巧玲!!”杨进宝爬起来就要追赶,担心媳妇想不开寻短见。 “想走?没门!你给我回来!”马二愣上去又将妹夫扯了回来。 “你想干啥?”杨进宝问。 “还想追我妹妹?杨进宝你还要脸不要脸?有啥理由再追她?先把合同签了再说!”马二楞不失时机,知道目前是逼迫杨进宝签字的最佳机会。 只要他签字,杨家一半的财产都是马家的了。 “啥合同?”杨进宝问。 “巧玲的那一半财产啊,你先签字,我再把妹妹还给你。”马二楞说着拿起笔,递给了他。 此刻的杨进宝早就心乱如麻,那还顾得上财产?巧玲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追得晚了,他担心媳妇会跳河,上吊,摸电门,喝农药,割腕,跳崖,卧轨……有一百种死法在等着她。 于是他毫不犹豫,在合同上签约了自己的名字,还按上了手印。 慌乱中,他是抓着大舅哥的手按上去的,马二楞太激动了,没反应过来。 合同签约好,马二楞才松开他的手,屁颠颠说:“追去吧,祝你马到功成……。” 杨进宝转身冲出家门,直奔巧玲奔跑的方向追赶,屋子里的马二楞却笑眯眯的,将合同收好,揣在了怀里。 他成功了,两年多的生意场磨练,让他的头脑变得十分聪慧,手段迎刃有余,而且一击命中了杨进宝的要害。 小子!瞧大舅哥不整死你?跟我斗你还是嫩了点!这不,巧玲的一半财产要回来了。 巧玲爹仍旧气得嘴唇哆嗦,将烟锅子狠狠砸在桌子上,感叹一声:“冤孽啊……!” “爹,你别生气,巧玲也不吃亏啊,就算跟杨进宝离婚,至少拿到了几千万,半个饲养场都是咱家的……。”马二楞乐颠颠的,觉得自己好比诸葛孔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哪知道老爷子一瞪眼:“滚!你也不是啥好东西!告诉你,就算进宝跟巧玲离婚,那财产也是巧玲的,支配权归她,没你的份儿,你就别做梦了!” 马二楞说:“我知道,妹妹的财产还不是我的财产?我来帮她管理,这叫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爹,咱们马家发达喽……。” 巧玲爹闻听勃然大怒,抬手又是一烟锅子,敲在了儿子的屁股上,大喝一声:“滚!!” 马二楞的屁股跟通上高压电似得,蹦跶了三蹦跶,赶紧抱头鼠窜,跑回自己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