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素芬吃得很没滋味,如同嚼蜡。 虽说知道杨进宝将来坑谁也不会坑她,可心里难免一阵阵担忧。 晚上钻进被窝以后,她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这一晚,素芬睡的是东屋,杨进宝两口子睡西屋,进宝的爹娘依旧住北屋。 女人好不容易才睡着,却被一阵嚎叫声惊醒了。 “嗷!”一嗓子,跟炸雷似得在耳朵边响起,素芬蹭地跳了起来,还以为院子里跳进一条狼。 仔细一听才知道,根本不是狼,而是巧玲在喊炕。 那边的西屋里,杨进宝跟巧玲折腾开了,好比来了拆迁队,房子呼啦呼啦响,地动山摇,整个村子也跟着晃荡。 “卧槽!咋回事儿嘞?”素芬赶紧冲出屋子查看,还以为巧玲被老鼠夹子夹上了。 西屋的窗户纸也在呼呼啦啦响,从里面传出了巧玲的呢喃声跟杨进宝的吼叫声。 素芬的心里特别激动,杨进宝跟媳妇喊炕的事儿,她在县城里就听说了,是麦花嫂跟春桃告诉她的。 妗子个腚,还真喊上了,简直是气壮山河惊天动地。 素芬被一道闪电劈中,特别好奇,忽然产生了听房的冲动。不知道他俩是咋鼓捣的,要不要学习一下经验? 她知道这是不道德的,可仍旧无法遏制那种求知的渴望。于是,女人蹑手蹑脚向着杨进宝的卧室靠近。 素芬用唾液粘湿手指,在窗户纸上捅了一个窟窿眼,闭上一只眼,木匠掉线往里瞧。 这一看不要紧,立刻惊得目瞪口呆。 果不其然,只见屋子里杨进宝跟巧玲正在炕上折腾,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呼呼喘气。 男人裹着女人,女人缠着男人,在不大的土炕上翻滚,这头滚到那头,那头滚到这头,一条炕席都被扯飞了。 那种姿势素芬都没见过,翻江倒海,龙腾虎跃,童子拜观音,老汉推小车,老树盘根,郭靖弯弓射大雕……。 杨进宝果然很壮,手臂孔武有力,胸肌发达高鼓,胸前是巴掌大的一块护心毛,古铜色的皮肤都结成了肉疙瘩,六块腹肌非常明显。 巧玲却白得像雪,腰身绵软的像一条蛇,女人的长发乌黑油亮,瀑布那样从炕上垂下,鼓胀的前胸直冲霄汉。 一时间素芬晕了,脑袋里轰一声,整个人僵立在哪儿。 她的心跳彭拜到了极限,血液奔流的速度也好像长江决堤,身体不由自主颤抖,呼吸的粗重好比扯动的风箱。 女人张大了嘴瞪大了眼,一股舒畅从的头顶一直劈到脚心,不由自主,她里面的衣服湿透了。 虽说素芬目前还没出嫁,可她了解男女间的那种事儿,毕竟上过高中,学过生理卫生。 奇妙的感觉让她战栗不已,两只手死死抓在了窗户棂子上,差点晕死过去。 荡漾过去,就是酣畅淋漓的舒畅,素芬瞧着屋子里的一对男女,竟然……洪水爆发了。 她忽然感到了羞愧,也感到了命苦,为啥在屋子里跟杨进宝折腾的是巧玲,不是俺。 好想扑进去,把巧玲掐死,自己一头扎男人怀里。 素芬这边脑子已经荡漾一次,屋里的杨进宝跟巧玲还在继续,两个白生生的身体上挂满了汗珠子。 不知道过多久,他俩才在最后的颤抖跟吼叫中偃旗息鼓,鸣金收兵,然后男人跟女人都不动了,仍旧抱在一块剧烈地喘气。 瞧着巧玲那对丰满的傲人,素芬嫉妒地要死,真的想找个锤子,一锤子给她砸扁……或者拿个刀子,一刀给她捅漏气。 她使劲咬咬嘴唇,眼眶竟然湿了,抽泣一声自叹命苦。 “闺女……你咋了?”忽然,旁边传来进宝娘的声音,老太太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了素芬的身边。 原来老婆儿半夜上厕所,从茅厕里出来,一眼瞅到素芬在听儿子跟媳妇的房。 “哎呀大娘,你咋还没睡?”忽然瞅到进宝娘,素芬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朵根,羞愧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好老太太没有瞅到她的秘密。 “丫头,被吵醒了?睡不着了?”进宝娘问。 “嗯,大娘,你家进宝跟巧玲声音太大了,我还以为你家半夜拆房子嘞。”素芬赶紧解释。 “你第一次来有点不习惯,我跟你大伯早习惯了,全村的群众也早就习惯了。”老婆儿赶紧牵了素芬的手,跟她解释。 “他俩……总这么……折腾?”素芬小声问。 “是呀,两口子嘛,咋能不折腾?不折腾还不好嘞。”老婆儿小声回答。 “你们也不嫌……吵得慌?”素芬又问。 “嫌弃管啥用?他俩该折腾还是折腾。” “好开明的公婆。”素芬噗嗤乐了,赞叹一声。 “闺女呀,进屋,咱娘儿俩唠唠嗑。”接下来,进宝娘牵着素芬进去了西屋,一屁股坐在炕沿上。 “闺女呀,多大了?”老婆儿笑眯眯又问。 “大娘,俺二十七了。” “年龄不小了,该成个家了。听说你们城里人流行自由乱爱,有对象不?” “从前有,后来……分手了。”素芬只能骗老太太,她再也不想提起那段伤心的往事,怎么能把男友死亡的痛苦告诉老人啊? “喔,那你还是闺女不?有没有被男人破掉身子?” “啊?大娘你……干嘛问这个?”素芬的脸再次红了,想不到进宝娘的话问的这么直接,让她难以招架。 哪有见面就问人家还是不是闺女的? “这有啥?男人女人长大了都要曰,不曰咋生孩子嘞?跟大娘说,你跟你对象偷偷钻过小树林不?到底有没有曰过?” 素芬的脑袋低下去,垂进了深深的沟壑里,不敢抬头。 进宝娘是过来人,一口一个曰,跟喝红薯稀饭那样平坦。 同样的问题晌午素芬问过巧玲,巧玲也难以回答。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巧玲的尴尬。 “大娘啊,现在啥年代了,谁还在乎这个?”素芬竟然不以为然。 “咋能不在乎?女人要是破了身子啊,就不值钱了。也找不到好男人,要嘛嫁个光棍,要嘛嫁个懒汉二流子。 闺女啊,记着守住自己的底线,有的东西啊,女人一辈子就那么一次。男人也都在乎女人的第一次,第一次没了,就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了,我是为你好。” 进宝娘苦口婆心,在劝素芬,告诉女人要矜持。 “大娘,你问这个,啥意思啊?”素芬迷惑不解。 “大娘想跟你说个婆家呗,你这么俊,脸蛋这么好,就该给俺们村的后生做媳妇。” “啥?给我说婆家?那你给我说的是那个?我认识不?”素芬竭力忍着笑,想不到老太太这么有意思。 进宝娘真的想为素芬说个婆家,因为儿子早告诉她,素芬至今没有成亲。 今天看到女人的第一眼,老婆儿就相中了这丫头,打心眼里喜欢,于是想把狗蛋说给她。 “他叫狗蛋,是个好后生,就是懒了点。”进宝娘道。 “那他长啥样子?有没有你家进宝帅?啥学历?”素芬问。 “小学没毕业,样子嘛,流里流气,不过心眼好啊,就是家里穷。” “啊?大娘,你把村里的二流子说给我?俺不要!”素芬当场就拒绝了,她觉得进宝娘是瞎操心。 “闺女啊,你二十七了,不小了,再不嫁人就耽搁了,瞧你跟俺家进宝是干姐弟,我才好心把狗蛋说给你的。”发现素芬拒绝,进宝娘竟然不乐意了。 心说:你个丫头,好心做了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哎呀大娘,谢谢你了,俺自己的对象自己会找,就不劳您费心了,天晚了,你该睡觉了。”素芬说着,竟然站起来把老太太推了出去。 “丫头啊,你再考虑一下,改天见见狗蛋,说不定一眼就相中了。”进宝娘站门口还不走,继续白胡。 “知道了大娘,谢谢你,你是我亲娘,行了吧?古德拜,白白!”素芬赶紧冲老婆儿摆摆手,关闭了房门。 一脑袋扎炕上,女人的心继续翻腾,脑袋里仍然是刚才杨进宝跟巧玲翻滚的身影。 杨进宝好壮,巧玲好白,皮肤真细,他俩是一对金童玉女,也是一对狗男女。 男人跟女人的事儿,真的那么舒服?痛并快乐着?好想尝尝那种滋味啊……哎!早知道这样,当初对第一个男朋友为啥不主动啊? 素芬竟然开始后悔。 因为受到了干扰,她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早早起来了。 进宝娘穿上衣服走出屋子的时候,素芬已经扫了院子,脏衣服也帮着老婆儿洗了。她还卷起袖子,烧了一锅开水。 “呀——!瞧瞧俺素芬丫头,多懂事!多勤快!这么好的闺女,谁要是娶了你啊,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放着我来,你可别累着。”进宝娘说着,赶紧过来跟素芬抢着干活。 “大娘,您歇着吧,还是我来。”素芬笑眯眯说。 “那行!大娘帮你烧火。”于是,老太太坐下扯起了风箱。 大早上的,也没啥饭好吃,仍旧是玉米面糊糊,贴饼子,还有咸菜。 杨进宝家依然很穷,虽说最近倒卖饲料挣了钱,可那些钱却全扔饲养场去了。 再加上从前贷款花剩下的,总算把饲养场盖好了,可还是背了一屁股债。 山村的人勤俭惯了,也吃不惯山珍海味,天天大鱼大肉,还不心疼死? 饭做好,端上了磨盘子,进宝娘冲西屋喊开了:“巧玲啊!进宝!吃饭了,还不起?瞧瞧人家素芬,多勤快!跟人家姑娘学学。” 巧玲已经起来了,正在化妆,描眉画眼,听到婆婆喊,赶紧站起来跑院子里去了。 出门她就咯咯笑,说:“素芬姐啊,你一来,俺婆就把你当亲闺女了,瞧媳妇哪儿都不顺眼,你到底给老太太灌了啥迷魂汤?” 素芬没做声,进宝娘却拍了媳妇屁股一下:“小丫头少贫嘴,快去拿碗拿筷子。” 巧玲吐吐舌头,赶紧扑向了饭厨子。 很快,碗筷摆好了,杨招财从北屋出来,杨进宝也从西屋出来了。 昨晚上一场鏖战,杨进宝累得不行,哈欠连天。 “爹,吃饭,娘吃饭,进宝哥吃饭,素芬姐,你也吃。”巧玲乖巧地很,一个个招呼。 磨盘子上就跟铁锅漏水似得,哗哗啦啦净是吃饭的声音,还有咯吱咯吱的咬咸菜声。 素芬的脸一直红红的,瞅着杨进宝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咕嘟一句:“夜儿个晚上,咋不累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