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天和朝的刑法律令,胡老蔫等负责拐卖的几个人被判了二十年至三十年不等的徒刑;朱恶棍手上沾了十几条人命,被判秋后问斩。 从朱府解救出来的十三个小姑娘,有八人是被拐卖,有五人是被父母卖给人贩子,再被朱恶棍买回家。 被拐的八个小姑娘,有五人被她们的父母亲人接走,得以一家团圆,剩下三人无人来接被差役送回。没想到她们的父母亲人根本不愿相认,只道女儿早已病死,面前之人不是他们的女儿。 这三个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以为终于能回家的小姑娘,就这样惨遭至亲之人抛弃。 虽然能强制让这些无良父母把各自的女儿领回家,但是乐安县令知道他们不会善待她们,于是做主把她们与另外五个恢复自由身的小姑娘一道,安置在县城的善堂。 善堂是前年城中的大户人家集资所办,主要收留无父无母的孤儿和无人赡养的老人。在善堂里过活不说有多好,至少不会挨饿受冻,已是极好的庇护之所。 最可惜的是,这十几年来被胡老蔫诱拐走的五个小姑娘,仅仅前年被拐走的那个被顺利找了回来。剩下的四个因年数久远,朱恶棍自己也不记得是被折磨致死还是不喜欢后被卖掉了。 这对满心期盼找到女儿下落的那帮人来说,无异于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在这样的年代,想要知道女儿是生是死,下落何处,难如登天。 这桩拐卖案涉及的人数太多,闹出的人命也多,成为整个二月里整个县城热议的话题,只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让朱恶棍等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从京城朱家败落到朱恶棍被秋后问斩,一切发生的太过顺利也太过巧合,秦老爷很难不怀疑是景珩插手了。只是景珩没有主动提起,他也没有多问。 青湖边上,咩咩甩着短尾巴悠然的啃食着鲜嫩的草尖儿;不远处脱去大花棉袄,露出一身油光水滑的毛发的大黄,刨着松软的土地兴奋的直叫唤。 有它们俩在的地方,自然不会少了秦笑笑。此时,她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握着一根小小的鱼竿,在与距离她不到一丈远的景珩比赛钓鱼。 三宝老老实实坐在她的另一侧,用枯树枝逗着桶里一尾尾足有巴掌大的鲜活的鲫鱼。 “鲤哥哥,你的名字里有个鲤字,鲤就是鱼呀,为啥就钓不上一条呢?”秦笑笑瞅着放在两人之间只有水没有鱼的桶,对景珩疑惑又同情。 “闭嘴,别说话!”景珩小脸儿发沉,死死地盯着湖面,像是跟青湖有仇一样:“定是你太吵,把我的鱼吓跑了!” 秦笑笑嘟了嘟嘴,正要反驳手上的小鱼竿就是一沉,喜得她高声欢呼:“又上钩啦,水里好多鱼!” 枯坐半个时辰,连鱼鳞也没有见到一片的景珩,眼睁睁的看着小丫头在石头的帮助下收竿,鱼钩上果然又挂着一条鲜活的大鲫鱼。 看到自家公子的脸色变得更黑了,剪刀捅了捅大布悄声说道:“公子也是,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招鱼待见,还听从笑笑姑娘的提议跑到湖边钓鱼,这下面子全输光了。” 大布让他不要说免得被自家公子听见,又忍不住说道:“公子不忍心笑笑姑娘失望才答应的,大概想着青湖里的鱼多,兴许有不长眼睛的撞上来,哪能想到还是钓不起。” 剪刀摸了摸下巴,突发奇想:“公子不招鱼待见,偏偏喜欢吃鱼,喜欢养锦鲤,你说公子是不是猫托生的?” 大布无语:“按照你的猜测,笑笑姑娘怕猫,偏偏猫又喜欢她,那笑笑姑娘是鱼或是老鼠托生的?” 剪刀眼睛一亮,猛一拍大腿说道:“对啊,这不正好说明公子是猫托生,当初才会一看到笑笑姑娘,就要把笑笑姑娘买下?鱼是不长脑的蠢东西,瞧笑笑姑娘的机灵劲儿,应该是老鼠。” 大布:“……”你敢对公子这么说么?信不信公子让你跳下去喂鱼? 两个小的没有听到剪刀和大布的嘀嘀咕咕,秦笑笑看着自己钓的大半桶鲫鱼,在看看绷着脸的景珩,便放下鱼竿抱起小马扎哒哒的跑了过去:“鲤哥哥,我们一起钓鱼吧!” 说完,就把小马扎跟景珩的小马扎并排放在一起,紧挨着景珩坐好,眼睛紧紧地盯着湖面,期盼鲤哥哥能钓上一条大鱼,她不想鲤哥哥哭鼻子。 景珩不知道小丫头的心思,以为她钓鱼钓累了,脸色就缓和了些:“回去,你钓的鱼够吃了。” 秦笑笑摇了摇头:“不回,等鲤哥哥钓到鱼再回去。” 景珩却慢慢收起了鱼竿:“不钓了,反正也钓不上。” 秦笑笑不相信,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不会哒,一定能钓上大鱼,我想吃好大好大的鱼头和好大好大的鱼眼睛,鲤哥哥就钓一条大鱼给我吃好不好?” 景珩被她缠的没有办法,只好把鱼钩重新丢回湖里,故作凶恶的说道:“钓不上大鱼,就把你放到湖里,当作大鱼钓起来!” 秦笑笑早已经不怕他了,笑嘻嘻的说道:“鲤哥哥才不会,钓不上大鱼一定是鲤哥哥太笨了!” 景珩抬手掐她的小脸儿:“胆子肥了,都会骂人了。” “没有~”秦笑笑嘤嘤假哭,水汪汪的大眼睛比阳光下的湖面还要透亮:“是鲤哥哥先吓唬我,要把我放到湖里哒!” 哪怕知道小丫头在装哭,景珩还是立刻松开手,改用手背给她揉了揉脸:“不准假哭,不准撒娇!” 秦笑笑瞬间恢复正常,郑重的拍了拍景珩的肩膀:“鲤哥哥要好好钓大鱼哦,钓不上大鱼就是鲤哥哥大笨了,那我以后就叫你笨哥哥。” “不行!”景珩自知钓不上大鱼,坚决不要这个难听的称呼,凶巴巴的瞪着秦笑笑:“你敢叫一句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笑笑一听,反倒好奇了:“会怎么收拾?” 景珩语塞,他就是说说而已,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不会在秦笑笑面前承认,心念急转间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趁你歇晌,把猫塞到你的被子里,让它陪你一起睡!” “不喊不喊,我不喊!”秦笑笑吓了一跳,两只小爪子巴巴的抱着景珩的胳膊,害怕他真的弄一只猫来收拾她。 那些猫猫太过分了,见到鲤哥哥就吓软了不敢缠着她。可是鲤哥哥不在,它们又会偷偷跟着,要大黄和咩咩撵才肯走开。 景珩的酒窝若隐若现,揉了揉她的脑瓜:“乖乖的别乱喊,就不会有猫钻到被子里。” 秦笑笑忙不迭的点头,不敢再把“笨哥哥”三个字挂在嘴边了。 接下来,秦笑笑专心致志的等着景珩钓大鱼。可是她等的屁股都快坐麻了,连小虾米也没有见到一只,更别说大鱼了。 景珩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让剪刀石头布收起鱼竿鱼桶等物,就牵着秦笑笑的手往秦家走去。 “咋钓不到鱼呢,咋钓不到鱼呢……”秦笑笑小声的嘟囔着,不住的往回头看向湖里。明明就是一个湖,咋她能钓到好多条鱼,鲤哥哥就是一条也钓不到呢? 秦家人看到水桶里的大鲫鱼,并没有感到意外。得知这些鱼都是秦笑笑钓到的,景珩一片鱼鳞也没有钓上来,暗暗纳罕:不应该啊,有笑笑在,哪会钓不上鱼?难不成景公子运气极差,才会连笑笑的福运也无用? 想到这个可能,秦家人同情了景珩一瞬。可是再一想到人家的出身,恨不得狠狠地抽一下脸清醒清醒:景公子就算运气差钓不上鱼,也有的是人把最肥美的鱼捧到他跟前,犯得着你同情? 到了正午,林秋娘准备做午饭,见景珩一行竟然没有走,就多煮了四个人的饭,把半桶鲫鱼全部烧了,取了四五条做了一大锅鲫鱼汤,剩下的就油煎了。 开饭的时候,景珩果然留了下来,喝的最多的是鲫鱼汤,用来下饭的是油煎鲫鱼。 直到这时,秦家人才知道景珩最爱吃的便是鱼,不过不吃鲤鱼和锦鲤。 饭后,景珩牵着秦笑笑的手在院子里消食。等秦笑笑上床歇晌,就带着剪刀石头布返回华清苑。 下船后一行人刚走到别苑门口,就看到一个矮小瘦削、衣衫破旧的跛脚老头在那里徘徊,时不时往别苑里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老头也看到了景珩四人,见他们衣着不凡下意识的往边上躲。只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又慢吞吞的走了出来,躬着身子瑟缩上前。 “干什么?”剪刀石头布哪会让来历不明的人靠近自家公子,不等老头靠近就上前喝住他。 老头吓了一跳,跛着脚后退两步,站在不远的地方,战战兢兢的回道:“几位老爷,你们是这别苑的人吗?能不能带我进去求见孙老爷?” 孙老爷?剪刀石头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头。 这别苑是府上十几年前所建,因为一些原因大小两位主子从来没有住过,甚至年前自家公子回到京城,跟大主子说要在青湖修个院子,才知道这座华清苑就是大主子亲自命人所建。 既是府上的别苑,自然不会有姓孙的老爷,这老头显然找错地方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