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赵大榆的话给惊呆了,他居然说他一直都知道秀莲是纸人的事情。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对于赵大榆刚刚所说的话,我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我本来举起蜡烛打算扔在秀莲身上的,听了赵大榆的话以后,我愣住了,手僵在那里。 泥鳅也放开了自己的手,赵大榆赶紧跑到秀莲的身边,把她慢慢扶起来。 “秀莲你先回房间去,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东方和林秋说,如果我不叫你出来,你千万不要出来。”赵大榆神色严峻地叮嘱秀莲。 秀莲怯生生地看了我和泥鳅一眼,她原本还想说什么话的,但是在赵大榆目光地注视下,最后只是弱弱地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多说,然后转身向着内屋走去。 秀莲走了以后,客厅当中就只剩下泥鳅、我和赵大榆了,我立即问道“赵大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明明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秀莲,只是你扎的纸人变成的,你为什么不把她赶走,还让她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我急切地问道。 “唉……”赵大榆无奈地叹口气,然后向我摆摆手,他顺势坐在一边的凳子上,这一瞬间,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体弱多病常常思念自己老伴的老人,再没有我们初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 赵大榆苦笑一声摇摇头“东方,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所以连秀莲是我亲手扎的纸人,我都看出来了?” 我一时语塞,我到赵大榆家里才短短几个小时,就能通过各种蛛丝马迹看出来秀莲不是人,赵大榆和秀莲长期相处之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那为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我想问的问题给说出口。 “东方啊,你还年轻,你经历的事情还太少,许多人生经历你还都没有。”赵大榆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问我,我明明知道秀莲其实只是我扎的纸人,为什么我还让她留在我的身边,那我问你,你看见秀莲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情了吗?” 我愣了愣,赵大榆似乎说的没错,我一直纠结的是秀莲她不是人,很有可能会伤害赵大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秀莲在赵大榆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不妥,她把这个家管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任何问题,关键的是赵大榆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虽然她不是人,但如果让她存在这个世界上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一时间我有些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秀莲具体是如何出现的?”我问道。 赵大榆愣了愣,神情有点恍惚,随后跟我们说道“秀莲的出现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无比的神奇。那天我到村门口去挂吊水,等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食物,秀莲系着围裙招呼我坐下吃饭,她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就好像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没有来离开过一样。 随后她就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有她在我的身边我感觉很幸福,我的身体也开始一点一点好起来。 虽然她跟真正的秀莲很像,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讲她就是秀莲,但我还是能觉察到,她并不是秀莲,真正的秀莲已经死了,她只是我扎的一个纸人! 但这又怎么样呢?和秀莲在一起我觉得每天都很开心,她是谁,她从哪里来又有谁关心呢? 东方,我已经老了,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了,现在有秀莲在我身边,让我安慰地度过晚年,我为什么要拒绝?” 赵大榆的所说的让我无言以对,从头到尾我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却没有站在赵大榆的角度思考这些问题。 而且我注意到赵大榆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种幸福的表情,那并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地一种欢愉。 现在我的心情相当复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大榆,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叹口气说道“赵大伯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您真的决定要把秀莲留在自己的身边,我也不好阻拦。” 赵大榆对我点点头,表达谢意“东方,谢谢你的理解。现在我觉得很好,这样的日子我很满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到死,就算让我少活几天我也愿意。” 随后赵大榆话锋一转“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你也看过我了,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赵大榆这是委婉地下逐客令了,我也不好在留下了,我说了一句“万事多加小心”以后,就跟泥鳅回去了。 因为刚刚经历了赵大榆和秀莲的事情,所以在回去的路上气显得有些凝重,起先我和泥鳅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赶路。 最后还是泥鳅没有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东方,你说让秀莲就这样留在赵大伯的身边真的好吗?她可不是人啊!” 我无奈地说道“你没有看到赵大伯那满足的神色吗?他觉得秀莲留在他的身边能让他幸福,这就已经足够了!” 随后我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泥鳅,你知道吗?人的一生,除了睡眠只剩下一万天,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是活了一万天,还是只活了一天,然后重复了一万次?” 当我说完以后,我被自己所说的话给吓了一跳,我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后来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句话好像是我的QQ空间一个文艺女青年发的一条动态,当时我看到这句话后,只是嘲讽地笑笑,认为这只是毫无营养的鸡汤文。 但从赵大榆家里回来以后,不知这么的,我就想起了这句话。 泥鳅同样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 我向泥鳅摆摆手,然后接着说说下去“赵大榆说的没错,他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了,就算秀莲并非是真正的秀莲,而是他扎的一个纸人,这又怎么样呢?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只要活得开心就好,谁还会去在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