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要是这回那东西出来,我真想问一下她,想来想去,又没个结果,我卷起被窝睡觉,躺了一会儿,又睡不着,开了灯起来,看到床头柜的那本日记,重新翻了起来,消磨时间。 ——再也不用怕了,最后的存在就是最恐怖的,拍好了,你们看吧。带子放在老地方,亲爱的。不要再见。 看到这一句,我突然想起来,陈晓拍了个录影带,最恐怖的?老地方?一想到这,我顿时睡不着了,把这个带子找到,也许就能解开许多谜团。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3点,公司那帮人都是夜猫子,喜欢夜里工作,尤其是老板和大成,白天很少在公司,晚上却偶尔会碰上。 不过这几天加班下来,我也琢磨出一个规律,就是凌晨3点以后,公司里真的没人。就连荣哥都回去了。 陈晓说的录影带就放在公司老地方的话,没有几个地方。 我爬起来,出了门,去公司。 到了公司,自己办公室我最熟了,绕了一圈,就知道不可能了。 而且当初我刚进来的时候,印象很深刻,荣哥办公室里就跟猪圈一样,堆满了方便面盒子,还都是汤汤水水的,蟑螂爬来爬去,夹着几只肥肥的灰老鼠,我都不知挑哪里下脚。 花了一天的时间收拾,才整理出来,为了堵住老鼠洞,桌子、柜子都搬开了,仔仔细细他擦了一遍。 要是有录象带放在那里,我早就知道了。 公司的楼里只有三个办公室,一个卫生间,一个杂物间。 陈晓放在卫生间和杂物间的可能性不大,剩下的也就是大成办公室和老板办公室了。 还是先从大成办公室找起,我捏着办公室的钥匙过去。 门上的锁都是最老式的一字锁,我把钥匙插进去一半,随意扭几下,就开了。 不是我会开锁,是有次办公室钥匙没带,用自个出租屋的钥匙,插进一半转了转,居然也管用,这回试一下,果然连大成的门也开得了。 这幢楼可真够旧的,就这样,半年就没听过丢东西,是不是外面太阴了,连贼都不敢进来? 大成的房间里也挂着横幅,血流成河、收视破10,一模一样,我有点理解大成,丫的把技能点都加到拍马屁上了,明明活都是我们做,他在后面喊喊口号,挂个横幅,搞起来好像他才是剧组主力。 不过怨不得别人这么做,谁叫他是制片呢?还离老板这么近,老板不欣赏他,欣赏谁? 我翻了大成的桌子,上面堆了不少文件,居然都是节目分析的文件,手写的,同节目有哪些竞争对手,每个时段的收视率,和可能的受众人群,还有能改进的地方以及其他需要注意的点。我傻眼了,刚刚说了大成这个马屁精,马上就看到他做的功课,这特么的用心程度和他的设定不符啊! 我又翻了翻抽屉,没找到什么录象带,光看他这个房间,也没个保险箱之类的,正要离去。 最底下的抽屉里,一张纸吸引了我的注意。 上面写着:“资金分配方案。” 我打开一看,节目组四个人的名字都写在上面,写着收视率破10后,每人预计发放的奖金。 荣哥5万,咪咪2万、小白1万,嗯,我不用说,估计只有几千了。 照这个数字排下来,我的心都凉了。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做事,最后还落这个下场,几千块钱连我加班费都不够,当然公司好像从来没发过加班费。 我的目光移过去,看到了一长串的数字,晃了一下,我揉揉眼,又看了一遍。 10万,不对,是15万。陈宽奖金15万!开什么玩笑!就算加上五险一金,一年的工资也就三四万,连交税的资格都达不到,居然给我15万! 大成他疯了吗? 每个人后面都有评语,荣哥的是勤奋工作,但是感情用事,要冷静。 咪咪的是能准时完成既定任务,缺点是私心过重。 小白的是还在成长。 我的则是居功至伟。 大成这样写我,我的脸都红了起来。 真想不到,和大成硬刚了两回,他还把奖金的大份给我。我要说不感激就是假的,只是大成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我用业务能力征服了他?不合国情啊! 要不是那笔迹和遣词用句的风格就跟大成平时一模一样,我都以为还有另一个人在大成办公室帮他做事。 我走出大成办公室,又开始开老板的门。之前的把戏不太管用,我把钥匙往外把,又往里插,转来转去,明明是一样的锁,为什么这个这么难开? 正试着起劲,有人在后背上拍了拍:“我来开。” 我自觉地让到一旁,突然想到哪来的人?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我刻意选了凌晨三点的时间,又是特意听了动静,老板的办公室在走廊最深处,只有一条通道。 要是有人过来,脚步声我一定听得到。这是谁?或是说什么东西? 我半弯着腰,身子冻住了,感应灯灭了,四周一片黑暗,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背后有一个东西,我能感觉得到,看不见、听不着、也碰不到,但是我的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地站在我后面。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大叫一声?还是—— 近了、近了!我的手哆嗦一下,差点把钥匙掉了。 那个东西逼近我了,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小宽啊!还在加班啊,开错门了吧?” 我回过头来,老板那张老脸对着我笑。这时感应灯光亮起,正打在他脸上,我看得特别亲切,心跳像是断了缰绳的野马开始疯跑。 妈的!差点被你吓死!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老板,哈哈,开错门了,瞧我这记性。”我顺着老板的话往下说,拔出钥匙。 老板走过来,轻轻一推,门开了。晕,原来门没锁。之前忙活了半天,到底图啥呢。 我心一横,跟着进去,不趁这个机会看一圈,找不到那个录象带,终究是不甘心。 “老板,那个——”我努力想找些话题,拖延一下时间,“那个上次你家里人的事,还请节哀顺变。” 我心一急,嘴比脑快,把老板亲戚出车祸的事先说了。 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我早就想说了。不过说也奇怪,照理说一大帮亲戚出了车祸,家族里死了这么多人,老板总要有点反应,可是看他样子,笑咪咪的,一点都不想出事的样子。 “呵呵,那是,那是。”老板点头。“所以啊,我们要把节目办好,收视率搞上去才行。” 这哪跟哪啊!我狂晕,要不是对着老板,真想狠狠翻几个白眼,亲戚出了车祸和做好节目,提高收视率有什么关系? 老板最近是不是家里出了变故,一心投入工作,想要压住自己的悲伤,才这么说? 和老板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闲着,转来转去,老板的房间和大成的一样,除了那个保险箱外,就再没有能放录影带的地方。 难道就这么算了?一会儿去杂物间还有卫生间看看? 我正要离开,老板突然叫住我:“小宽,最近做节目很辛苦吧?” “还好,还好。”我敷衍道。 “要不要我教你个诀窍?”老板说。 “诀窍?” “对啊,我以前也做过很多节目,不过那是很久以前啦,多少有点经验,要不要听?” “您说。”我虽然不像大成拍马屁天然偶成,毫无痕迹,不过也知道下属要给老板表现的机会,指点一下,满足一下他们的导师欲。 “小宽,你科班毕业,专业对口,相貌端正,口齿清楚,逻辑严密,都很好,只是有一点做得不到位,所以做节目的时候,还是束手束脚,你知道是哪一点吗?” 前面一串的赞词已经把我捧得飘飘欲仙,我在老板眼里有这么优秀吗? 哈哈,这几句,就是相貌端正最合我意,我当初就是因为帅差点去北影,最后分数不够,才去了播音主持专业。 不过和荣哥、小白、咪咪他们比起来,确实是专业对口,相貌端正,逻辑严密的专业人士。 难怪老板这么器重我,也许大成是看到老板对我的态度,才会刻意多发奖金。哈哈哈! “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