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交警队去，本来可以找李小岸，可是顾忌上次审讯室的事，我也说不清李小岸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现在城里的每一个人我都信不过。　　交警队里果然没人，我又去修理厂找。　　周礼果然在那。周礼一看见我，脸色一变，马上扭头走人。　　我上前一把拉住他。周礼甩开手，大步跑了起来。　　“喂，站住！”我也跟着跑起来，跑出几十米后，抓住他。　　周礼苦着脸，求我：“大哥，我见你就没好事，放了我吧。”　　“车祸，把车祸的事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周礼一听车祸的事，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我不等他表态，马上又加了一句：“以后再也不过来烦你。”　　周礼犹豫了一下，“明天到交警队来找我。”说完匆匆离去，也不回修理场。　　我只好先回去，不过看周礼的意思是准备把秘密说给我听了。　　回去以后，王荣一直没来烦我，也许是掐了小白，小白怕了，回去以后，没跟王荣说起。　　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王荣他们一直没有真正动手杀我，似是真的想我回去主持节目，我就对他们这么重要？　　第二天我去了交警大队，周礼在办公室里，他见我来了，特意把门锁好，还往外看了一下。　　等我坐下后，他拿出一叠照片给我。“那，那天出事，他们的照片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照片一共有几十张，都是洗好的，放在一个纸袋里。“你拍的？”　　周礼点头。不出所料，又是这个家伙兼得职，真是什么都干啊！　　照片差不多一样，都是站在大巴的合影，不过表情不一样而已，我看了几十张，都是相同的路数。　　“就这样？”我很失望，还以为能有什么车祸的新线索，结果周礼给我看的就是这些。　　周礼抽出一张，指给我看：“你看这是谁？”他指向最后一排，一个人只露出一头的黑发，脸被前面的人遮住了。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总有些人被挡住。　　我看了一下，唯独这个女人在几十张照片中都没有露脸。　　“死亡人数合计一百零一人，不过这个人没算进去。”　　第一百零二人？“她没上大巴？”　　“当时我在现场，所有人都上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没怎么想这第一百零二人，反倒看着小圆，小圆说的是真的，她是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丰城里真的有复活的办法？还是说周礼也在骗我？　　看我不再说话，周礼试探地问道：“那——照片都给你看了，以后不会来找我了吧？”　　我点点头离去。迷迷糊糊中，我走到了公司，到了楼下，才突然停下来。　　到底要不要进去，我望着那窄小的楼梯，抬头看了看古灵传媒的牌子。　　只要进去，又要面对王荣他们，可是不进去的话，也许我再没机会把老爸带回来。　　我还是上了楼梯，在走廊上碰到大成。　　大成看到我，突然把我拉向他办公室，拉开抽屉，掏出一叠钱，递给我。　　我愣住了。　　“奖金，拿着。”　　我接过来，厚厚的一叠，不用数，就知道至少有几万块。　　这是怎么回事？哈哈，现在给我奖金，我只觉得荒谬，要搁在几天前，也许我高兴地能搂着钱睡觉。　　这可是我一次性从古灵收到的最大一笔钱。却一点兴奋的心思都没有。　　“陈宽，好好干啊。收视率破10,还有奖金的。”　　大成满脸的微笑，我都不太习惯他现在的样子，像是披了一层人皮面具，格外的生硬。　　我还是收了钱，往自己办公室去。　　王荣、咪咪、小白都在里面。　　王荣见我来了，清清嗓子：“好，陈宽也来了，大家开会。”那语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咪咪、小白也聚了过来，空出一张椅子等着我。　　我坐下来，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拿笔敲了敲桌子，说：“好，今天要做什么？”　　随着我这句话出口，空气中凝结的那些东西一下子被击破，时间流速仿佛又回到正常，小白、咪咪明显松了一口气，王荣说：“接下来，我们准备叫观众自己寄素人短片过来，每个月评出最吓人的前三名。”　　“嗯，观众自己寄录像带，确实能解决素材拍摄的问题，能让我们省下不少时间，不过只放素人短片，恐怕观众会看厌掉，对吧？”　　我抬起头，看向王荣。　　从那个灵堂里出来后，我还是第一次好好地看他。　　王荣的眼神闪了一下，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点点头，表示赞同我的意思。　　小白问：“那还要加入什么单元？”　　我说：“少儿节目。”　　“少儿节目？”这回连王荣也觉得好奇。　　灵异和少儿节目完全搭不上边的东西。怎么组合？　　“请小朋友过来灵异节目。”　　“怎么做？小朋友们很难控制，有表演天赋的更少，到时候现场效果不好怎么办？”咪咪说。　　我没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咪咪的手指，就是这双手那天无情地抹上水泥，封住了墙，让我差点窒息而死。　　“不是在摄影棚里，在公交车上。”　　“公交车？”　　咪咪盯着我看。　　“对，公交车，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夜半上路，心慌慌。”　　“老人家总说小孩子的眼睛和大人的不一样，能看到很多东西，尤其是在半夜，素人短片的最大问题是无法让观众产生足够的代入感，所以有必要在安插一个反应足够真实的观众，没有人比孩子的反应更加真实。”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王荣、咪咪、小白都不住点头。　　王荣脸上露出微笑：“你回来真好，也只有你才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　　“只不过，光坐在公交车上，又有什么东西好吓呢？”小白问。　　“之前的那些观众寄过来的素人短片就在公交车上的电视播放，再另外安装隐藏摄象机，捕捉小孩子的反应，还有公交车接送客人上下车，也可以安排临时演员进行恐怖事件。”我解释道。　　咪咪皱起眉头：“恐怕没有家长同意吧，万一把小孩子吓到呢？”　　我看向王荣：“小圆不错，有表演经验，胆子也大，荣哥能跟她妈妈说一声吗？”　　我盯着王荣的眼睛看，不肯放过一丝反应。这是我复仇计划的第一步。　　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座城市里，古灵传媒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要找出真相，就要用自己所掌握的信息来颠覆。　　小圆不管她是死而复生也好，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只有把她放到特殊环境下，观察她的反应，还有王荣的反应，才能逼出真相，当然这只是第一步。还有更多东西等着我去验证。　　我的心自从老爸死后，就生硬起来，要是以前的我，绝对不会把小圆拉进来。　　王荣摇了摇头：“她妈不会同意的。”　　我愣了一下，拿陈晓做借口，王荣的脸皮够厚的，还真是应了老板那句话，做节目要无耻。　　他不会还拿以前那个女人当小圆她妈吧。　　“为什么不同意？”我追问道。小圆是不是死而复生，这是最重要的一环，只有确认了这点，我才能把我的计划进行下去。　　“我哪知道，反正她不会同意的。”王荣的眼神居然有点逃避的意思，我搞不懂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咪咪和小白都不说话，只是目光在我和王荣身上跳来跳去。　　我不放弃，“那我直接跟她妈谈吧。小演员没有表演天赋，节目也不会好看的。”　　王荣脸上的肉抖了一下，“好，我替你约一下。不过你要事先做好打算，她不一定会答应，不对，她绝对不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