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办公室,我先把手表摘下来,摘不下来。 我急了,反过手,看那个表居然是不能拆的,收成一条,都勒出了红印子,我却不觉得疼。 这是怎么回事?能戴上就摘不下来? 我叫张星帮忙,张星忙活了半天,除了出一身汗外,也没用。 我犯难了,这可怎么办,叫来老九。 老九看到我这些表眼睛一亮,“金属表带的电子表?阔气啊!” 我叫他少废话,想办法帮我解开。 老九点头,出门,就拿了一把电锯,拉开开关,电锯嗡嗡地响,我吓得抱着膀子躲到墙角,把张星堵到前面,替我挡住。 老九这个变态想要干吗? 老九说,除了锯开没其他方法了,相信我,我的技术很好的,伤不到你。 呸!我就是不相信你啊! 老九拿着电锯,一脸奸笑地上来,我瞅准空隙,一脚踢飞老九,夺门而出,找了件长袖的衣服披在身上,老九不靠谱,还是去医院吧。 到了医院,给医生看了,医生拿出手术刀,说不行了,要截肢,马上安排手术。 我吓得忙缩回手,不就是戴了几块表吗?不用这么小题大作吧? “手指头都变紫了,还不严重?再这样下去,毒血回流到心脏,你马上就要电解质失衡死掉,你说严重不严重,麻利点,躺下去。” 护士小姐已经推来一辆病床。 我想着以后要过独臂侠的生活,不由悲从中来,放身大哭,哭到一半,突然想到的一个人也许可以帮我。 我又匆匆赶回办公室,还好张五斗在里面。 “这个你有没有办法?”我把长袖卷起来。 张五斗吓了一跳,往就倒。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臂,整条手已经变得青紫青紫,时间再拖长一点,怕真的要废了。 “我去!这么多表,你哪来的?”张五斗一把扑过来,拉着我的手,摸着那些手表,啧啧称赞。 “喂,你搞错重点了吧?我的手!我的手!”我把口水喷到张五斗脸上,才唤回他的注意力。 “你有办法吧?” “没有。”张五斗不负责任地一摊手,“为什么不去找医生?” “找过了,说是要截肢。”我全程黑脸。 “对啊,截就截了,不过你记着跟他说一声,这些手表千万别扔,我还有用。” 我用仅存的一只好手拉过张五斗,“表!表!表!快点帮我想搬啊,怎么拿出来!” “这样吧,加点油试试,今天永乐超市降价,我给你员工内部优惠券,去买个几桶食用油回来,涂在手上,也许管用。” “就这么简单?” “还是嫌贵?已经给你优惠了,你是想让我免费送?唉,年轻人不要这么贪图蝇头小利……”张五斗啰里啰嗦地说了一通,我拿了优惠券就走,跑到永乐超市里买了三大桶的金龙鱼食用油,来不及回办公室,直接到洗手间里,关了门,一桶油倒下去,一点一点地摘,手表动了,我信心大增,一个个拿下来。 手臂除了油光外,还是一片青紫,不过手指从手肘处开始一点点变红,还好,有救。 不知是不是鬼差身体的缘故,我没觉得痛,之后,又是一点点麻意散开,我的手恢复了知觉。 我瘫倒在一堆油中,顾不得脏。捡回一条手来,劫后余生。 我更加痛恨老台长和齐思了,这比直接杀了我还难受。 要不是有张五斗那句话,我现在可能连手都没了。 我坐在地上回想整件事,自从被表套了之后,我的脑子全部都放在怎么保住手臂上,完全没想其他事情。 现在想来,总觉得漏掉了什么似的。 我又从头想了一遍,从安世美说要跟我们一起去开始,到了楼顶,发现墙上的人洞,然后走进去,之后—— 我愣了一下,记忆似乎出现了明显的断层,中间漏掉了什么,我又学着倒带的样子,重新回到电梯里,往外走。 对了!安世美尖叫后,我们过去,然后齐思给我戴上表,老台长—— 之后安世美去哪了? 回想起来,好像是安世美故意领我们过去的一样。 如果没她的话,我会直接走到最里面的办公室,根本就不会到那里去。自然也不会碰上老台长和齐思。 我收起手表,跑回办公室,张五斗还坐在位置上。 我把手表扔到桌上,张五斗眼睛发亮,拿起一个表看,“不错,不错!魂气十足,冤气也够。” “是你干的吧?” “什么?” “楼上闹鬼的事,是你做的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对,是我做的。”张五斗大方承认。 张五斗这么大方承认,我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些都是我养的鬼器。” “鬼器?” “对啊,要不你以为我们这么多驱鬼灵器是哪里来的?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是从阿里巴巴上批发价买过来的吧?”张五斗一脸严肃。 我陡然一惊,张五斗这句话解释我长久以来的疑惑,就拿符咒来说,确实有用,而且效果不差,开光木剑更是如此,有几次我都看见张星用木剑戳穿一个鬼物。 照理来说这种开光法器不可能批量生产,可是张五斗就做到了,有一段时间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有整个五台山的大师后援团,天天没事干,在庙里给他念加持咒,一次几百个,然后聚成一吨的货再运过来。 原来是用鬼物养器,就跟他招进陈美娟是为了给我进阶用一样。 张五斗养了鬼在顶层,也是为了浸润法器,让那些本无效力的小人有破邪之能。 这特么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 我对张五斗刮目相看,真是懂抓鬼的没他厚脸皮,舍得一张脸来赚大钱,懂赚钱的没他懂抓鬼,跨界高手啊。 “所以那些手表是——” “对,也是用来浸润的法器。对了,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以后顶层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无语,好端端地,又多了一个差事。叫一个鬼差去养鬼,亏你想得出来。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又把养鬼的事情交给张星了,很简单,就是把公司新到的一批手表,定时投放到顶层,再把上面的墙给拆了,还有通知安世美做一期电视台闹鬼的新闻。这样电视台顶层就成了人们抓鬼的好去处。 不知有多少像张星一样的年轻人,听说了鬼故事,就过来探寻一番,有的运气好没碰到,有的运气碰到了,传闻愈传愈烈,手表的浸润进度也大大提高,进货速度都快赶不上了。 最后还是电视台的保安开始严查夜间进出,这才控制了那些好奇宝宝的数量。 张星自从负责顶层后,整个人也变了,成天对着空气说话,或者傻笑,我想多半是被那个齐思迷住了。 这家伙不愧是张五斗的侄子,真是典型的招阴体质,第一次看上的是巨虫厉鬼陈美娟,第二次又看上了死了几十年的齐思。 不过张五斗都不管,我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出了问题有老板兜底,我就任他去了。 直到有一天,我觉得事情大条了。 那天我去找张星,张星不在办公室,我就去楼上找。 门口的那堵墙已经彻底清空了。 不过走道里多了不少东西,又是手机,又是外套的,这些都是过来探险的人们留下的。 我一间间走过去,叫着张星的名字,没有人回我。 直到我看到一个人缩在墙角,发出若隐若无的哭泣声。 “喂,叫你干吗不应?” 现在还哭鼻子,你是有多——话说到一半,我停住了,这人不是张星,张星的体型要比她大上一圈,而且她是长头发的,穿着一件校服。 我知道一定是过来探险的学生被吓得跑走,又不敢出去,就缩在这里,不知过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