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滇南的夜来的比较迟,八点钟,还像内地六七点钟的样子。 周秉然踩着夕阳最后一丝余辉,来到那处农户家。 他想像着瞎婆婆拿回金牌样子,自己也觉得无比轻松。 不过,屋内的嘈杂却让他止步、皱眉。院门虚掩,里面有动静传出。 乒乒乓乓,是锅碗瓢盆砸在地上的声音,夹杂着的还有老人、女人的哭喊。 “草,还钱!一千块借了那么久,到现在四年了,还还不清?你就算去卖,夜卖得够噻?!” 一个嚣张至极,令人愤怒的声音传来。 院子里的狗汪汪叫,不知被谁踢了一跤,发出凄惨的低嚎。 周秉然终于按耐不住,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眼前这幅场景,让他身躯的血液被愤怒燃烧、沸腾。 农妇阿姨被迫跪在地上,旁边的地板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汤饭。锅碗都被砸得稀烂,瘫痪的大叔被人抬出来,丢在了院子里。瞎眼婆婆,倒在门口,额角撞破,哭都哭不出声来。 “造孽哟,我们是借了你们一千元,可是这几年来,还都还了七八千了,怎么还没还完哟!你们就看在我们老的老,残的残,别再逼我们了好么?” 农妇感觉不解,哭诉哀求,她的头发被一个混混踩在脚下,头皮都扯的泛白。 “可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借钱的时候就知道我们是高炮,自己愿意借谁又能救得了你?今天不还钱,房子就拿来!” 十几个年轻人,或坐或站,嚣张无比。 他们手里拿着棍子,头发染成五颜六色,身上布满纹身,大约觉得这就是时尚。 其中一个脖子上挂着一条筷子粗的金链子,明显是这一伙人的头目。 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在农妇脸上比划来比划去:“大妈,我可听说了,你昨天刚刚把烟叶卖掉了,难道家里还没钱?拿来吧……” “不要,那是给我哥老倌看病抓药用的……”农妇哭着说。 金链子龇牙咧嘴,作出很吓人的表情,扬起巴掌狠狠向她脸上扇去:“麻痹,敬酒不吃吃罚酒。” 啪! 清脆的耳光声,却不是来自农妇的脸孔,而是金链子脸上发出的。 一只强有力的手,拧住他挥来的巴掌,另一只手则狠狠在他脸上刮出一道五指山印子来。 他直接被扇愣了,只觉得耳膜嗡嗡响,火辣辣的疼痛之后,脸颊就麻木无知觉了。 不光是他,他的小伙伴们也都傻眼了,谁也没注意,这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年轻小伙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中间的。 大约十秒钟后,金链子回过神来,他用力挣脱,结果对方借势一推,他踉踉跄跄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倒在地。 不巧,地上有一只长柄勺子,被他一脚踩到,勺柄朝天。恰好他跌坐下去,于是就爆发出一道杀猪般的哀嚎:“啊!” 那勺子,是全部捅进社怒气里了,血淋淋、臭烘烘,惨不忍睹。 周秉然一点愧疚心都没有,他知道这些人是活该。冷冷扫了一眼全场,他道:“钱都还你们了,还想怎样?难道要做吸血鬼,一辈子吸她的血?我数三声,不滚蛋就等死!” 这些混混还没意识到他的厉害之处,只当是老大不小心,才变成这样。 他们横行乡里惯了,哪容得别人指手画脚?当即就有人哧道:“哪里来的杂毛,也敢跟我们青竹帮比手画脚了?兄弟伙上,弄死他丢山里喂熊!” 金链子更是怒道:“给老子打,打死不偿命!使劲打!” 他声音都走腔,又羞又怒,感觉颜面无存,必须得弄死周秉然才能找回场子。 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扑向周秉然。他们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平时打架斗殴都是好手。 可是没想到,还没扑到周秉然跟前,他们就感觉眼前拳头、脚板,一通乱晃。 一个不留神,这个脑袋挨了一脚,那个胸口被推一掌。自己的匕首分明是刺向那家伙,可是不小心就刺进同伴的大腿。拳头分明是指向那家伙的腰眼,不知怎么就击中伙伴的肚子。 一时间,院子里哀叫连连,十几个大小伙子,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一个摞一个,叠罗汉似的。 “你是管事的?”周秉然拍拍手,对于他来说,对付这些小杂皮太简单,没挑战。 他走到那个金链子跟前,此时的金链子已经吓的脸色苍白。长这么大,他坏事做了不少,架也打过不少,可是像周秉然这么能打的,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周秉然走过来的时候,他双手撑着地面,屁股不敢着地,使劲往后躲。 “是,我是。”他点头。 “你记住了,不管你背后的老大是谁,蔷薇镇真正的老大只有一个。”周秉然道。 “是、是谁?”金链子哆嗦着问,他心里还想,蔷薇镇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只势力? “警察!”周秉然道,“让我知道你下次还来骚扰阿姨,我就让你吃一辈子牢饭!”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假借警察的威风来吓唬人了。虽然他有武力,但这文明时代,万事还是要以法为先。 金链子吃一惊:“你是警察?” 他们当然害怕警察,听说最近蔷薇镇正在严打,而且专门请来了非常厉害的警察协助。最近他们青竹帮的日子,可是不好过了。 “废话!”周秉然起身,再踢一脚,他哎哟哟惨叫,“赶紧滚!” 这句话,犹如赦令,金链子松口气,一群喽啰爬起来,扶着他,一瘸一拐,慌里慌张逃走了。 等他们走后,周秉然才扶起瞎婆婆和阿姨,将那瘫痪大叔抱回床上,又返身帮他们收拾残局。 “娃娃,谢谢你。”瞎婆婆听出是周秉然来,摸索着走到他身边,对他连声道谢,苍老的声音让人听了心碎。 农妇也是连声道歉,今天若不是周秉然来了,他们一家子就要遭殃了。 “别这么说,都是应该的。对了,这是您孙子的金牌,收好了。”周秉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将金牌掏出来,塞进瞎婆婆手里。 “真的啊?谢谢你,太感谢你了!”瞎婆婆和儿媳都很惊喜,摸着金牌,泪流满面。 “阿姨,您看清楚,这是您家的东西吧?”周秉然问。 那儿媳从婆婆手中接过金牌,看了又看,点头道:“的确是,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