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病房里很安静。 陈潇姐弟俩说了很多话,第一次没有排斥,也是第一次这么亲近。 对于陈晓彤而言,也是第一次放下了一切,静静的聆听。 她曾一度以为陈潇到了家里,分离原本只属于她们姐妹的关爱,殊不知,完全忽略了陈潇的感受。 如果可能,谁愿意遇到这种事。 如果可能,谁不想和亲生父母在一起。 想通了,看开了,留在陈晓彤心里的是诸多的自责。 家人,一家人。 换做平时,只是口头上很随意的话。 而现在,周文军的心狠才让她真正明白,亲人比什么都重要。 被人扫地出门,孩子也没了。 想着想着,陈晓彤忍不住,鼻头又涌现了很强的酸楚,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看着陈潇,陈晓彤憋过了那股酸意,“陈潇,你会不会很恨我?” “睡会儿吧,一切都会好。” “嗯。” 擦干泪水的同时,陈潇手中多了一抹白光,萦绕着陈晓彤的头,逐渐向下蔓延,附着在小腹之上。 等陈晓彤睡下,陈潇才出门。 此刻的他,心里又是一片寒冷。 周文军! 原本说来,他和陈晓彤的关系不算融洽,远没有和妹妹陈依依那种亲近,但也没有到很僵的地步。 陈晓彤选择了周文军,并且有了结婚的打算,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周文军怎么显摆,他都没有在意。 毕竟,人与人不同,生活方式也不同。 多活千年,淡然与强势,终究得分时候,看场合,面对什么人。 不过现在不同了。 因为周文军,陈晓彤流产了,还险些伤及生命。 家人,这个两个字在陈潇心里占了很大的比重。 不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出门后,陆薇已经醒来了。 “怎么样?”陆薇小声问。 陈潇轻轻摇头,“睡下了。” “她,没事吧。” 同为女人,陆薇都不敢想象流产对于一个女人身心上会有多大的伤害。 陈潇抿嘴,“照顾一下爸妈,不会有事的。” “你要去找周文军,可是……”一眼就看出了陆薇在想什么。 “她差点死了。” 这句话,让陆薇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从最近发生的事来看,陈潇绝不是一个眼睛里揉得沙子的人。 但凡涉及到他家人,会有超乎想象的狠辣。 “这里有我。” …… 周家。 周文军给陈晓彤打了很多电话,全是无人接听。 他不是不知道,母亲的强硬,以及他的态度会让陈晓彤伤心。 可是,在家里他根本无法做主,更无法想象母亲断掉了他一切经济来源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辈子都活在父母的笼罩下,从没缺过钱,他没有那个勇气去过清苦日子。 想到陈天豪对他的态度,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或许,也只有这么一件事,能够消除心中的内疚感。 要是陈天豪不一再的那么阻挠,根本不会有这些事发生,要怪都怪陈天豪。 “你还在想那个女人?”母亲吴秀丽冷哼。 “妈,晓彤有孩子了,咱们这样……” 吴秀丽当即打断,“这都什么年代了,别说没出生,就算出生了又能怎么样。 我就没搞明白,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会喜欢上她。” 在清河县,周家也是名流,生意做得不小。 陈晓彤算什么? 除了长得漂亮之外一无是处,父母还住着郊区十几年的老房子,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真要是结婚了,周家只会沦为笑柄,明面没人说,背后难免会有不少闲话。 这样的亲家,她才没有兴趣。 “妈!” “够了!” 吴秀丽很不高兴,跟着又软了下来,“儿子,门不当户不对,爸妈就你一个儿子。 以后家里的生意都会交到你的手里,你好好想想,这事儿靠谱吗?” “可是……” “可是什么,漂亮能当饭吃吗? 我周家的生意可不想落到这么一家人的手里,以咱们的家境,难道找不到漂亮的女人做老婆? 你就是一根筋,真不知道那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我看这怀孕都可能另有目的。” 这话让周文军一愣,“妈,你是说……” “说什么说,也就是你才这么蠢,怀上了就要求结婚,这不明显吗?” 想用孩子作为筹码,想得太多了。 现在这社会,有个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用钱打发就是。 之前因为陈天豪的态度,现在听妈这么一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周文军心中的内疚感又消失了很多。 “你以为她傻啊,真的有那个勇气做单亲妈妈? 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只要你去找她,那就正中下怀,你不去找她,她绝不会要孩子。 装得楚楚可怜,也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我的傻儿子,你就醒醒吧,穷人穷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妈,我知道。” 这时,门被敲响了。 “进来。” “夫人,少爷,外边来了一位客人,声称要找少爷。” 母子俩对视一眼,吴秀丽问,“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他说叫陈潇。” 陈潇! 周文军眼中闪过精光。 见儿子这表情,吴秀丽讥讽道,“看见了吧,妈刚说什么,这家人就没有安什么好心,只有你才相信她会这么单纯。” “陈潇,一个养子而已,我就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周文军冷笑。 无疑来说,在周文军看来,陈潇的上门证明了母亲的话没错。 “让他滚。”周文军不爽道。 “等等。” 吴秀丽制止,眯眼道,“上门来无非就是为了钱,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这些穷人就这尿性。” 几分钟后。 陈潇到了客厅,暂时将那份怒火压制着。 吴秀丽母子从楼上下来,无视中带着轻蔑。 “你来干什么?”周文军盯着陈潇。 陈潇拿出了一支烟点上,抽得很沉闷,“你应该知道我想来想干什么,周文军,做事不能太过分了。” “呵!” 吴秀丽冷笑,“怎么,我听你的意思是到我家来找麻烦的? 你姐自己犯贱,主动贴上我儿子,现在结婚不成,改做要挟了是吗?” 陈潇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努力将那份怒火给压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