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流淌着水银般的月光,静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的传来凉子呢喃的梦话声和…… 咚咚作响的獅子威し的声音。 这玩意没有一个中文名。 意思是把一个竹筒中间设个支架,上面引入水流,水满了以后竹筒向下,敲在石头上,发出的脆鸣声。古时候的日本本来是用此物来吓走野兽,防止晚上有猛兽跳到家里来,后来因为这东西特有的咚咚声,让人觉得很有禅意,也就逐渐变成了日本豪宅院落中常见的东西了 。 宇文成深吸一口气,庭院内稍凉的空气灌入肺中,带走了些许燥热。他抬起头,看向挂在天上的皓月。 “咦?” 豪宅的隔壁有一个小山包,因为视野良好,小口忠恭就在上面修了一个六角亭。 此刻,亭子的亭脊上,一个身穿茶色夜行服的娇小少女正盘手而立,不经意露出的肌肤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羊脂膏玉般的洁白。晚风荡漾,少女的高高扎起的马尾随风摇曳,耳发也被调皮的吹起,露出一张冰雪般恬静的侧脸……不对,不是恬静,更像是冰冷,如同从不消融的万年冰山,让人感到凛 冽刺骨。 很好。 姑娘遇到了。 虽然不但穿着衣服,还毫无生气。但起码是个姑娘。 宇文成饶有兴趣地观察起夏希来。 一个人往往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就能带给他人什么样的感受。 比如一个人如果生活在热情喧闹的地方,那么即便是在内向的少年,也会给人一种热情向外的感觉。 但这少女的身上却带着雪一般的味道,就好像曾经感受到过世界上最为恐怖的寒冷,所以在她的身边,即便是身处于正午的炽烈太阳之下,也会感受到淡淡的寒意。 夏希总是隐匿在凉子的身边,从不说话,即便和她交流,她也只会挥舞刀具来表达她想要说的意思。世间万物,或许只有吃的才能让她有些许的动容。 她像是一个受过不公平对待的孩子,封闭了自己,只用自己习惯的方式来面对整个世界。 此刻,她正登高望远,眺望着远方一片银白色的森林。像是眺望故乡的游子,却又像是狮子王里面,辛巴站在山头,看着已经回不去的家乡。 如果有人此刻站在她的面前,看到她此刻的眼睛,心脏一定会不由自主的抽动。 冰冷、悲凉、心如死灰……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充斥了她的双眼。完全想象不出这是一个还未到二十,正处碧玉年华少女应有的眼神。 这是一双看过地狱的眼神。 夏希眺望远方,宇文成则靠着木柱眺望着夏希。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宇文成就感觉到夏希那娇小的身躯上压着一座大山,一座可以压垮无数自诩成熟的成年人,让他们不堪重负的大山。 她就像是一个忍辱负重的人,艰难的生活在世界上,苟活于世,宛如行尸走肉…… 宇文成不经意叹了口气。 这是两个沉重的词,一般来说很难和夏希这个年龄的少女侧向关系,但是此刻,宇文成却觉得这个词语用来形容夏希却堪堪合适。 就在这时,微风再起,夏希长发飘起的那一刻,一滴晶莹剔透的圆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在月光下发出柔和的光芒。 这是在哭? 宇文成摇了摇头,“忠恭。” 他的声音轻微。这么微弱的声音恐怕连蛛网都无法吹动,他小心翼翼的避免打扰到少女。以免让这个冰一样的女孩感到难堪。 “属下在。”几乎是声音落下的瞬间,宇文成就收到了来自小口忠恭的回应。 迈着小碎步,他从一旁的黑暗中走出,压低了身子。他也同宇文成一样,声音细微。他也暗中观察夏希良久了,自然清楚宇文成为什么会压低声音说话。 “帮我查下夏希的过往。”看着远处少女的身影,宇文成轻声说道。 “哈依。”小口忠恭回答道,他蹲着身子缓缓后退,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宇文成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一块士力架。 他跳下走廊,脚踩在碎石铺成的小道上,故意发出咔咔的脚步声,走向夏希。 声音巨大,就像是午夜时寂静的小区内突然响起了几声犬吠,格外响亮。 夏希微微一怔,她转过头看向声音所在的方向。这一瞬间,她的眼睛已经从刚才的冰凉悲哀中退出,换上了一种毫无光彩的空洞。 刷…… 只见宇文成手一扬,一个黑影突然飞到了夏希的面前,夏希自然而然的伸出手一抓,就把宇文成抛出的零食抓在了手里面,极其习惯的就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面。 做完这一切后,夏希飞身纵下,把头伸到了宇文成的跟前。 这个男人给了食物,总是习惯性要摸摸她的头。 “晚安。”然而宇文成并没有摸,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了。 夏希一愣,她嘴唇下意识地微启,不着痕迹的一开一合,但是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 “来,凉子。说说你是怎么遇到夏希的?”宇文成一边喝粥一边问道。 第二天一大早,凉子和宇文成两人在和室内享用小口忠恭为两人准备好的早餐。 凉子停下了进食,警惕地看向宇文成:“问这个干嘛?” 宇文成想也不想的回答道:“为了世界的爱与和平。” 凉子:“……” 世界没有你就特么最和平。 “说吧。马上我们就要集体行动了,对自己的伙伴不了解,会产生很多问题。”宇文成接下去给的理由才算是像那么回事。 端着饭碗的凉子将筷子含在嘴巴里面,眼睛向着周围撇去,“夏希?你在吗夏希?” “不用喊了。”宇文成摆摆手道:“我今早给了她三块士力架,跟她说我和你要脱光衣服亲热,让她回避一下,然后她很痛快地就出去了。” 凉子:“?” 凉子:“!” 你是认真的吗夏希?三块士力架你就把我出卖了是吗?你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脱光衣服跟这个流氓亲热吗? 凉子看着手里的碗,迟疑了片刻。也不知道是应该把手上的饭碗扣在面前的宇文成脑袋上,还是继续吃。 最终她还是决定继续吃。愤愤不平的凉子几口将饭碗里面的米饭刨进嘴巴里面,用尽全力的咀嚼起来,好像现在嘴巴里面吃的已经不是大米,而是面前的宇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