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贾总带着恳求的小心翼翼,羽灵还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完了,羽灵还是那个她,再说,她一直都在策划婚礼的流程,估计就更不可能接受别人的方案了。 “羽灵,其实,我觉得可以先看看他的方案,毕竟人家是国外的,搞起这些来有经验。”我连忙替贾总说话。 “算了吧。”羽灵说道。 我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贾总,他眼中的失望溢于言表。 “既然人家是专业的,就用他们的方案好了。”羽灵忽然说道。 我和贾总对视一眼,贾总的眼中刚被浇灭的火苗瞬间就死灰复燃了,而且燃起了熊熊大火,他的眼睛里简直要喷出一道光来! “真的?”贾总按捺不住自己的欣喜,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紧紧握住,“那可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哎呦。”我猝不及防,被贾总捏痛了手。 贾总这才忙松开了我的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捏疼你了吧?” 我笑了,“不疼,没事儿,您这反应也太激烈了。” 我回头看羽灵,发现她看着我们,发自内心的笑了。 “那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啊。”贾总笑道,“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可以,不过,爸,我还是想把我自己设计的几个环节加进去,可以吗?”羽灵说道。 “当然没问题了,你想加什么就加什么,这是你的婚礼嘛,你当然说了算,他必须得听你的。”贾总毫不犹豫满口答应。 忽然之间,贾总猛然怔住,愣在了原地,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他浑身在微微的颤抖,一寸一寸的慢慢的回头,缓缓的将目光投向了羽灵,满脸的惊诧,不可置信的望着羽灵,呼吸剧烈的起伏着,颤抖着,“羽……羽灵,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其实不光是他,我也被惊到了,我也回过头来,有些不敢置信望着羽灵。 羽灵的眼眶红了,她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在犹豫和酝酿! 但最终,她还是长舒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大声的说道,“爸,我刚才说……我想……把我自己设计的环节加进去。” 贾总的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他的目光中已经无法用欣喜和激动来形容了,我感觉那一瞬间,有一万种情绪在他的眼睛里交汇着,碰撞着…… 他眼睛里的泪水,随着身体的颤动也剧烈的抖动了起来,然后,他忽然好像失去了力气,蹲在了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羽灵也哭了,她朝着贾总走了过去,蹲下去,轻轻的拍了他一下,贾总抬起头来,羽灵伸手给他擦眼泪,说道,“爸,天这么热,以后这些琐碎的小事,就让婚庆公司去跑就好了。” 贾总努力的忍着眼泪,拼命的点头,“哎好……好……” 我也哭着笑了,“是啊贾总,有婚庆公司,您何苦受这累呢。” 贾总看着我,擦了一把眼泪,笑道,“我女儿都改口了,你小子还叫我贾总?” 我笑,“不是收了红包才改口吗?” …… 最美人间四月天。 滨海四月的阳光,明媚的能让你忘记所有的烦恼。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海边的草地上,绿草如茵,轻灵在春的光艳中翩翩起舞。 远处的喷泉,白色的水花潺潺流动,五光十色的孩子们在草坪上欢笑,奔跑,他们的笑容,就像天使手里的糖一样甜美。 放眼望去,满目都是色彩斑斓的花篮和花朵,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一切,都像诗歌一样恬静和美好。 我和羽灵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这是羽灵选择的地方,原因很简单,这地方,就是我们当初经常来呐喊和倾诉烦恼的那个港湾。 用羽灵的话说,就是,这里已经见证过我们那么多的烦恼和痛苦,所以才更有资格见证我们幸福,浴火而重生,长在痛苦上的幸福,才更幸福。 本来这里是一片荒芜的海滩,贾总认为不够优美,所以临时斥巨资弄来了大片的草坪,而且还建了喷泉,才会有眼前美好的一切。从这个层面上来讲,钱确实是个好东西。 那条破船在羽灵的强烈要求下,保留了下来。 我站在舞台上,回头望去,就能看到那条破船,在晨曦中的海面前,斑驳陆离,与这里美好的一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婚礼已经快开始了,可我在人群中四下寻找,却并没有找到美姨的身影。 我正准备掏出手机给美姨打电话,可却发现,美姨已经发来了一条微信。 “秦政,发自内心的恭喜你,很抱歉,不能去参加你的婚礼了,最近拍摄进度很赶,忙的马不停蹄,本来我提前跟导演打了招呼,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参加你的婚礼的,机票买好了,行李也收拾好了,可清晨从一个梦里醒来,我忽然就打了退堂鼓,秦政,我……恐怕没有勇气去见证你的幸福了,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面对你,面对我失去的珍贵,所以,就像从前一样,原谅美姨再一次的懦弱,我无法面对自己的软弱,所以,也不配见证你的幸福,但无论如何,还是发自内心的祝你幸福,替我把祝福送给羽灵,她今天一定很美很美。” 我拿着手机,看着美姨的微信,一时间感慨良久,心里万种滋味涌上心头,五味杂陈。 和美姨的一幕一幕都在眼前闪过,就像加了滤镜的老照片一样,千言万语都在心头,可最终,我只发了一句,“谢谢。” 婚礼开始了,当我站在舞台上,顺着红毯和鲜花铺成的道路望去的时候,羽灵穿着洁白的婚纱,搀着贾总的胳膊出场了。 她那张惊艳的脸,那修长优美的身材,再加上婚纱的衬托,有一种让人瞬间窒息的美,立刻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一刻,我感到时光静止,同时感到了一种梦一样的错愕,我忽然感觉眼前的这条路,曾无数次的出现在我梦里,在梦里,我无数次的极目眺望,想要看清楚路的尽头站着的穿着婚纱的人究竟是谁。 可在所有的梦里,我都看不清楚她的脸,我只知道,她美若天仙,倾国倾城。 而现在,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羽灵向我走来,像童话的结尾里幸福的公主,带着所有人的掌声和祝福,缓缓向我走来。 我也朝着她走了过去,从贾总手里接过羽灵,像是一场盛大的交接仪式。 婚礼按照既定的程序进行,由于提前排练过,所以驾轻就熟。 主持人幽默而不乏肃穆,张弛有度,现场的氛围美妙而轻松。 我以为羽灵会哭,可没想到,当我看着她的时候,她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因为幸福,我感觉,她的嘴角,眼睛里美的几乎要流出光来。 就在我们要交换戒指的时候,我的余光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浑身一颤,回过头去,发现她也正望着我。 陆雅婷! 我像是挨了一闷棍,呆在了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听到主持人要我们拥吻的要求。 所有人觉察到了我的异样,顺着我的目光望去,也立刻都在人群里发现了陆雅婷。 陆雅婷红着眼睛,呆呆的望着我们。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的裙子,就站在人群中,仿佛一个观礼的客人,她瘦了,比走的时候瘦了好多,瘦的让人心疼。 最终的最终,她还是回来了,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却是在我和别人的婚礼上回来的。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一直游刃有余的主持人,看到眼前的情景,忽然间慌了,有点不知所措了。 一时间,我感觉原本轻松幸福的气氛,一瞬间静止了下来,难以为继了。 我也一时间进退失据,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想这个时候,再聪明的主持人,面对这样的场景,恐怕也无法救场了。 就在这时候,让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穿着婚纱的羽灵,忽然匆匆走下台去,一把将陆雅婷拉上了舞台来。 所有人,包括我和陆雅婷在内,都大吃一惊。 羽灵摘下了自己的头纱,然后戴在了陆雅婷头上,陆雅婷原本穿着白色的裙子,再带上头纱,一瞬间,我感觉好像同时在和两位新娘在结婚一样。 陆雅婷笑了,挽住我的胳膊,对台下的摄影师说道,“摄影师,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好吗?” 摄影师这才反应过来,忙走了过来,架起相机,拍下了她们两个‘新娘’挽着我胳膊的照片。 拍完照片以后,陆雅婷摘下了头纱,重新戴在了羽灵的头上,将羽灵的手和我的手放在了一起,说道,“羽灵,你真好,谢谢你,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来看看秦政的新娘……” 她抬起头望着我,笑了,“秦政,我犹豫了很久很久,要不要来,最后还是下决心来了,现在,想看到的,我都终于看到了,我也该走了,就像我无数次说过的一样,秦政,祝你幸福。” 说完,她就走下台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隐约中,我看到似乎有一个模糊的男人的身影在远处等着陆雅婷。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羽灵回头看着我,意思让我去追,可我还是握住了她的手,沉默无言的望着陆雅婷的背影。 阳光洒在海面上,粲然的星子闪烁跳跃,在我眼前交织成一片迷人的晕眩。 我又看到了那只蝴蝶,它孤独的起飞,飞向海面,被海水打湿了翅膀,可它依然奋力飞向海里,仿佛真的能到达童话里的彼岸一样。 而那条船,它孤独的卧在海滩上,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我们的过去,静静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