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第七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林院长合上一个文件夹,摘下了眼镜,闭上了双眼,脑袋往后靠去,堆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任阳光斜洒在他的脸上。 刚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林院长难得的抽空休息一会,享受这片刻的惬意。 而这时,办公室门口响起了‘当当当’的敲门声,声音很轻,但很急。 “进来。”林院长欠起身来。 冯秦川推开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火气。 “林院长,曲组长今天怎么还没来,这都几点钟了?”冯秦川开门见山的直接发问。 林院长讪笑着说道:“你说小曲啊,他跟我请了一周的假,说是有些事要做。” “什么?”冯秦川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周的时间?他知不知道距离医学大会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啊?他这样平白无故的请了一星期的假,他到底有没有把这次医学大会放在眼里啊?” 冯秦川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很显然,她认为曲凡的做法是极不负责任的。昨天他几乎赶走了医疗小组的所有人,今天他这个大组长反而玩起了失踪,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林院长一摊手说道:“他说他有事嘛……” “哼。”冯秦川冷哼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事啊这么重要?” 冯秦川联想到了那个妖艳的女人,她心里认定了,曲凡此刻一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这个嘛。”林院长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冯秦川脸上阴晴不定,而林院长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他吃定了冯秦川绝对不会主动给一个男人打电话。 果不其然,冯秦川天人交战了好一会之后说道:“我可没那个闲工夫,他爱干嘛干嘛去吧,我管不着!” 冯秦川带着火来,带着火走,而林院长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秦川你也不要怪我不说实话,是小曲说要给大家一个惊喜的。” 烈日炎炎之下,曲凡顶着恶毒的太阳,正在一条大街上,摆着摊儿。 没错,就是摆摊儿,身前放一个蓝布盖着的桌子,身后是一面白底黑字的旗子,套在竹杆上,旗子正中写俩大字‘义诊’,右下角则是写着‘第七医院义诊医疗团队’。 这条街名叫西凉街,街的尽头便是陵川市最大的中药市场,所以街道的两边,有很多摆摊给人看病的医生,只不过这些医生鱼龙混杂,有正经名声在外的中医大师,但更多的却是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甚至还有给人看相兼卖狗皮膏药的江湖术士。 因为这一切,这里形成了陵川市最大的中医市场,而西谅街,也有一个别名叫中医街。 曲凡在这里摆摊义诊,并且以第七医院的名义,就是想借此来打响或者说恢复第七医院的名气,也算得上是一番苦心了。 而他之所以没告诉其他人,是因为他不想冯秦川或者苏沁跟来,原因很简单,此时时值盛夏,阳光恶毒的狠,让两个娇滴滴的姑娘来大街上摆摊,那不是让人家遭罪嘛!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曲凡虽说已经打出了义诊的名号,但摊位前仍旧门可罗雀,别说来找他治病的了,就是上前询问的也一个都没有。 曲凡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虽然一直没人来,但他却一点也不灰心,毕竟身怀绝世医术,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 不过在曲凡旁边的一个老头儿,可就不这么看喽。 老头儿面容消瘦,头发花白,一身道士的装扮,嘴角一颗大黑痣,大黑痣上还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毛,活脱脱电影里面江湖骗子的形象,看起来十分的滑稽搞笑。 “小子,我看你还是收摊吧,不会有人找你看病的。”老头儿看着曲凡说道。 曲凡气定神闲的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老头儿用右手指了指身前的八卦图,左手装模作样的掐着手印法诀:“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曲凡乐了,原来是个走江湖算命的老骗子,他为什么知道这老头是个骗子呢,八卦图都画错了不是骗子是什么? “我刚刚已经品量过你的面相,今天没有任何的财运,我劝你还是收摊回家吧,大热天的别在这受罪了!”老头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曲凡更觉得好笑了,指了指旗子说道:“看见没?义诊,我看病本来就不要钱,当然不在乎有没有财运。” “切~”老头儿十分的不屑:“你别跟我来这个,你那点小伎俩我还不知道?看病是不要钱,但是开药的时候就可以往死里宰了,都是老路子了,没有新意!” 老头儿越说越起劲,到最后唾沫横飞,洋洋自得。 “而且你看看你,年纪轻轻的,谁看中医会找一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啊,你好歹也化化妆啊,还有,你出来撞骗怎么还打一个第七医院的名号啊,别的医院也就罢了,第七医院,啧啧,谁不知道第七医院是陵川市倒数第一的医院啊!” 而曲凡也只是淡淡一笑,懒得跟他解释什么。 老头儿见曲凡不说话,还以为他默认了,脸上顿时出现了胜利的喜悦,而附近摊位的人也对老头儿的分析十分认同,这年轻人肯定是一个初出江湖的小骗子。 虽说这老头儿胡编乱造了一通,但他的分析里面的确有让曲凡认同的地方。 一是‘义诊’二字,这年头,人们都精了,对于这种免费的事情有着天然的抗拒,俗话说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嘛,而治病是大事儿,自然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二来嘛,曲凡作为一个中医,的确是太年轻了,年轻代表着缺乏经验,很难让人信服。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只要曲凡成功治好了一例病人,这些问题便会全部迎刃而解。 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忽然停在路边,从车上走下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黑脸中年男人,操着公鸭嗓子喊道:“高价悬赏名医为我家老板治病,只要你能治好病,钱绝对不是问题!” 一听到‘高价悬赏’,‘钱不是问题’这样的字眼,江湖术士和名医们见钱眼开,纷纷上前。 黑脸男从后备箱里去下一个很大的遮阳伞,撑开,又在伞下摆了一把看起来品质很好的沙滩椅,最后才从车里搀扶下他的老板,一个满身肥肉的胖子。 胖子病恹恹的,眉目毫无精神,走起路来软绵无力,一屁股坐在沙滩椅里,半躺着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睁不闭,哼哼唧唧的叫着。 在黑脸男的组织下,医生们排好了队,轮番上前,为这位胖老板看病。 曲凡随便看了几眼,并没有走过去,算命的老头儿十分的意外:“喂,你怎么不去啊?这可是一只大肥羊啊!” “人家说出高价悬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不差我一个。”随后曲凡指了指身后旗子上‘义诊’二字,说道:“义诊不是说说的,我是为那些真正看不起病的人准备的。” 老头儿撇了撇嘴,说:“切,还跟我装是不是……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看人家势力太大,怕被拆穿了人家报复你对吧,啧啧,年轻人,你这骗术也不行,还没有胆子,我劝你还是趁早别吃这碗饭了,没有天赋!” 曲凡不禁莞尔,这老头儿真是怎么说都能说出道理来。 “请问,你这里真的是义诊吗?” 正这时,一个穿着破旧的老太太出现在曲凡的摊位面前,小声的问道,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四五岁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穿着同样的破旧,脸色发红,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曲凡一看小男孩儿的脸色就知道,他此时正发着高烧。 “是的,我看病分文不收,老大娘,您孩子病了?”曲凡问道。 “是啊,我这苦命的娃儿啊,从小爹妈就离婚了,也没人管他,跟着我这个老太太受苦也就算了,现在生病了,我都没钱带他去医院看病,我对不起他啊。”老太太的眼泪说来就来,但从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不难看出,她没有在撒谎。 “奶奶……你别哭……”你男孩儿艰难的举起手,想要擦去奶奶脸上的泪水:“跟奶奶在一起,小楠不觉得苦。” 见到这一幕,曲凡五味杂陈,一边是出高价悬赏,令众医生排队为他治病的大老板,一边是一对穷苦祖孙,生病了连医院都去不起。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曲凡忍不住的心酸,他克制住情绪,暖声说道:“老大娘您别急,我这就给你孙儿看病。” 曲凡给小男孩儿号过了脉之后,便知道了他是得了急性肺炎,这病对普通家庭来说也许算不上什么大病,但是对于这位老来讲,却足以要了她孙儿的命。 曲凡取出三根麒麟针,为小男孩儿施针治病,还好其他的医术都在关注着胖老板,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曲凡这边,要不然的话,一定会有人认出曲凡所施针法,就是传说中的透心凉。 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小男孩儿脸上的红色全部褪去,眼里也恢复了小孩子的色彩,忽闪忽闪的发着光。 “奶奶,我没事了,我的病好了!”小男孩儿惊喜的叫道。 老太太不可置信的摸了摸孙子的脑门儿,居然真的退烧了,她激动的大叫道:“神医,感谢神医!” 算命老头儿有些看不懂了,这小骗子拿着银针在病人身上随便扎几下,病人的病就给治好了?哪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