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南没死。 随着飞机缓缓下沉,一艘小型全封闭型红色救生游艇从海水深处如弹簧一般弹到了海面上。 还别说,波罗的海造船厂制造的家伙确实够结实性能也很稳定,尽管外面狂风暴雨救生艇就像是一片树叶被打的摇摇晃晃,但救生艇内滴水不漏并且顽强漂浮在海面开往了维多利亚港方向。 约莫一个小时,救生艇摇摇晃晃驶入了港口水湾,等到上了岸,沈建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也不愿意起来。 死这种事,真特么不是不怕就不怕的。 胆战心惊从死到生,那种对于生命的敬畏令人只感觉一阵后怕。 “老板,要不要来一根?” 唐敦厚脸色惨白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递给了沈建南,也不知道这家伙把烟放在哪,居然神奇的没有湿。 这时候,不抽根烟压压惊哪里行。 沈建南毫不客气接过香烟点起来,往地上毫无形象的一靠就烟雾飘飘起来。 尼古丁在这种时候具备很好的安神效果,一根烟抽完,劫后余生的感觉渐去,沈建南的眸子渐渐凝聚,恢复了往昔的神采。 “猴子,我们这都没死,你说是不是老天爷也觉得我太善良了。” “老板,咱们老话不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 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么说不是很对,唐敦厚连忙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建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次遭遇太不对劲了,也就唐敦厚这么单纯的家伙才会觉得这次只是意外。天气突变也许可以理解,但启德机场塔台信号中断,起落架又刚好故障,世上哪里有这么多意外。 毫无素质将烟头丢下,沈建南绕有深意看了一眼唐敦厚。 “猴子。等回去马上带人去启德机场查一查今天是谁负责的塔台。” 唐敦厚这家伙单纯,但不代表他蠢,沈建南这么一说,他黝黑的眸子中立刻闪过一道冰冷的神色。 “老板,你是说有人想对你不利?” 没等沈建南回答,唐敦厚立马摸出身上带的枪,指向了围在一起的机组人员。 “唐,你这是干什么?” 躺在地上回味生命的伊万·马尔科维奇怒气冲冲动地上站了起来,历经千辛万苦才九死一生平安着陆,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被自己人拿枪指着的感觉。 对此,唐敦厚不为所动,依旧冰凉注视着机组人员,那恩.阿赫梅托夫一见不对,也带着其他保镖拿出枪指向了聚集在一起的几名机组人员。 伊万·马尔科维奇眼见不妙,焦急看了一眼沈建南,他每天和这些机组成员在一起,真的不愿意看到他们莫名其妙就被人杀死。 “老板。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伊万。你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很不寻常么?” “......” 伊万·马尔科维奇怔了下,他从来没有往别的方面想,作为一名军人,伙伴就是除了亲人之外最值得信任的人。但再想到自己平时多有检查飞机是否有安全隐患,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沈建南眼神何其毒辣,如果说之前是猜测,现在伊万·马尔科维奇的反应就把这份猜测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的概率。 飞机在起飞之前是没有任何安全故障的,至少,在伊万·马尔科维奇检查过之前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考虑了一下,沈建南走近拍了拍伊万·马尔科维奇的肩膀。 “伊万。我相信你,但这件事必须调查个水落石出,你也不希望在你的团队里有敌人存在,对么?” “......” “那恩。他们就交给你了,没有必要的话,不要用刑。等猴子从启德机场回来再说。” “......” 半山区。 新川雅子失魂落魄跪到在神像前,乌黑的眸子中死灰色一片,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只留下了一具空壳,再也不复昔日的清冷和恬静 机场方面传来消息,建南号无法在机场降落,可能已经遇难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种消息无疑是天打雷劈,在听到电话那一瞬间,新川雅子几乎晕死了过去。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实在无法接受知道的一切,可是整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该回来的男人还是没回来,一种茫然和绝望,让她已经忘记了去思考任何东西。 如果说她还有什么想法,大概只有一个。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每天小心翼翼、心惊胆战去迎接着无法预测的人生,稍有不慎就是苛刻的惩罚和令人尊严全失的呵斥。 直到遇到了沈建南。 那时候,新川雅子才不知道多少年以后,再次体会到了做人的感觉。 没有责打、没有谩骂,没有高高在上的蔑视,平等到让人几乎会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新川雅子都在怀疑,会不会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但幸运却没有溜走,清晨醒来后,手里抓到的坚硬和热量,让她切切实实能够感受到一切都不是虚幻。 尽管,时间总是很短暂。 他怎会死? 他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以死? 神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别墅大厅门口,卢新月呆呆坐在地上,乌黑的眸子在绝望中蕴含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希冀。 但不知不觉,她白皙精致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那一年,那一天。 一个混蛋将一颗流水的心送给了她。 她很想告诉自己那一切都不属于她,可不知不觉又陷入了进去。那该死的温柔、霸道的野蛮,令人想要抗拒而又无法逃脱。那双乌黑深邃的眸子,就像是浩瀚的星空,让人心悸而又充满向往。 他是个混蛋。 他总是在外面胡搞八搞。 他总是不顾及自己的死活让人无法承受。 可是...... 你怎么可以死,你这个混蛋! 泪水像是断线的珠子从卢新月眼睑不断滑落,混合在雨水中,谁也也无法分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理智让她眼里的希冀不断消失,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让她的生命都似乎在不断流逝。 “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