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随手丢给小杨，然后就朝着张小凡快步走了过去。　　此刻，张小凡就站在刚才他帮助过斑马线的那对老年夫妇面前。　　他这时候人已经弯下腰，帮助老人拆开手推车上的箱子和布袋，从里面取出了音箱设备。　　等夏梓沫走过来的时候，张小凡已经将设备都衔接好，并且还帮老人架起了一台电子琴。　　电子琴刚刚架好，老爷爷就摸索着走过来，他伸出手在琴键上快速地弹了几下。　　老人开始弹奏起为众人所熟悉的旋律，而老太太手里面已经抓着一个麦克风，她的身体也随着音乐，缓缓地摆动。　　周边已经有一些群众慢慢地围了过来，一开始大家还只是看着有趣。　　可是，当老太太一开口的瞬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惊讶的声音。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老奶奶在开口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老奶奶所唱出来的歌的味道以及她的声音，就像是录音带里放出来的一样，跟这首歌的原唱几乎一模一样！　　下面就有人开始质疑了：“有没有搞错啊，你们就算不会唱，也不能直接播放录音带啊？不听了不听了！”　　“无耻！这两个人装瞎子不说，竟然还用录音带来骗人，太无耻了！”　　“赶紧把录音带给我关了，给我滚！”　　当周边不少人拼命质疑老奶奶唱功的时候，同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张小凡，则是走到老奶奶身边。　　张小凡没有让老奶奶把话筒关闭，他就这么站在老奶奶旁边，故意咳嗽了几声，然后对着老奶奶说：“您能不能把这个音调稍微调高一点？”　　张小凡问的这个问题，已经通过话筒传了开去。　　而老奶奶也停了下来，嘴巴一闭，歌音戛然而止。　　现在，就只能听到老爷爷继续用电子琴弹奏的音乐声。　　接着，老奶奶就“咳咳”地调了一下自己的嗓音，用比刚才稍微高一度的音调，重新演唱这首《小城故事》。　　这个时候，再没有人质疑了。　　刚才质疑声最大的人们，要么闭了嘴，要么悄悄地缩到了角落里。　　而大部分群众都已经掏出手机，将眼前这个画面记录下来。　　夏梓沫并没有走过去，她就站在人群里，一直看着在两个老人身边忙前忙后的张小凡。　　她的眉头一直皱着。　　不过，此时夏梓沫看着张小凡的眼神多多少少有些改变，最为明显的就是，她看着张小凡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　　两个老人在演奏，张小凡则是拿着一个铁陶瓷碗，向旁边围观的群众讨要赏钱。　　而且，张小凡的不要脸，这时候也发挥到了极致。　　“来来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大家都听到了，我们老奶奶，随便一开口，那声音，那味道，简直就跟原唱是一样一样的。能够如此近距离的听到这么柔美的声音，你们难道不应该给点表示吗？”　　这是张小凡走第一圈时，所说的话。　　接下来老奶奶又唱第二首歌。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　　老奶奶的歌声一起，张小凡就把刚刚“清空”的铁陶瓷碗，再度端起来。　　“人生苦短，生活不易。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拿出手机微信扫一扫，哎，这位兄弟，别躲啊，你就扫一下微信，给个两块钱也是表示。瞧瞧你脖子上戴的这条大金链子，少说也要十万块钱吧，再看看你的鞋子，哦哟，啧啧啧……”　　张小凡第二圈下来，铁陶瓷碗里又放了一大堆零碎的钱。　　夏梓沫站在人群里，对张小凡的无耻和臭不要脸感到无语的同时，她看到张小凡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钱包！　　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小凡从钱包里取出了五张“百元钞”。　　他将这五百块钱，特意弄皱，然后分开放入碗里，再把这些钱，装入老人放在手推车上的一个小皮包里。　　“帅哥，我这里还有一百！”　　人群里，一个女生拿着钱跳了起来。　　张小凡这时候反而对着女生笑了笑，他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大家听老人唱歌……　　等表演结束，在张小凡的帮助下，老爷爷抓着手推车，老奶奶在手推车后面轻轻地推着，两人又如一开始那样，一前一后，缓缓行走。　　夏梓沫和小杨一直在身后跟着，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　　最后穿过一条幽深的小巷，两位老人回到了他们的家。　　“啪。”　　伴随着电灯按钮的清脆声响起，一个简陋的房间呈现在张小凡的面前。　　张小凡帮助两个老人进入屋里，老奶奶就动手要煮饭，她还很客气地邀请张小凡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好啊。”　　张小凡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老奶奶煮饭的整个过程，张小凡都用手机拍摄。　　尽管老奶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她的动作却很利索，很快三碗简单的菜肴就放在了桌面上。　　张小凡吃了两大碗饭，菜并没有夹太多。　　他只是把时间空出来，拿出手机继续记录两个老人的生活状态，张小凡这时候突然开口询问老爷爷。　　“大叔，这样的日子您觉得苦吗？”　　张小凡本以为老人会发出一些感叹，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老人却直接反问张小凡一句：“为什么觉得苦？”　　一时间，张小凡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而老人又继续说：“这个世界上，牛是牛生的，他生下来就要到田里干活；马也是马生的，他长大一点就要给别人骑，千山万水，都要去跑。老汉我是人，我比牛比马要好多了，为什么要觉得苦？”　　张小凡听着不停地点头。　　就连站在门外的夏梓沫，看向老人的目光里，也给予了很大的肯定。　　而年纪小一点的小杨，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眶都已经红了。　　老太太这时候摸索着从自己的桌面上端起了酒杯，其实，在酒杯里面倒的是雪碧。　　老太太对着老爷爷说：“老伴啊，今天高兴，咱俩碰一杯。”　　老爷爷连忙应声，他也端起酒杯，两个老人同时将酒杯伸了出去。　　可是，两个人手中所紧紧抓着的酒杯，怎么样都没有办法碰上。　　张小凡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调整两个人的手臂角度。　　只听“叮”的一声，两个小小的玻璃杯，终于在空气当中轻轻地相遇。　　老奶奶和老爷爷两人，顿时哈哈笑出了声。　　等两人将酒杯里的雪碧喝光，老爷爷将酒杯轻轻地放在桌面。　　张小凡在旁边问了一句：“大叔，您活到这么大有什么遗憾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