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张雪白的面孔,悄无声息的显现而出,只见脸上一对眼睛瞪得滴溜滚圆,嘴巴张到极限,最可怕的是,自他嘴中,居然长出了一根黑褐色,儿臂粗细的植物。 如此恐怖的一幕,吓的龙總四肢冰凉,连退几步,忽然,脖颈处细微沁凉,直入体内。 张如雪的银针。 龙總立刻想到,随即一阵麻痹感,由刺入部位,迅速蔓延全身,身体在瞬间僵硬。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满头白发的张如雪转到龙總面前,只见他双目血红,表情怪异,嘶声问道:“为何刺探我的秘密?” 龙總想要回答,却动不了嘴,张如雪又走到苍白的人脸前,及腰长发,无风自动,“唰”的一声,犹如尖刺般,根根竖立,刺入苍白人脸中,此人嘴里的植物,缓缓颤抖,一股白色烟气,自顶部氤氲而起,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奇异清香。 龙總精神为之一振,麻痹感觉迅速消退,手脚居然能动了,于是一把,拔除脖颈穴位的银针。 张如雪听到异响,身子一转,满头白发,陡然朝龙總面部抽来,劲风激荡,犹如鞭子一般犀利。 龙總呵斥:“你这恩将仇报的妖人。”说罢,掌心轰然亮起一团火焰,白发与火焰接触,“刺啦”一声,满室飞灰。 然而被烧得七零八落的白发,又在眨眼间恢复原貌,齐整如锦缎一般。 龙總吃了一惊,道:“你、这是什么本事?” 只见张如雪一张俊秀饱满的面庞,瞬间变的蜡黄,眼窝深深凹陷,眼眶一片淤青,仿佛老了二十岁。 然而外形变化,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又恢复原貌,显得十分疲劳。 张如雪深深吸了口气,坐在床边道:“劳驾,倒一碗糖水。” 龙總一头雾水,去调了一碗白糖水,喝下之后张如雪面色完全恢复,他放下碗,道:“多谢了。”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 “实不相瞒,我乃夜精体质,所以,最怕便是头发损毁。”张如雪说话时,缎子一般的白发,在微风中微微晃动,犹如白色蚕丝织成的锦缎。 “你说的夜精体质,和草药有关? 张如雪颇为诧异,道:“你也知道夜精体质?” “我听人说过,但并不了解。” “简单来说,夜精体质与‘白山兽语者’类似,他们能懂飞禽走兽之言语,而我,能与植物沟通。” “植物还能说话?” “当然,世间万物,皆有表达方式,植物虽不能发声,却也有它的语言,叶子的摆动、枝条的生长、果实的凝结,每一点细微变化都是它的语言,常人难以觉察,可拥有夜精体质的人,却能清楚感受。” “这也太玄乎了。” 张如雪笑道:“火师控制火焰的能力,在我看来,也犹如妖法,可论起根本还是技术,夜精也是如此,我们与常人的区别,只在于体质不同,能敏锐的感受到植物的细微变化,并能根据这些变化,或是采捕精华、或是催促生长。” “而我的头发……”说罢张如雪将瀑布般的白色长发拢到身前,道:“自我五岁起,头发便是这般长短,自此不在多长一寸,这便是夜精根本,我们一切感知能力,皆来自于这头白发,头发每断一根,便会立刻生长,然而耗费精元之巨,也是常人难以想象。” 龙總道:“所以,被我烧毁头发后,你的身体才会出现异样?” “是的,似刚才一番复原,须得调补数十日了。”张如雪笑道。 龙總面红过耳道:“张先生,怪我诸事一窍不通,给您惹了麻烦。” “言重了,也怪我,有些事情没有提前告知,引起了误会。” 两人都是年纪轻轻,却身俱非常之能,彼此惺惺相惜,自然不存芥蒂,龙總道:“我找您,是为了商量火焰与火术的配合之法,并非有意窥探隐私。” 张如雪听罢叹了口气,表情变的凝重,随后道出了原委。 原来他有一青梅竹马的玩伴,名叫骆佳怡,两人自幼结伴长大,两小无猜,感情甚笃,只是骆佳怡随父搬到上海,便身染沉疴,虽用尽奇药,保住一口气,却没了意识,整日双目圆睁,却呆滞无神,对外界刺激也是毫无反应。 张如雪指着柜子里模样恐怖的人道:“为了治疗佳怡,我不惜冒犯禁忌,以活人体培育奇药‘阿魏’,只为了她能恢复正常。” 龙總望向人嘴里长出,形如菌菇一般的植物,道:“这‘阿魏’,究竟是植物,还是人肉化成?” “‘阿魏’是人体内生长出的菌孢,多见于死人腐烂后的棺材,其药效之精良却堪比极品人参,若用活人培育,效果更佳。” 说到这儿,张如雪叹口气道:“即便是用罪人身体,也算残忍,可我没的选择。” 张如雪一番话,触到了龙總心事,也叹了口气道:“张兄为所爱之人,不顾一切,不像我,明明喜欢对方,却连面也见不着。” “哦,难道是家人阻拦?” 龙總将自己与花曼丽、玉郎鲲之间种种纠葛详细说了,听罢,张如雪道:“我背负一切骂名,只为缘分不断,你与姑娘还未开始,就要结束了?” 龙總也觉得伤感,道:“她是大户人家,我出身与之相差太多。” “可你勤奋努力,不比玉郎鲲逊色,感情之事,千万不要轻易退缩。” 张如雪一番话给了龙總鼓励,他决定第二天无论如何要去见花曼丽一面,把话挑明了。 回到屋里,躺在床上,龙總隐约闻到一股幽幽清香,气味不知不知从何而来,期初他以为是错觉,可香气却越发浓郁,类似于药店里草药清香。 龙總拿起衣服闻了闻,果然香气阵阵,他明白了,这是“阿魏”气味。 自龙總感到香气,体内便有一股热气蒸腾,凝结于小腹,流转于全身,此时初春时节,天气尚寒,然而龙總居然浑身暖热,只穿一件薄薄睡衣,打开门窗,迎风而立,丝毫不觉凉意。 “阿魏”药效,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