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梓琪不会告诉李骁,她的细高跟内,全是雪水。 一双小脚,冷的开始痛。 她只会尽可能的骄傲,让李骁因为有她,而感到自豪。 能在刘猛等兄弟们面前,可劲儿的得瑟! 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子嘛? 赚了多少钱,半月才一次,一次才三秒等等事,他不会说。 但要是找了个好老婆,却肯定得带给兄弟们看! 果然,李骁傻笑了声后,脑袋昂的更高了。 齐膝积雪中,跋涉了足足十五分钟,李骁才停住了脚步。 陆梓琪暗中松了口气,放眼四望。 这个地段的坡度,很平缓,和别处没什么不同,无论是积雪深度,还是被白雪包围的乱林。 可再仔细看去,却又发现了些许不同之处。 别处的积雪上,都有鸟、野兔等小动物的脚印。 这儿的积雪,却干净平整的,像一面镜子。 “我感觉,他们有人在这儿。” 李骁把托盘放在地上,端出祭品时,跪地。 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也可以跪兄弟!! 陆梓琪没有任何犹豫,黑丝双膝,随着她盈盈拜倒,深陷雪窝中。 “猛子,老子来看你们了!” 李骁打开酒,洒了半瓶,昂首狠狠喝了一大口,再睁眼时,已经发红,声音嘶哑:“带着我老婆!” 呼!! 突然间,就狂风大作。 卷起纷纷扬扬的雪花,狠狠打在李骁脸上,却又离开,在他面前不远处,形成了小小的龙卷风,飞速旋转着,直直向上。 陆梓琪伸手,拿过酒瓶子,也喝了一口。 她被寒风吹白的小脸,立即浮上了魅惑的艳红。 她却没说什么。 有她男人在,她这个当大嫂的,废什么话? 看着男人们喝酒吃肉,吹牛吹祖宗就好。 雪,越下越大。 长舌妇那样,絮絮叨叨个不停的李骁,越说,声音越嘶哑。 陆梓琪越跪,越冷。 一群乌鸦,不知从哪儿飞来,呱呱呱噪着横掠过头顶后,李骁才抬手,狠狠擦了下鼻子:“走了。以后,有空了再来和你们吹牛。” 他站起来,反手扒下军大衣,扑在了雪地上。 陆梓琪也想站起来,膝盖却已经冻僵,眼睫毛上,都挂上了冰凌。 “原来,看男人们吹牛,滋味不是太好。” 陆梓琪这样想着时,已经被李骁从地上抱起,横放在军大衣里,包成粽子样,横抱在怀中,扯着嗓子,狼嚎着纤绳荡悠悠啊,荡悠悠,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云积寺。 男人力气大了,就是好。 最起码,他自个就能把那个三腿土灶搬进厢房,点上干柴,让红红的火焰,映亮了陆梓琪苍白的小脸。 “冷啊,冷啊。真冷。” 李骁披上一条棉被,跳上了床,和陆梓琪并肩而坐,倚着墙。 “连烟筒都没有,会不会煤气中毒?” 陆梓琪有些担心的问。 李骁没说话,却抬头看天。 顺着他的目光,陆梓琪也抬头看去。 怪不得她刚醒来时,总感觉屋子里,有冷风在鼓荡。 原来,西厢房的最北边,屋顶上有个一线天。 雪花,正顺着那边,飘飘洒洒往下落。 就这破屋子露天的,别说是煤气中毒了,即便点几颗烟雾弹,估计都无法对人造成伤害。 “那位大和尚,还真够懒的。” 陆梓琪很是无语的样子,幽幽说了句时,一双手钻进她裹着的被窝里,抓住了她那双小脚丫。 她挣扎了下,放弃了。 脚丫被她家小傻子揣在怀里,能清楚感受到他心跳的感觉,真不错。 可梓琪老婆从来都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桃的淑女,肯定不会白白沾李骁的便宜。 她想了想,扯过了李骁的双手,放在了怀里。 真凉! 陆梓琪打了个激灵,闭眼,喃喃说:“只许暖手,不许玩。要不然,就是对无能禅师的不尊敬。” 李骁这个村长,真有必要,尊敬个老和尚? 肯定的! 很长一段时间内,俩人都没说话。 土灶里的松木,真是耐烧,估计午后了,还在熊熊燃烧着。 陆梓琪也感觉,她越来越暖和。 困意,也涨潮般的浮了上来。 她低头,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动了动,把坐姿调整成李骁也最得劲的角度,说:“困了。” “给我讲故事。” “讲云积寺,讲李家村,讲李无疆,讲我公婆的故事。” “你要是不困,那就再讲讲叶无双,讲讲陈惠祯,讲讲未来,你儿子会长什么样子。” 以前李骁是傻子时,晚上睡觉之前,都是陆梓琪给他讲故事。 什么大灰狼,小红帽,两只老虎真奇怪。 从三年如一晚的,都给个小傻子讲这种幼稚的故事,就能看出,陆梓琪对李骁的呵护耐心,有多大,多真。 她现在,要听李骁讲正常的故事了,他实在没理由拒绝。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李骁抬头,看着西边缓缓飞舞的雪花,开始讲故事。 “我不要听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山下女人是老虎的故事。” 陆梓琪睁开眼,接着闭上,声音更加慵懒:“先说说,为什么方圆直径五百米外,百年内,不会有人踪出现的事。” 云积山再大,要想来云积寺,必须跋涉十几,甚至二十多个小时,但也无法保证,百年内,没谁会发现这边。 其实,具体是怎么回事,李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知道大概。 在我们所居住的这颗星球上,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总说一切事物、现象,都已靠科学来探索,解释。 还真是吹牛。 不说迄今为止,人类只探索了百分之二的海洋,单说陆地。 也暂且不说酷库尔坎金字塔、地球之耳罗布泊,英格兰的巨石阵,消失的亚特兰蒂斯文明等等,太远。 就说国内的陆地上。 蜀中神农架国家森林公园,都听说过吧? 神农架有没有野人,没谁肯定。 但却有几个地方,被称为人类禁区。 神农架中,有那么一个地方,占地大概有八十万亩左右,丛林密布,小溪横流,多少年来,就只有活着进去的人,没有站着出来的鬼。 现代科技高速发达后,上世纪的某年,有一支十多人组成的专业探险队,曾经去过那儿, 但他们走进去后,手机没信号,gps定位乱套,罗盘都失灵,甚至手表每天都要比外界,快走七八个小时。 关键是,人们的意识,会越来越模糊,出现幻觉,无论怎么努力跋涉,都会发现,竟然是在原地兜圈子,和民间所说的鬼打墙现象,完全一致。 幸亏后来,当地组织了人力更为庞大的搜救队伍,才把他们救了出来。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哪个探险队,敢牛哄哄的说去那边探险了。 探险诚然好玩,关键是小命更重要。 不过,他们却从采集来的各种标本、和亲身感受,总结出了一些说法。 磁场。 磁场这个东西,不仅仅包括了金属、玉石的磁场,还有生物磁场。 尤其是生物磁场,更是直到现在,从科学角度来获得的理解,可能连一点皮毛,都占不上。 地极磁场,能让各种现代化仪器,全部失灵,甚至让时间变快。 但更加神秘的生物磁场,却能让人的意识模糊,看到不该出现的东西。 如果站在科学角度,牵强附会的来解释,只能说是那一刻,从我们所在的空间,看到了另外一个空间的事物。 神农架那边,是大自然保持神秘的教科书。 但有些地方,却是人力创造出来的神秘。 凭借古老的奇门遁甲,阴阳八卦。 有兴趣的,可以搜索下诸葛武侯创建的八卦村,这儿就不细说了。 单说云积山的云积寺。 无能禅师即将大行时,李家村来的人,就已经开始布阵。 这儿已然荒芜,却不能被人随便来。 他们充分利用当前的地形,甚至刘猛等人的衣冢,布成了一个以云积寺为中心、向外辐射五百米的迷踪阵。 这座迷踪阵中,就包含了金属磁场,和生物磁场等等。 任何思维正常的人,只要接近大阵边缘,就会出现他无法察觉的错觉。 如果他知道这是个迷踪阵,非得硬闯,就会意识模糊,遭遇鬼打墙。 “我能进阵,来到云积寺,是因为我知道生门在哪儿。” 李骁说到后来,声音也越来越低:“当然,还有一种人,也能平安进阵。那种人,只能是没有正常思维的傻子。姐姐,你的好像又大了不少。” “这是你的功劳。” 陆梓琪梦呓般的说:“再接再厉。” 天黑。 天亮。 雪住。 气温更低。 天又黑。 一只松鼠,无比警惕的样子,不时的抬起脑袋,四下里看看,确定没有危险后,才会低头,轻嗅几下,顺着某个特殊的气息来源处,飞速爬行。 这场大雪,别说是放在外界了,就算放在云积山,也能称得上是三十年来的罕见。 很多枯树的枝杈,都被压断。 那些晚上才会出来觅食的兽类,这几天都踪迹不见。 这只松鼠,如果在巢穴里备上足够的食物,也不会冒着危险,外出觅食。 大雪封山下,要想找到食物,很难。 可松鼠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出来碰碰运气。 这只松鼠的运气,不错。 它顺着某种独特的气息,穿过草丛,来到了一个斜坡前,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 山洞里,有个女人,刺猬般的蜷缩成一团,在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