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了。 头很疼,浑身酸软无力。 事实证明,再好的酒要是喝多了;也会醉人,也会把孙女婿当作陆东国;也会在次日醒来后,脑袋疼。 毕竟酒精这玩意,严格的说起来就是毒药。 如果不是毒药,那么它就不可能麻痹人的平衡神经,站都站不稳;更不会伤肝。 因此那些“多喝伤肝,少喝怡情”的话,还是笑笑就好,别当回事。 陈惠祯坐在床头上,双眼直勾勾盯着门板;老半晌后,才点上了一颗烟。 然后披头散发,穿着那件还挂着几根土豆丝的睡袍,踩着脚丫子;斜斜的叼着烟卷,好像半掩门里的女阿飞那样,晃晃悠悠的开门,走出了卧室。 醒来发呆半晌后,老陈记起了昨晚她为什么喝醉了。 而且还记得喝醉后,和李骁说了很多心里话。 那些话的内容—— 记不清了。 她脑子完全断片。 但却又偏偏能记得,她好像看到丈夫陆东国了;还给他扭了秧歌,唱了一首小妹妹送情郎;最后更是抱着丈夫求吻不说,还他嘛的求折腾。 现在看来—— 哪儿是陆东国啊? 分明是那个小丑比! 想到自己这棵老白菜,竟然向李骁索吻,求折腾;老陈的老脸,就像猴子屁股那样的红。 不过她倒是不怕,小丑比会四处乱说。 而且那个家伙,昨晚在她时哭时笑的睡着后,肯定已经走了。 这样就能有效避免了尴尬。 等以后再看到他时,他要是敢用某种异样的眼神看她;老陈保证立马掏出刀子,割了他。 “幸亏我比小丑比,大了四十多岁。要是只比他大四五岁,肯定会像那些傻瓜娘们那样,被他骗得给他生孩子!只因那个丑比玩意,天生自带讨女人喜欢的属性。” 老陈暗中庆幸到这儿时,出门抬头。 然后愣住。 李骁刚好端着托盘,从厨房内走出来。 还系着小围裙,满脸“老子就是御厨”的得意。 他没走!? 老陈猛地瞪大眼时;李骁却直勾勾的看着她,喃喃地说:“老陈,你走光了。” “啊——” 陈惠祯立即惊叫着,慌忙抬手去抱胸。 别看这棵老白菜成了大族长后,私生活的精彩程度,让陆富康只想一脑袋撞死;但鬼知道怎么回事,在李骁面前时,她不但没有任何的龌龊思想;而且还想起她的私生活时,觉得特丢脸。 那么现在—— 老陈刚双手抱住胸口,李骁却哈哈大笑起来。 老陈立即顿悟,低头一看;哪儿走什么光了? 这个丑比玩意,就是故意耍她。 一点光都没走,但却很疼。 老陈受惊大叫时,嘴上叼着的烟卷,落到了衣领内。 她慌忙把烟卷拿出来,随即快步走向李骁。 来者不善啊—— 空气中,还隐隐有烤肉的味道传来。 李骁连忙躲开。 老陈却只是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低低骂了个嫩娘那个圆圆圈,就走进了厨房内。 “老妖婆竟然没羞恼成怒?奇怪。” 李骁把托盘放在案几上后,满脸不解的回头看去。 刚回头—— 就看到老陈高举着一把菜刀,脸色狰狞的扑了过来:“我他嘛的,砍死你!” 一个小时候。 陈惠祯才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这棵老白菜一番鼓捣后,重现她半老徐娘的优雅形象;谁要是说她年过七旬,那肯定会被全世界的人抽嘴巴。 李骁在吃饭。 脖子里,手背上都是抓痕。 甚至那张英俊的小白脸上,都有一道长达足足七厘米的血痕,大大减损了英俊指数。 老陈拿起筷子,吃了块炖排骨的冬瓜;皱眉:“什么玩意儿?简直是浪费食材。” 李骁没理她。 和这种老妖婆斗嘴,绝对占不到便宜。 最好办法,就是随便她自己哔哔。 果然。 看到李骁只是埋头大吃,盘子里的菜,迅速减少后;老陈再也不管优雅不优雅的了,直接就把盘子拖到了她面前。 等李骁很自觉的,把碗筷收拾好,从厨房内走出来后;架着二郎腿,左手捏着一颗细香烟的老陈;才用很随意的语气:“我昨晚,都是和你说什么了?” 李骁擦着手:“你和我显摆,迄今为止,你已经睡了四千三百八十二个男人。” “曹嫩娘!” “反正无论你昨晚,有多么的不要脸;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问呢?” 李骁拿餐纸,擦着案几上的几点油渍;说:“要想活的久一些,以后别吸烟。” 陈惠祯嗤笑:“你管得着?” 李骁把烟灰缸,推到她面前:“你不怕我小舅子,会好奇你嘴里怎么也会冒烟,你就继续。” 陈惠祯—— 沉默片刻,把香烟慢慢掐灭:“你说的不错。我不能让余泽他们看到,我这些坏习惯。” “孺子可教。” “嫩娘。算了,骂人也不是好习惯。” 陈惠祯耸耸肩,问:“你怎么没走?”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先说瞎话。” “瞎话就是昨晚你哭得稀里哗啦,还喊我东国;让我带你去魔牙峪附近的山沟沟里,去寻找你少女时代的痕迹。哦,对了,最好是能爬到一个叫围子山的山顶;看看那棵见证了,你花开东国的毛桃树,还在不在。看你挺可怜的,我就想陪你去转转。” “嫩娘那个圆圆圈!” “你说不骂人的。” “老娘有时候说话,就是放屁!” 老陈老脸又开始泛红,连忙岔开话题:“实话呢?” “实话就是你说,你今天要吊死。让我等着,给你收尸。” 李骁说:“等会儿下去后,我先买根绳子。你寻找一棵,最能彰显你身份的歪脖子树。” 老陈懒得骂他了。 站起来,扭啊扭啊走向门口;打了个响指:“走了!” 单元门前—— 停着一辆车型很普通的车子。 坐在不远处长椅上的秃鹫,立即站起来。 却又随着陈惠祯的一个手势,再次坐了下来。 等李骁启动车子,徐徐驶向大门口后;秃鹫右手拽着衣领,低声:“各单位注意,全体休息一天。” 很多人齐声说时,有人忍不住:“夫人的安全?” 秃鹫淡淡地反问:“我们七十四个人,能抵得上龙墟李龙主的一只手吗?” 世界—— 立即安静了。 太阳很暖。 风很轻。 穿着黑色风衣的陈惠祯,摘下脸上的大墨镜;昂首看着那棵被雷几次劈过,却又再次倔强成长的毛桃树,就此一动不动。 李骁走到旁边,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虽说还没出正月,晚上的温度还很低;但枯草丛中,却已经有荠菜,悄悄冒了出来。 春天—— 已经来了! 李骁看向了围子山的北边。 从这儿能远远的看到魔牙峪。 距离差不多三公里的样子。 遥想当年,在那个经济物质很匮乏;思想也相当保守的年代,老陈能主动拉着她家长工的后代;跑来这儿,把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他,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或许在那个年代,也只有那样的女孩子;才能熬过无法形容的磨难,抓住所有的机会,最终成为三巨头之一吧? 设身处地的去想,李骁觉得他要是陈惠祯;肯定无法熬过那么多的挫折,坚强的活下去。 这个世界!! 其实从来都被绝对的强者,牢牢把控着。 以前是霸王龙,现在是老陈这样的人。 风—— 真的好轻。 受周遭气场影响,李骁的心情也是相当安宁。 想到了昨晚,陈惠祯捧着他的脸;低低央求东国不要再离开她,带她的走的那番话;李骁的心,就莫名其妙的疼了下。 老妖婆也有最纯洁的爱情! 她,也有曾经的笑颜如花!! 李骁很清楚,他会心疼;下决心丢下当前所有的事,要好好陪她几天;陪着她缅怀,曾经的青春年少;其实就是因为,他真把她当亲人看待了。 只是这个亲人啊—— 实在是欠抽。 李骁刚感动了五毛钱的,老陈就走过来:“小丑比,你忙的要死;还不知道有多少姐姐妹妹,阿姨之类的眼巴巴盼着你;怎么肯陪着我个老太婆,虚度时光?” 李骁掐了个草梗,咬在嘴上:“还不是因为你承诺,会在梓琪孩子的周岁宴会上;当众宣布要退隐江湖,把马可家族大族长的位子,禅让给她?” “可我又反悔了啊。” 陈惠祯坐在他身边,懒洋洋的说:“我说话,有时候就是放屁。” 李骁没理她。 这老妖婆说实话时,总希望让人以为她是胡说八道。 别人以为她是胡说八道时—— 哎唷卧槽,你和我玩真的!? 陈惠祯也掐了一棵草梗,咬在嘴上:“为什么要关机?” “猜猜。” 李骁双手抱膝:“三次机会。” “有人求你办事。” 陈惠祯想了想,说:“而且,还和孩子有关。” 李骁—— 他真受惊了。 老妖婆就是老妖婆。 能从一个地主女儿,爬到当前高度;绝不只是凭借她的残花败柳,和魔牙的庇护。 而是因为她的脑子! 看到李骁满脸的惊讶后,老陈得意的说:“我大孙子出生后,某些家里有几岁以内小丫头;或者,还在娘胎里等着排队的那些人家;都希望能和陈惠祯的大孙子,李骁的小舅子,能扯拉上婚姻关系。” 她当前的样子,可算把“自恋”这个词汇,给诠释的淋漓尽致了。 搞得李龙主这么老实的人—— 都忍不住打击她:“就算你把你大孙子丢到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真以为所有知道你的人,不会仔细研究你的背景关系?你和我梓琪老婆,都是让须眉汗颜的名牌;但你丈夫东国先生,和儿子富康大侠,却是平庸到下限的代言人。” “甚至再往上推算一代。” “令尊在世时,如果足够杀伐果敢;能让水灵灵的女儿,和一个长工儿子勾搭在一起?” “只能说,你是继承了令堂的优秀基因。” “如果没有令堂的支持,或者说默许,你敢那样玩儿?” “由此可见,你们家就是阴盛阳衰。” “女的个个是大牛;男的个个是大熊。” “你那个宝贝孙子——” 李骁撇嘴:“在我看来,真有60%的可能性,会是富康二世!这样的男人,有谁会。哎哟,老陈,孤男寡女的又是光天化日之下,能不能别动手动脚?” 老陈脸色发黑,低低骂了句什么。 老妖婆的脸再黑,也掩盖不住她眉宇间的“愁思”。 李骁都能分析出的这些,老陈肯定早就想过好多遍了。 李骁说陆余泽成为窝囊废的可能性,高达60%;这在老陈看来,还是客气的。 要她说,陆余泽能成为富康二世的可能性,高达99%。 无它—— 富康二世的母亲张婉约,本身就头戴“泼妇”光环。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男孩子,血液里的含钢量,很是让人担忧。 这也是老陈,为什么想把老陆一家人,逼到西方;冒险想把孩子偷走,她来亲自抚养的原因。 李骁抬手,拍了拍老陈的膝盖:“老陈,别犯愁。圣人有云,傻人有傻福。” 老陈看着他—— 李骁被看的心里发毛。 尤其这老妖婆的眼珠子,越来越亮后。 “老陈,你不会想非礼我吧?” 李骁胡说八道的声音未落,陈惠祯缓缓的问:“听说,你的安娜爱妃,很快就会生个女宝宝了?” --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这段时间李龙主几乎没怎么闲着,剧情始终紧绷着,也得稍稍沉淀学,为下次乍起,而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