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怀明弯下腰,轻声对齐晖说道: “这个洋婆子是老外的女朋友,非常讨厌!” 齐晖微微皱眉,蹲在地上看向来人。 树林中走出一男两女。 除了那个披头散发的洋妞之外,还有一名面容清秀的学生模样的女孩,紧紧地搀着她。 洋妞身材高大丰满,衣着光鲜;学生模样的女孩娇小柔弱,穿着朴素。 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令齐晖微微皱眉的是,那名洋妞的体重几乎全部压在学生妹的身上。 清秀女孩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但仍旧咬着牙,几乎是扛着洋妞,跌跌撞撞的下山。 她们两个人身后,远远的跟着一名脸上涂满油彩的战士。 战士的身上除了自己的装备以外,还挂着两个硕大的登山包,不用问,肯定是这两个外国人行头。 齐晖定睛一瞧,笑了。 原来是蒋秋水,就是被大家戏谑为娘们的上海战士。 齐晖蹲在地上,被战士们包围着,蒋秋水并没有看见他。 但蒋秋水看到大部队就疾步冲过来,一脸幽怨的冲着段怀明埋怨道: “铁蛋,老子可被你安排的美差害苦了。” 段怀明一撇嘴,不屑道: “蒋娘们你就知足吧,陪着美女不比老子们累死累活的抬担架好?再说了,就你懂外语,你不陪着她让谁陪?” 齐晖暗自点头,山路艰险,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路。 空着手行走都非常困难,更别说还要抬着二百多斤的担架。 对比起来,陪着那个洋妞,顺着段怀明他们趟出的山路下来,确实是个美差。 蒋秋水一翻白眼,显得更加我见犹怜,他放低声音,恨声道: “老子宁可抬担架,也不愿遭那个洋罪,你是不知道,这个洋妞一路上骂骂咧咧,我真恨不得踹她一脚。” 他转眼看到齐晖,急忙跑过来,惊喜道: “齐晖大哥,还真的是你来了?” 齐晖笑着冲他点点头,问道:“这个洋妞很难缠?” 蒋秋水冷哼一声,蹲下身子凑近了齐晖说道: “她一路上都在咒骂,威胁说卡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定闹到外交部去,他奶奶的也不想想,又没有人请她来这凤凰山,不过这个娘们的来头好像不小。” 这个时候,洋妞走到了众人面前,指着段怀明,用英语叽里咕噜道: “你们还不快把卡尔送到医院,在这儿磨蹭什么。” 大家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她脸上盛气凌人的语气显而易见,仿佛在支使自家的奴仆。 段怀明转向蒋秋水,蒋秋水干脆一屁股坐下,对他嘿嘿笑道: “人家威胁你,说你怠慢外宾。” 段怀明一咬牙,胸膛剧烈起伏,说道: “蒋娘们你告诉她,齐晖大哥是医生,已经给她的姘头治疗了。” 姘头? 齐晖扑哧一笑。 这个铁蛋的嘴巴也够阴损的。 如果那个洋妞要是能够听懂,按照她嚣张跋扈的样子,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那个洋妞听了蒋秋水的翻译,一脸不信的样子,又转向那个女孩,抓住她的胳膊用英语命令道: “他说的对吗?你给我据实再翻译一遍。” 但是此时那个女孩却挣脱了她的手,猛地扑在那个向导的身上,哭喊道: “爹,你醒醒啊。” 小女孩一脸焦急,满眼泪水,样子非常悲戚。 齐晖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导游和向导是父女两个,不过这样的搭档倒是非常少见。 中年向导悠然醒来,看见女儿梨花带雨的样子,脸上挤出笑容,轻轻擦去她额头的汗水,虚弱的说道: “好孩子,爹已经没事了。” 然后他伸手指向齐晖,对女孩说道: “兰兰,是他救了爹,快谢谢人家,对了,还有这些战士。” 那个兰兰又小心翼翼的抓过他的手,情况确实已经好转,手臂虽然还是青紫肿胀,但已经明显消退。 她惊奇的抬头看了一眼齐晖,然后急忙站起来,冲着齐晖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感激道: “谢谢您!” 齐晖急忙摆手,也站起来说道: “别客气,我是医生,这是应该的。” 兰兰直起身,正要再给周围的战士鞠躬。 突然冷不提防,那个洋婆子毫无征兆的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骂道: “你是我花钱请来的翻译,竟然敢不回答我的问题,却先管这个老不死的,还想不想要钱?” 兰兰的白净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五道红印,她捂住脸颊猛然呆滞。 担架上的那名汉子见此情景,抬起身就要站起来,嘴里恨声骂道: “叉你姥姥,敢打我女儿,我和你拼了。” 父女连心,中年汉子的脸色狰狞,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 齐晖鹰眼一凛,脸色就阴沉下来,扬起手就要给女孩报仇。 你大爷的,这是在华国的土地上,怎容你如此嚣张。 其他的战士也愤愤不平的骂道: “揍死这个臭娘们!” 段怀明毕竟身穿军装,虽然也是怒火中烧,但还保持着一份冷静。 他是猛地扑上来,抱住齐晖的胳膊,焦急说道: “齐晖大哥,冷静。” 齐晖一甩手,把段怀明甩了个趔趄,走到兰兰面前,轻声问道: “疼吗?” 兰兰的眼泪奔涌而下,抬起胳膊用袖口擦去眼泪,咬着牙倔强的摇摇头,却出乎齐晖意料的走到洋妞面前,轻声说道: “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刚才他们说的是,那位先生是医生。” 兰兰说完,用手指了一下齐晖。 那个洋妞刚才见到众人都群情激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特别是见齐晖凶神恶煞的扬起了巴掌,惊呼一声,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到。 但见到兰兰又乖乖的过来赔情道歉,骄横之色又重新挂在脸上。 她冷冷哼了一声,仰着头,还是用英语对兰兰居高临下地说道: “那你告诉他,马上为卡尔治疗。” 齐晖猛然瞪大了眼睛,这个女孩也太没有骨气了。 他微微叹息,心底突然涌现出一种恨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复杂情愫。 怪不得这个洋妞如此嚣张,那又能怪谁?人家打了你,你还跑去摇尾乞怜的道歉。 她的臭毛病,就是你们这些没有骨气的人惯出来的。 但是齐晖随即心中又一动,眼角的余光看到蒋秋水也是明显一怔。 刚才兰兰说的是华语,洋妞显然听懂了她的道歉,随后又用英语催促兰兰,让她告诉自己,抓紧治疗。 这个臭娘们心肠何其阴柔,原来她懂华语,却一直傲慢的讲着英文。 但是齐晖没动声色,甚至还冲着蒋秋水摇了摇头,臭娘们,你一定要为你的行为付出带价! “兰兰,都怪爹没本事,让你遭这么大的罪啊!” 担架上的中年汉子声嘶力竭,悲愤的声音令人凄凉。 他痛不欲生,用拳头使劲的捶打着地面。 而那个学生模样的小女孩,却紧紧的抿着嘴,泪花在眼眶中翻滚,但强忍着不去看哭泣的父亲。 齐晖暗道:难道其中还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