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谷内,界门悬空,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高高挂起,虚空门户联通了两方原本应该毫无瓜葛的洞天,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开合,今日终于完全张开。 千百妖魔一起涌进这座虚空之门,如同军队开拔,随处可见,尽是魔头涌涌,接踵摩肩。 李尘混杂在其中,仿佛能够感觉到,大量的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魔煞如同被海眼吞噬的水流,激荡起无形的波涛。 当他跨过界门的瞬间,耳边响起了如同尖哨一般的声音,那是峡谷中的风在呼啸。 李尘面无表情,跟着众多妖魔一起往前走去,他知道前行数里,就是八角堡那边的出口。 这处地方狭长而又逼仄,跟随众多妖魔处在其间,几乎无处可避。 李尘前后左右尽是妖魔,若在一年多以前,必定暴露气机,伪装失败。 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手刃百魔,解剖研习,亲自掌管,控制过的螟蛉不下千数,无论伪装技艺,还是自身气机,亦或者面对这群妖魔的心态,都早已经磨练得无懈可击。 在场这些妖魔根本无法察觉,自己同族当中混入了这么一个人族的修士,仍然如同熙攘的人群,一路相互挨着拱着,不停往前而去。 越过山坡,翻过乱石,跨过了一条又一条的沟壑与土丘,终于,熟悉的场景再度出现在了李尘面前。 他缓缓停下脚步,驻足凝望:“这个地方我来过,就是之前被人暗算的薄弱虚空处!” 如今这处山坡下的空地,早已物是人非,李尘甚至无法从中察觉到那个虚空裂缝的存在,想来经过多时的变动,早就已经消失。 他暗叹一声,大步踏了过去。 不多时,众魔出了界门,果不其然,迎接它们的,是如同赶集的散修们。 他们在此聚集了数十人,远处更有其他散修不断赶来,个个兴高采烈,放出各种机关傀儡大杀特杀,当头的妖魔部队很快遭到重创。 李尘看准时机,混入一支游散的仆魔小队,绕向远处巨石,然后趁人不注意,揭下画皮,恢复本来面貌。 “甲士召来!” 咔嚓咔嚓! 两具甲士傀儡同时出现。 “金锋演机,凡剑二十式!” 刀光剑影交错间,身边跟着的一头仆魔立刻被砍倒在地。 其他仆魔吓了一跳,看清敌人模样之后,竟然僵了一下,变得战战兢兢。 李尘面含冷笑,直视着这群为数不多的妖魔,接连操控甲士傀儡把它们也砍倒。 这些只不过是普通的低阶妖魔,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击杀殆尽。 “终于可以回去了。” 眼前战事正酣,对于常人而言,也是月余才能遇着一次的大场面,但对曾经身陷魔窟,独战万魔的李尘而言,早已没有任何吸引力。 他召唤出机关兽牙虎,一溜小跑,径自往城池的方向而去,两具甲士一左一右,如同保镖拱卫在侧。 就在这时,一侧的山坡下,突然有几声惊呼传了过来。 “师兄小心!” “啊!” 李尘扭头看去,正好见到十余妖魔围攻五人。 他们都是十六上下的年轻修士,三男两女,身穿造化宗服饰。 李尘认得这种衣服,与过去赵师匠门下的学徒们所穿服饰型款相似,只是多了一些花纹与配饰。 当中用料为法衣灵材,看起来也更为奢华。 “是造化宗的内门弟子,都已经是认证的工匠了?” 李尘眼力不错,一下就认出了他们衣领上的银纹,正是正式偃者身份的标志。 由此不难猜测,这几人应是外出历练的天之骄子。 但他们此刻的处境,却不像太好的模样,竟然好死不死,正处在巨型界门左侧,妖魔洪流所波及的一个方向。 正面的战场中,数十上百散修激战正酣,为着对付上千妖魔而努力,也根本没有人察觉到这边正有五名造化宗的弟子正在遭遇险情。 “真是麻烦!”李尘只好转了下去,来到那些妖魔后方。 正在李尘接近时,五名少男少女当中,看起来像是主心骨的那名少年偃者已然口吐鲜血,被一头角魔撞飞了出去。 另外一名少年连忙操控一具甲士傀儡上前帮忙,可是他显得有些慌乱,操控的甲士脚步凌乱,连刺几下,竟然在那角魔肩头滑了过去,生生错过最佳的杀敌时机。 角魔转头,犄角顶在甲士傀儡腰上,用力一掀,就把它挑飞,然后撞倒在地。 年轻弟子顿时傻了眼,吓得不知所措,还是另外一人机敏,操控自己的傀儡护在他面前。 “哐当!”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那具甲士也被撞倒在地。 “简直愚蠢,竟然用甲士傀儡和这些妖魔打成这样!” 机关傀儡,各有秉性,这种甲士虽然算是战斗傀儡之中的普通型号,但也完全足以胜任炼气境界的任何战斗。 这些人不但演机之法拙劣,就连战术也毫无章法,心态更加无从谈起,才会落至如此局面。 好在这时,李尘已经赶了过去,大喝一声,吸引那些妖魔的注意。 当一群妖魔看过来时,他舌绽春雷:“滚!” 声音炸裂,如同妖魔首领的可怕气机勃然而发。 “呜!” “胡呱!” 让那群少男少女们惊愕万分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还凶悍狂暴的妖魔见着李尘,竟然如同受到惊吓般呆立当场,全部僵住。 妖魔们拥有着如同野兽的直觉,它们眼中的李尘,是曾经沾染过万魔之血,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怪物。 他那冰冷漠然,视寻常妖魔如草芥的可怕眼神,足以生生吓瘫任何一个落单的下位妖魔。 那是曾经活剐百数以计妖魔,采伐割取上千灵材,内丹所蓄成的威势,堪称妖魔天敌。 李尘跳下牙虎,大步朝它们走去,纵然孤身一人面对群魔,也无所畏惧。 在几人惊诧的注视下,那些妖魔接连退避,等李尘接近到三丈之内后,终于忍受不住这股不断迫近的压力,怪叫着四散惊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