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白武南正在西厢别院修炼。 呼! 庭院内,清风吹拂,天地灵力震荡,白武南刚刚结束修炼,吞服之间,可见粗大白气从口鼻漫出倒卷,颇为神奇。若是被明眼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心生惧骇。 聚气成雾! 这赫然是凝元境九重天巅峰的标志! 不错。 在大气血丹、海纳百川的加持下,白武南的武道修为已经成功突破成就凝元境巅峰! 再往上,就是先天的范畴了。 不仅如此,日光的照耀下,可见他肌肤晶莹剔透,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孩,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皮肤下流淌的气血,若隐若现的金芒从四肢百骸蔓出,光影绚丽,远远望去就像一枚大丹悬浮在天地间,给人带来圆满通透的感觉。 一转巫体巅峰! 不止是武道境界,白武南的巫体也达到巫身境巅峰,气血充盈,似乎随时可以化成雾气蒸腾而去。 圆满。 这才是真正的精气神圆满! “遇到瓶颈了。” 白武南睁开双眸,眼底精芒闪过。 在巫道修炼上,他当然不可能遇到什么瓶颈。 所谓瓶颈,在于仙道,在于先天! 要想晋升先天,必须参悟武意,借助武意与天地相连,方能一举破关,成就先天之境。 白武南就是在这一点遇到的羁绊。 武意。 仙道和巫道在这一点上截然不同,白武南从未了解过。在银州城,也没有多少解读先天的典籍,能给他提供的帮助少之又少。 白武南想着,眺望整个银州城,越过高墙,落在远方。 “银州城太小了。” “现在白家已经彻底昌盛,打好根基,起码在银州城无人可以撼动。” “三叔的顽疾我也用小补天丹为他去除了。先天境,在银州城近乎无敌。或许,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白武南再次想到父母和大哥,去意更足。 “等三叔回来,我和他说一声就走。” 白逍遥出城两三天了。 眼看大气血丹卖的越来越好,白家的钱财也是越来越多,当然要用在正事上。白逍遥此次出去,就是去购置武学法门等,供白家后辈修炼。 钱财是虚妄,唯有实力才是立足的根本。 这一点白逍遥还是能看得清的。 这边,白武南正做着盘算,突然,门房跌跌撞撞匆忙从远处跑来,一看到白武南就大声叫了起来: “白少爷,出事了!” 白家基本上已经把白武南视为家主了。但白武南并不想担任此职,毕竟他马上就要离开银州城了。当众说了两次后,果然没有人再喊他家主了,至于暗地里如何,白武南也管不着。 出事? 能出什么事? 银州城还有人能撼动白家么? 白武南不动声色,看着门客跑到门前,急促道: “家主回来了!” “他要开启家族祠堂,把祖爷留下的基业拿走!” 家主? 白英奎! 他竟然还知道回来? 白武南闻言,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自从他回来整整两个多月了,他本以为白英奎出去游玩,三五天就会回来,但没想到,从此之后就没了白英奎的消息。唯有三叔在不忙的时候会念叨几声,白家人几乎都要把他给忘了。 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 开启家族祠堂,取出祖爷所留基业? 白武南眉头紧皱,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家族基业。 是一个家族绝对的根基! 月有阴晴圆缺,更何况是家族。没有一个家族是长盛不衰的,正如那句古话—— 富不过三代。 家族基业,是白家祖爷留下来的一大笔财富,是为了防止有一天白家会衰败,那份馈赠足以使得白家东山再起。哪怕是在白家和周家对峙的最艰难的时候,白家都从来没有想要把它拿出来过。 因为组训有云,除非到家破人亡的时刻,家族基业绝对不能动! 这是白家最为严厉的祖训。 没有一人敢违背。 白武南也从来没有打过它的念头,更不需要。 只是没想到,白英奎一回来就搞出了一个这么大的动作? “走,去看看!” 白武南健步如飞,直接赶到家族祠堂,终于见到了白英奎。但就在他看到白英奎的那一刻,眼瞳不由微微一缩。 一个字,烂! 在白武南原来的印象里,大伯白英奎一直是一个十分爱惜自己羽毛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精装打扮,人模人样的,哪怕有一点不周正也绝对不出门。 甚至,在白武南小时候,有一次家族走水,大火眼看就要蔓延到白英奎的卧房了,所有人提着水桶奔走灭火,而直到大火灭了,众人才发现,梳妆打扮好的白英奎才施施然从已经半间屋子都化成灰烬的卧房走出来,一时间白英奎爱惜翎羽之事传遍整个银州城。 但是现在,别说是精致了,白英奎连干净都算不上。 衣衫褴褛,浑身上下沾满泥泞和尘土,不比路边上的乞儿好多少,蓬头垢面,几乎没个人样,若不是他的脸还干净,根本无人能认得出来他。 当白武南赶到时,白英奎已经打开祠堂,正在挪动石碑。 石碑下,就是唯有白家家主才知道如何开启的密室,里面藏有白家最后的基业。 看到这一幕,白武南立刻一步踏出,爆喝出口: “白英奎,你要干什么!” 白英奎闻言身体猛地一震,停下动作扭头看来,当看到白武南,眼瞳蓦地一缩,有红芒闪动: “白武南?” “你果然还活着。” “我在入城之时就听说,你回来了,甚至灭了周家,把我白家推上了银州城第一家族的宝座。厉害!” “但是我的事情你不要管,我是家主,我说了算!” “我不动你的东西,但这里面的东西,我必须要拿走!” 说着,白英奎再也不理会白武南,照旧搬动石碑,白武南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不对劲! 白英奎相当不对劲!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应付白英奎一回来就惹是生非,夺取大气血丹带来财源的准备,但现在看来,白英奎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只是一心想要拿到祠堂里的家族基业。 这是为什么? 白武南皱眉,一时间狐疑丛生,未来得及思索,突然,又一人来到他的身旁,一道质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姐夫!” “我姐呢?” 是林琅。 只见他一脸惊慌看着白英奎,眼底充满担忧。 林琅一句话,白武南终于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林宛瑜没有回来! 白英奎又变成了这幅模样。 难道,在路上他们遭遇了什么不测不成? 正当白武南皱眉思索,白英奎再次转身,看向林琅,眼底闪过一丝焦急和怒火:“是金山寨!” “我和宛瑜出门的第三天,我们就遇到了金山寨的匪寇,我们都被抓了,当天夜里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别拦我!” “我要拿里面的东西去换宛瑜!” “谁拦我谁死!” 白英奎身上煞气阴沉,令人不寒而栗。林琅闻言,心急如焚,哪里还敢阻拦? 只是,当白武南听到白英奎的这句话,眉头皱的更深了。 白英奎和林宛瑜果真在路上遭遇了不测。 这的确在他的猜想之中。 至于金山寨,他也听说过,是距离银州城大约百余里的一座山寨,匪寇凶狠,传闻里面甚至有先天境的强者,为非作歹,胡作非为,抢劫掠舍无恶不作,当然也做绑票的生意。 只是,这群人穷凶极恶,绑票就意味着撕票! 金山寨的贼寇,是没有任何道义可言的。 在银州城附近的群山里,这样的贼寇极多,金山寨是距离最近的一个。 白英奎和林宛瑜既然遇到了他们,那说明,林宛瑜或许真的已经凶多吉少了! 哪怕白英奎真的拿着白家先祖留下来的基业去换人,恐怕也只能换来一具尸体。更何况,你是白家家主又如何? 白家先祖留下的基业,又岂是你想动就能动? 想到这里,白武南当即就要再度喝止白英奎,但当余光再次划过后者眼底深处的那么异样的赤红血芒,眼瞳蓦地一缩。 等等! 还有不对劲的地方! 那抹血芒!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寻常武者的眼底绝对没有这等异色,否则的话绝对是有问题! 并且,白武南转念一想,又发现白英奎话语里的一丝漏洞。 时间上的漏洞! 白英奎说自己是在和林宛瑜两人离开白家后的第三天遇到金山寨贼寇的,当晚逃脱,立刻赶回来,企图拿着白家基业去救人。这么一说,最多需要六天的时间折返。 但是到今天,白英奎已经离开白家两个多月了! 其他的时间,白英奎都去了哪里? 难道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白武南的眼瞳不由一颤,再联系白英奎眼角的赤芒血色,心起警惕。 他可能真的自己都不知道了! 因为他…… 正当白武南心生警惕,一旁的林琅赫然已经忍不住了,心系自己的姐姐,林琅一步踏出,就要帮助白英奎挪开石碑,突然,耳畔传来一声雷震般的闷吼: “停下!” “他已经入魔了!” 是白武南的喝令! 这些天来,林琅对白武南唯首是瞻,早已习惯他的命令,下意识就要停下,尤其是当听到白武南的后一句话,整个人更是心头一寒,体表汗毛根根竖起,顿时冒了一身冷汗,双脚一下子死死钉在了地上,再难挪动半步,一双眼睛充满无边惊惧,盯着白英奎。 周围越来越多的白家人闻言同样如此,忍不住后退几步,看向白英奎的神色蓦地变了。 入魔? 白英奎真的入魔了? 反倒是白英奎,对于身边的一切不管不顾,仍然在费力的挪动石碑,妄图搬开。 这一次,周围众人也发现了白英奎的不寻常。 身为白家家主,他明明知道白家祠堂机关的开启方法,为何这么半天都没能挪走石碑,打开密道? 既然他是白英奎,那么唯一的解释是—— 他忘了。 遗忘,这不正是入魔者最大的特点之一么? 唯有执念,再无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