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白草大道之上,有四人行走着。 “真是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花兄,真是幸甚幸甚!”龚修文拱着手,笑呵呵地说道。 方渐离无奈地撇撇嘴,都是懒得解释了。 这人摆明了将自己和某一种人搞混了,也不知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过对于这些人,方渐离也没打算说出真名,直接编造了一个‘花时彰’的假名,糊弄了过去。 至于那老脸,按照龚修文的说法,应当名为邪念体,而且说到这时他还一脸深不可测地看着方渐离,着实让方渐离摸不着头脑。 “能遇到龚兄也是在下的幸事。”方渐离好歹还是回回礼,说着。 之前几人也简单的交谈了一番,他才知晓这几人原来是闹了一个大乌龙,到现在后面那两个人还一脸尴尬地看着自己。 不过,从言语之间,方渐离也是知晓了这几人居然并非大蜀国中人,只是具体来自何处却没有透露。 而据他们所说,他们现如今是在寻找狂罡宗的方位,说是要通过狂罡宗中的传送阵离开。 传送阵,方渐离只在书籍之上见过相关记载,按照记载中所述,传送阵可让人瞬息之间穿梭万里,可以说是十分神奇,而对应的,它也十分稀有,起码方渐离先前就不知晓狂罡宗还有这玩意儿。 “我混迹在此地多载,狂罡宗的位置早已摸了个清清楚楚,待得此番事情了结,我当绘制一张图纸,以供龚兄参详。”方渐离装作不经意间提起道。 其实有关这图纸,在离宗之前他就绘制了一份,放在了储物袋之中,本来是留作防备严峡对于方渐离能记清所有地点路线的疑问,不过似乎是他想多了。 而之所以不马上拿出来,是因为他还想从这几人口中知晓一些有关丧门的事情,万一拿出图纸来这几人直接就离去了,那岂不就是得不偿失。 然而他并不知晓,即便他拿出图纸,以龚修文的性格也不会急着离开,他必定会去鬼城探索一番,毕竟对他来说那可是极其有趣的。 “那可真是有劳花兄了。”龚修文面色一喜,连忙谢道。 “多谢时彰大哥。”胡然奇这时候也是冒出头来,笑嘻嘻地说道。 论年岁,方渐离应该只比他大一两岁的模样,但既然师兄都和面前这人兄弟相称,他也只能按照辈分来称呼了。 只有董半烟小脸红红的,甚是羞赧,想来还在念着昨晚那件事情。 “半烟,说话啊。”胡然奇用手肘碰了一下董半烟的手臂,提醒道。 “啊?哦。时彰大哥,对不起!”董半烟一惊,赶忙说道。 “咳咳,无事,无事,不必挂念在心。”她这么一弄,方渐离都愣住了,只得尴尬地说道。 “时彰大哥别在意,她就是胆子太小了,刚才我还听着她小声念着时彰大哥昨晚手持火焰的模样真是...” “我哪儿有!”董半烟赶紧立直身子,一脸羞愤地看着胡然奇。 龚修文哈哈笑了起来。 方渐离见着这一幕,心中始觉这几人应当心性不坏,当下松了一口气。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之前他还是仍旧有着一些防备的。 几人说笑吵闹了一阵,龚修文给了胡然奇一个眼色,后者会意赶忙是将董半烟拉扯住,落后方渐离二人数步。 “花兄,最近丧门又有了一些动作了,唉。”龚修文收敛了神色,叹道。 方渐离就等着他说这方面的东西,当即迎合着沉重地叹息一声:“是啊。” “若是多几人拥有花兄长辈,呃不,那位通天修为的前辈的实力,丧门定要被斩个七零八落,谁还敢造次?哪儿还敢四处设立别宗,真是...”龚修文摇摇头,说道。 方渐离心中一动,试探着说了一句:“我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听说此大蜀国西北方向黑无山脉中,也是有一处丧门根据之地。” “哦?还有此事?此地都已为南荒,居然还有丧门别宗?”龚修文惊道。 “是啊,真不知丧门设立了多少宗门。”方渐离说道。 “嘿,这个可就真没人知道了,那等诡异宗派,存在了无数年岁,谁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其下别宗那就更加不可胜数了。”龚修文干笑一声,说道。 方渐离闻言,眉头一皱,龚修文这里似乎也知晓并不多。 其实说到底,还是龚修文三人都很少出宗,毕竟之前方渐离在和三人谈话之际,他也是知晓这三人的宗门居然不达到筑基大都不会出宗,至于原因,方渐离自然无从得知。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黑无山脉那里,迟早是要去一趟的。 即使那真的只是一处丧门别宗又怎样,有仇报仇,该死的一个都逃不了。 方渐离握了握拳头,黑无山脉,当初那个给脑海空白的他留下无尽痛苦,让阿宁失明的地方,再次前往之时,他方渐离必定要让彼处化为废墟! 和龚修文有一嘴没一嘴地聊着,方渐离等人在白草道之上渐行渐远。 后来胡然奇二人见龚修文又是聊起一些趣事,不由再度上前。 其中多是方渐离说,三个人听,一时竟然都听得津津有味,说到什么奇妙传闻,三人都是满脸惊叹,看得方渐离一脸无语。 “时彰大哥懂得可真多。”董半烟仰慕地看着方渐离,俨然已经将方渐离当成了一个崇拜对象。 就连龚修文胡然奇都是眼神中多了不少的佩服之意。 这三人,方渐离暗叹一口气,如果不论修为。真的如同修道菜鸟。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们身上竟然都没有咒符? “你们都不用咒符的吗?”方渐离奇怪地问道。 对于尚在气海境界之中的灵士来说,没有咒符相当于少了很多种手段,不少事情都会变得很麻烦。 “呃...”胡然奇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龚修文,见后者轻轻点头之后,这才说道:“我们是不用咒符的,长辈交代过,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还是靠自己。” “那你们平时...”方渐离看了看几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们平时都是用阵法,不过很多阵法需要的灵石太多,而且我们尚未参悟,布置不出来,比如说腾空阵,可以御空而行,可惜我和半烟都弄不出来,而修文哥又只能布置一个,所以我们三人只能走着。”说到这里,胡然奇不由感到有些丢人,声音都变小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渐离心神不由一震。 这三人居然是阵道中人。 “时彰大哥也对阵道感兴趣吗?不瞒你说,我们这一脉啊...” “啪!”龚修文一掌拍在滔滔不绝的胡然奇脑袋上。 “就你话多,人家自有传承,还用得着你在这里叨叨...” “我也只是问问。”胡然奇吃痛地揉着脑袋,呲着牙说道。 “呵呵。”方渐离淡笑一声,也没有去插嘴,正所谓言多必失。 从清晨赶路到晌午,再到天色昏暗,几人便又再度安歇下来。 而似乎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龚修文倒还好,胡然奇就变得相当活泼了,绕着方渐离不断问东问西。 就连董半烟都是偶尔冒出一个稀奇古怪的问题。 两人一直折腾方渐离到了半夜,这才意犹未尽地被龚修文赶去调息。 龚修文带着歉意地朝着方渐离笑笑,也不过多言说,转身布置起了迷障阵。 方渐离自然是身心俱疲,连龚修文布置迷障阵都懒得观看,直接盘膝而坐,恢复起伤势。 距离鬼城愈来愈近,他还是要赶紧恢复以防不测的。 ...... 四更天,天色尚暗,几人又是上路。 四人都不是初开气海的灵士,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感到疲累。 而赶路赶到天色昏暗,为免风险,他们又是选择调息数个时辰,这才再度启程。 一路上和其他三人各种交流,谈及阵道一些常识,方渐离也受益匪浅。 就这样,持续了三日。 三日之后,在晌午的某一个时刻,方渐离抬起头望去,终于是沉声说了一句:“到了。” 龚修文和胡然奇早已看到,并不奇怪。 倒是董半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时候才抬头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远处原本只是虚影的鬼城此时终于化为了实际,黑色的城墙包裹环绕着,周围十里寸草不生,犹如死地。 更惊人的是鬼城的大小,光面前这城墙便已约莫有了五十里,如遮天日,大小远超之前的荒城。 与荒城不同的是,除了那十里死地,鬼城之上居然毫无荒凉破败的情景,虽然距离鬼城应当还有四五十里,但扑面而来的却是一种宏伟大气,所谓箜篌鬼城,一眼看上去,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若非无猗蔚草木,怕是会更加具有迷惑性。 方渐离沿着脚下的白草道望去,便见白草道尽头有巨大的黑铁城门,此时已经能够隐约看到一丝缝隙。 虽说方渐离这边惊叹着,可龚修文三人面色却是如常,似乎并未感到有什么特殊。 这让得方渐离一阵尴尬,赶紧也是收了脸上的惊叹之色。 “三位,鬼城在前,可得多加小心了。”方渐离说道。 龚修文等人郑重地点点头,行走在外,他们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方渐离见状也不多废话,当头一步,沿着白草道走着。 然而,只是刚刚走了不到四五里,方渐离竟又停住了脚步。 “花兄,怎么?”龚修文奇怪地问道。 方渐离不言不语,一双眼睛却如同鹰隼,紧紧盯着远处白草道边的一样东西。 这东西不算大,相对于气势磅礴的鬼城,连蝼蚁都算不上。 这东西甚至极为寻常,但出现在这里,实在极为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