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臻的脸在屏幕上定格,现场有不小的骚动。 一是因为季臻的突然出现,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措不及防的表白。 晚会是现场直播的,虽然已经紧急掐断了与场外的连线,但刚刚那一段已经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乔微凉安静的站着,盯着屏幕不放。 衣兜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捎带着连她的心也跟着颤动起来。 真任性啊。 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会很严重,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殷席现在气得要炸了吧。 阮清他们一定慌了神,今晚应该要连夜写通稿挽回局面。 网上的粉丝应该已经掀起骂战。 诸如此类的后果,一一从乔微凉脑海中掠过,眉眼却染上笑意。 把手机关机,从会场的紧急出口出去,步子没有很急,透着难以掩饰的欢快。 刚走出去,一束礼花在空中绽开,竟然是在商贸大厦顶楼。 乔微凉站着没动,礼花在空中一闪而逝,夜空恢复平静。 难道……只是巧合? 也对,那男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这么多。 这般想着,乔微凉继续往前走。 “biu~~~” 礼花再次响起,乔微凉停下,那一束礼花之后,又是漆黑一片。 哪里有人放礼花是这么放的? 尝试着又往前走了一步,脚跟刚落在地上,礼花声随之响起。 这下乔微凉可以确定,有人在看着她现在的举动,只要她走一步,商贸大厦楼顶的人就会放一束礼花。 眼底笑意更甚,乔微凉不疾不徐的走着,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步子。 到第九十九步的时候,这一声礼花响声比之前的响声要大很多,礼花炸开,是一个巨大的圣诞树,那一瞬间的光亮,将周围的一切都照得如同白昼。 然后,在这绚丽多彩的光芒下,乔微凉看见季臻拿着一朵玫瑰一步一步走来。 看着这个桀骜不羁的男人,乔微凉突然想起之前很流行的一句话。 如果我们之前的距离有一百步,你可以只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由我来走。 她和季臻之间的距离不止一百步,可是现在,似乎不再只是她一个人的孤勇向前。 礼花再绚烂,也只能转瞬即逝,可这男人无比真实的站在她面前,美好得不像话。 乔微凉现在穿的平底鞋,只及他的下巴,只能仰头看他,然后撞进他浓墨如画的眼眸。 季臻伸手,把玫瑰递到乔微凉眼前。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的指骨与玫瑰花的枝干相互映衬,生出几分缠绵。 然后他很认真的说:“乔微凉,这段感情,是你说的开始,你已经朝我走了九十九步,后面的路,有我陪着你走下去。” 他说他会陪着她走下去。 不是‘我爱你’,也不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只是陪着她而已。 并不高明的告白,却轻易击溃了她好不容易才构筑起来的心防。 乔微凉想,她大概是一个人撑太久了,才会这样轻易地动心,才会贪恋这男人偶尔的温柔。 已经有不少人围过来凑热闹,有的人甚至已经认出季臻,只是尖叫着不敢上前。 指尖微动,乔微凉终是伸手去拿花,季臻却没松手,就着这样的姿势把一条手链搭在乔微凉手腕上。 冰凉的触感让乔微凉想缩回手,季臻忽的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飞快的扣好手链,然后蜻蜓点水的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围观的人发出激动地尖叫,乔微凉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熟悉而陌生的悸动,掺杂着前所未有的欢喜。 眼看人越聚越多,一辆黑色夜玺开过来,季臻紧了紧乔微凉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动作利落的上车关门,牧钊立刻把车开出去,不忘说一声:“牧原会护送季善小姐回别墅。” 说完这话,牧钊专心开车,还升上了中间的玻璃。 乔微凉:“……” 他这举动是怕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么? 季臻对牧钊这一举动很满意,扣着乔微凉的腰轻轻一提,乔微凉就坐到他腿上。 男人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头靠在她肩上,抓着她的手把玩,连呼吸都变得缱绻起来。 乔微凉的脸有些发烫,眼神飘忽,最终落在手链上。 手链款式很简单,应该是纯银打造,链子很细,像三股银丝松松的扭在一起,每个节点又缀着一颗细小的淡紫色水晶。 手链锁扣垂着一截多出来的链子,上面坠着一颗小拇指指尖大小的东西,乔微凉抓过来细细的看了一眼,水滴形状,但并不完整,奶白色,看上去像某种坚果。 “这是什么?” 乔微凉问,明显感觉到后面的人身体一僵,硬邦邦的说了一句:“没什么,随便画的。” “……” 随便画的? 意思是这条手链是他设计的? 手腕上的链子突然有些发烫,从手腕一直暖到胸口去。 若是这个时候乔微凉抬头看一眼,就能从车窗上看见身后男人脸上别扭到极致的表情。 手链上坠着的那颗奶白色的小东西,是榛仁,的确是一种坚果,好多也用来做巧克力。 榛仁是榛子的仁,坚硬外壳包裹下的内在。季臻不爱吃坚果,但从第一次听到就对榛仁有种特别的感情。 画图纸设计的时候他没想那么多,直到乔微凉问起来才觉得有些怪异,好像把什么东西交出去,被乔微凉攥在了手心。 气氛有些微妙,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乔微凉一直以为他们是直接回别墅,下车的时候她才发现,车子停在一家西餐厅门口。 这个时候应该座无虚席的餐厅,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应该是被包了场。 季臻拥着乔微凉进去,经理立刻上前,亲自引着他们往里面走。 大厅里面的桌子撤下,只在正中央留了一个两人桌。 经理拉开椅子让乔微凉坐下,小提琴声随之响起,乔微凉看过去,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应该是餐厅的驻演。 然后有个俊朗的白人帅哥推着一个高高的小车过来,上面盛满了食材。 乔微凉知道这种店,为了保证菜品最好的口感,厨师会在现场烹饪食物。 “Hello,joe,I’mkim。” 帅哥友好的打招呼,他的瞳孔是蓝色,说话时盛满亲和的笑意,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你好,很荣幸能品尝你做出来的食物。” 乔微凉用流利的英语和他交流,kim立刻竖起大拇指夸赞她的口音很地道,然后乔微凉看见他拿出一个白色围裙和厨师帽,却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而是套在季臻身上。 这顿饭……是季臻做? 这个男人今晚到底为她准备了多少惊喜? 厨师帽一罩在季臻头上,完全没有违和感,反倒让人觉得很居家。 开火,幽蓝的火苗窜出来,很是活泼。 Kim开始指导季臻煎牛排,听了半天,乔微凉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才发现他用的自己的家乡话。 一旁的经理准备上前翻译,却发现季臻能自如地和kim交谈。 最终季臻决定做意大利面和牛排。 先把意大利面丢进锅里煮着,同时拿出已经腌制好的牛排,倒油,把牛排放进去,滋滋的声响发出。 季臻左手握着锅柄,右手拿着锅铲,很认真的观察着牛排的情况,时不时翻一下。 乔微凉知道他做什么都是认真地,也不是没见过季臻做饭,却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见他做饭时的状态。 些许油烟升腾起来,柔和了他冷硬的脸庞,甚至有些模糊。 隔了好一会儿,季臻忽的抬头问:“要几分熟?” “全熟。” 乔微凉回答,胸口被什么填得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原来,只要季先生愿意,真的可以被他宠上天。 牛排煎好后,kim指导季臻往上面浇黑胡椒汁。 Kim先用空盘子教学,三下五除二在盘子上画了朵花。 他的动作干脆熟练,给人一种很容易的错觉,然而季臻试了十几次,都只能画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Kim在一边憋笑憋得脸通红,最终,乔微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季先生,你再和黑胡椒较劲,牛排都要冷了。” 其实牛排是放在保温盘里的,一时半会儿冷不了。 不过听见乔微凉这么说,季臻还是放过黑胡椒,简单的在上面滴了三点,乔微凉看了半天没看出来那是什么。 在季臻和黑胡椒做斗争的时候,意大利面已经差不多了,kim帮忙把面条捞出来,然后准备酱汁,最后季臻只需要加酱汁拌一下面,然后摆盘就行。 做好这些,季臻脱下围裙和厨师帽,先把乔微凉的那一份端给她,再把自己的放到桌上,坐到乔微凉对面。 经理拿来典藏红酒,介绍了一下红酒的历史,各给他们倒了小半杯,再点上几根蜡烛,然后退下。 小提琴声不知何时停止,大厅的灯光熄灭,透过跳动的烛火,男人的脸看上去不那么真切。 乔微凉抿了一口酒,比想象中还要醇香,在舌尖流连几许,才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刚拿起刀叉准备切牛排,男人突然问了一句:“乔微凉,你看出这是什么图案了么?” “……” 这三点不是随便点的么? 为了不让这人掉面子,乔微凉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试探的问:“是笑脸么?” 心脏缩了一下,季臻说不出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坐在他面前的女人,努力瞪大眼睛看牛排上的模样,认真得让他心疼。 她其实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心思,真实的努力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说,季臻,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 她说,季臻,我一个人可以。 她说,季臻,我很怕疼。 …… 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掺假,只是他蒙蔽了自己的眼睛,选择性的忽略了。 一直没听见他回答,乔微凉眉头微微皱起,继续盯着牛排。 季臻忍不住伸手想要揉开她的眉心,指尖刚触碰到温热的肌肤,乔微凉蓦地抬起头来。 指腹顺着鼻梁骨下滑,湿热的鼻息扑来,烫得他心头一颤,指腹触到一片温软,是她红润的唇。 乔微凉眼底一片惊愕,茫然得像个孩子,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小腹骤然一热,原本压在她唇上的手,改为扣住她的下巴,下一刻,季臻起身越过桌子,准确无误的堵上她的唇。 这女人是故意的么? 知道他终会对她心动,所以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让他狠狠心疼。 如果能早点对她心动该多好…… 这样就不会让她一个人熬过那么多漫长的黑夜,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应对那么多波折。 身体几乎要被被膨胀的欲念撑爆,这个吻却格外的耐心,心疼着怜惜着。 一吻作罢,季臻的眼眸发红,浑身肌肉紧绷着,每一个神经都被调动起来克制体内汹涌的欲念。 乔微凉的气息也有些不稳,脸红扑扑的,眼神无处安放,索性拿了红酒小口小口的喝来缓解暧昧。 却不知,她吞咽红酒的动作,在他眼底,有多撩人。 身体涨得发疼,季臻索性不再克制,伸手三两下把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放到乔微凉面前:“微凉,你下辈子的笑容,我承包了。” 乔微凉看着牛排有些发愣,这人的意思是她刚刚猜对了? 再也受不了乔微凉这样的眼神,季臻重重的把盘子一放,丢了句‘我去下洗手间’就消失不见,动作快得差点把椅子带倒。 “……” 煎个牛排而已,还煎上火了? 拍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慢吞吞的吃牛排。 有专业厨师在旁边看着,牛排味道很不错,火候也掌握得很好。 吃完一整块,季臻还没回来,乔微凉又把自己那块吃掉一些,再喝掉小半红酒,实在吃不下了才靠在椅背上休息。 消食消了半天,依然没看见季臻的身影,乔微凉有些担心,虽然餐厅已经被包场了,但经过爆炸事件后,在乔微凉看来也不算是绝对安全。 起身,经理立刻走过来问有什么需要,乔微凉简单表达了自己担心某人掉厕所的想法,经理便带着乔微凉去了卫生间。 “季先生,你没事吧?” 经理站在外面喊,立刻得到一声狮吼:“滚!” “……” 底气这么足,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没事了,我在外面等他。” 乔微凉说着对经理歉笑了一下,虽然经理看上去不是会八卦的人,但只要季臻一天还在圈子里,作为公众人物的形象还是要维持的。 经理连忙摆手表示乔微凉不用这么客气,又听见季臻吼了一句:“乔微凉,进来!” “……”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男人刚刚好像连一口酒都没喝吧?醉了!? 经理两眼炯炯有神的看着乔微凉,无声的催促:季先生叫你进去呢。 “里面没有其他客人吧,我进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事就喊你。” 乔微凉偏过头说,经理连忙答应:“好,我就在外面不走。” 说完,乔微凉走进去,这个餐厅挺豪华的,卫生间竟然做成单独的小间,空间还挺大。 乔微凉正想问季臻在哪儿,胳膊就被人拉住,用力一拽,整个人就撞进男人厚实的胸膛,还没来得及反应,唇被急切的堵住,手也被拽着往下。 “……” 不要告诉她这男人在这里面半个小时都没解决问题。 掌心一烫,乔微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在这种地方,这男人的性致还能这么高涨? “微凉,帮我。” 男人咬着她的耳朵诱哄,声音沙哑至极,应该已经憋到极限。 乔微凉有些无语,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 横了这人一眼,乔微凉开始动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这么做,动作又变得有些生涩,可季臻却喟叹了一声。 “微凉……” 男人哑着声低唤,一声接着一声,还有越来越大声的趋势,乔微凉有些后悔让经理在外面等着了。 “对,就是这样。” 男人闷哼一声,掐住她的腰不放,声音有些大,乔微凉没好气的瞪着这男人:“闭嘴!”她还没有让人听现场的癖好。 季臻把脑袋靠在她肩上,呼吸又急又烫,他低低的笑起,声音极轻的呢喃了一句:“乔微凉,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爱你?” 明明那么长的时间都不曾察觉的事,好像只是一瞬间被捅破了窗户纸,然后就已经爱得恨不得把这人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爱得这么深。 只知道心很痛,只要看见这人,就会痛得无法承受,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好弥补亏欠过她的曾经。 这句呢喃很快被喘息替代,可还是清晰地钻入乔微凉的耳朵,手缩了一下。 “靠!” 季臻爆了句粗口,死死地抱住乔微凉,身体微颤。 乔微凉一直处于失神状态,刚刚这男人说爱她了么? 他……爱上她了?真的,爱了么? 乔微凉这样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她没有任何准备,便被攻破心房。 过了好半天,季臻才缓过来,然后感觉某个地方似乎也缓了过来,咬牙推开乔微凉:“你先出去,我清理一下马上出来。” 声音多了一分餍足和慵懒,更多的还是沙哑的欲念。 乔微凉走出去,挤了洗手液洗手,耳边还回荡着男人的呢喃:乔微凉,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爱你? 洗完手,吹干,走出去,经理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又极快的低下头去。 “没事了,你先过去吧。” 乔微凉说了一声,经理立刻走了,刚刚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也心知肚明。 靠着墙站了一会儿,季臻走出来,衣服整理得整齐,连一滴水渍都找不到,除了眸底比平时少了几分冷漠,多了两分欲念,根本看不出他刚刚做了什么。 “回别墅?” 季臻问,伸手自然而然揽住乔微凉的腰,走了两步,想到什么,抵着乔微凉的发窝问:“刚刚掐疼你了?” “没有。” 乔微凉回答,并不觉得哪里痛,不过刚刚被他掐的地方,明天肯定会青。 “我太激动了,下次注意。” 下次?这男人还想有下次? 乔微凉甩了个白眼过去,季臻被她这模样逗乐了,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好声哄着:“下次不在外面了。” 手还酸着,乔微凉一掌呼在季臻手臂上。 “季先生耐力远胜于常人,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 这是怪他折腾太久了。 季臻没生气,抓住乔微凉的手揉了揉。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情绪有些过激了,那些被他忽略了三年的情感呼啸而来,比他想象的要深重许多,只单单是想着她的音容样貌,便足以让他气血翻涌,可还远远不够。 想要触摸她的肌肤,感受她的温软,还有她娇媚的哼叫。 他可以轻易被她撩火,却无法自己发泄,因为身体并不满足。 只有看着她,抱着这个真实的人,才能勉强发泄出来。 要不是顾虑着乔微凉背上的伤还没好,季臻觉得自己刚刚真的会不管不顾的要了她。 她的气息,缠得他发狂。 从餐厅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牧钊开车送他们回去,到别墅的时候,季善还没睡觉,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玩电脑,旁边放着一堆零食。 “哥,微凉,你们终于舍得回来了?” 季善抬头看过来,目光特别在乔微凉身上逗留,乔微凉坦荡的迎上,季善觉得有些无趣,难道哥哥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还没吃到? “我明天要回学校搬东西,这周末跟宿舍还有同班的几个同学一起吃个散伙饭,那天不回来行不行?” 季善吃着薯片问,她已经通过辛希里大学的入学考试,明年年初就可以办理入学手续,这段时间自然不用再去C大上课。 若是以往,这种事季善自己就决定了,顶多不回来那天临时给季臻打个电话报备一声。 但自从爆炸事件以后,季善学乖了很多,做什么之前,都会先征询一下季臻的意见。 季臻脱了外套,领带随意丢到沙发上,边往楼上走边解开衬衣扣子:“让牧原跟着,晚上十二点以前回来。” “哦,我知道了。” 季善点头答应,没有要忤逆他的意思。 上了楼,季臻又看向乔微凉:“伤口还没完全好,不能沾水,等会儿我帮你洗。” 他说的是洗澡的事,乔微凉刚要点头,季善从沙发上蹦起来:“你要洗澡?我正好闲着没事做。” “……” 季臻眉梢动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季善会突然插一脚进来。 “我上去拿换洗的衣服。” 乔微凉说着往楼上走,季善又别扭的解释:“我是看你受伤了才帮你的,你别多想。”怕乔微凉说什么来拆穿自己,季善丢下一句‘我去帮你放水’就跑进自己的房间。 乔微凉没说什么,眼睛弯了弯,上楼,季臻等她上来才一起走进卧室。 乔微凉找了件米白色羊绒睡裙,转身,季臻已经脱得只剩下黑色平角裤。 他没急着去洗澡,盯着乔微凉开口:“善善没有照顾人的经验。” 言下之意就是,季善可能无法胜任帮她洗澡的工作。 “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即便沾了水,快点擦干再擦上药就没关系。” “……” 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也没有其他的理由了。 季臻抿着唇,一脸不爽的进了浴室。 看着浴室的门,乔微凉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季先生在某些方面,有时候其实和孩子一样幼稚。 下楼到季善的房间,热水已经放好了,乔微凉没有扭捏,三两下把衣服脱了,坐在浴缸沿上,倒是季善,脸红扑扑的,眼神四处游荡,不敢看乔微凉,手里紧紧捏着毛巾,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土匪恶霸,要霸占民女呢。” 乔微凉幽幽的开口,季善的脸更红,抬头刚想反驳,看见乔微凉背上的伤疤,声音卡在喉咙。 背上的伤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可伤疤歪歪扭扭的,可以说得上是狰狞。 季善之前没有看过乔微凉的背,可也知道,若是没有这些伤疤,她的背应该是极光滑细嫩的。 季善走过去,先把毛巾打湿,然后避开那些伤疤,小心的擦拭乔微凉的背。 擦着擦着,季善眼眶红了起来,尽管竭力克制,没一会儿,还是能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 “哭什么?委屈了?爱的时候你既然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的,不要用现在的思维去衡量过去的自己。” 乔微凉理智的说,涂了沐浴露在身上,她以为季善还在因为肖默轩难过。 “谁为那个渣男哭了!” 季善毫不犹豫的反驳,看见那伤疤,语气又软下来:“这伤,可以做修复手术,恢复得好,不会留疤的。” 乔微凉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担心留疤的问题,仍坚持自己一开始的决定:“不用,反正我自己也看不到。” “你想留着疤故意让我内疚是不是?” 季善加重语气,乔微凉很自然的应了一句:“嗯,是。” “……” 季善不说话了,闷不做声的帮乔微凉擦背,洗完澡,又帮她重新抹了药。 这个澡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牧钊和牧原都站在客厅里,季臻从楼上下来,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要出门?” 乔微凉问,季臻脸色黑沉沉的,点了点头。 “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太晚就不回来了。”说完要走,又折返身在乔微凉唇角亲了亲:“伤没完全好之前不准去上班。” “好。” 乖顺的应下,季臻转身出门,融入夜色中。 季善搓搓手臂有些不安:“我哥这么晚了去哪儿?” 乔微凉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谁知道呢,反正大多数男人都不喜欢女人过问这些。” “……” 被乔微凉这么一打岔,季善心里的不安消散了许多,继续回到沙发上玩电脑,乔微凉则坐在一边看手机。 今天的晚会演出还算成功,关于萧红的通稿已经发出来了,没有特别夸赞她这次在节目里的演技,只是简单回顾了一下她这么多年的演艺经历,定位为宁可成为做女配专业户的清流。 今晚萧红裙摆被踩,绝对不是意外,也许以后这样的事还会不断发生。 乔微凉想了想,给阮清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安若柏安排进萧红后面两场晚会的节目里面去。 伴舞也好,助演也好,一来让他适应一下舞台和摄像机,而来让他照看着,如果出什么意外还能锻炼一下随机应变的能力。 打完电话,乔微凉给殷席发了封邮件。 都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对圣庭的艺人出手了,作为老总,他也该起点威慑作用才行。 要不然殷总的威严何存? 发完邮件,乔微凉放下手机,突然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眸光冷冽的看着刀刃。 季善被她的举动吸引,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你拿刀做什么?” 乔微凉的回答很简单,只有两个字:“防身。” “你要不要来一把?之前不是说有人跟踪你还想把你拖走吗?” 乔微凉提议,一刀子插了个苹果递到嘴边咬着吃,那模样,莫名的让季善觉得有些狠戾,连连摇头。 如果真的有人要绑架她,就算她身上揣着刀子,她也不敢往人身上捅。 乔微凉也不强求,吃完苹果又歇了一会儿,才上楼洗漱。 刚想睡觉,房门被敲响,季善推开门探进脑袋:“微凉,今晚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 身边躺了季臻以外的人,对乔微凉来说是一个新的体验,不过影响并不大。 很多时候,季臻在剧组拍夜戏,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打着灯光,乔微凉也能眯上一会儿。 躺了几分钟,睡意袭来,脑子开始有些晕乎乎的,黑暗中季善突然问了一句:“微凉,你杀过人吗?” 睡意顷刻间消失无踪,呼吸停顿了几秒。 乔微凉没有杀过人,可她头上顶着一桩命案。 五年前那场车祸,尽管最终的审判结果是交通意外,但在乔微凉心里,那是一条人命。 季善就躺在她身边,以季臻的个性,季善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场车祸,曾葬送了一个人的性命。 没听见乔微凉回答,季善也沉默着没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微凉感觉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蜷缩起来。 “微凉,五年前我才高中毕业,有一天晚上开车撞了一个男人,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撞到他的,只知道他被撞得滚出很远,流了一地的血。” 季善从没有见过那么多血,也从未体验过那样的恐惧,好像喉咙被人生生扼住,呼吸都要被掐断一样。 “我很害怕,我求哥哥带我离开那里,我不敢去打听那个男人最后怎么样了,直到现在,我有时还是会做梦,梦见我开车把人撞了,那人鲜血淋漓的扒在我的车窗上。” 她的梦,总是一片血腥,每次梦见,醒来时浑身必然全是冷汗。 那个人,死了。 这几个字在乔微凉舌尖打了几个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季善也不知道自己今晚为什么想说这件事,还是对乔微凉。 这件事压在她心里太久,几乎要长成毒瘤,蚕食掉她的灵魂。 “睡吧,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怪的。” 乔微凉放软声音说。 季善拱了拱被子,声音变得闷闷的。 “微凉,如果有人挟持你,你真的敢用刀捅人吗?” “为什么不敢?” 乔微凉反问,黑暗中,她的声音透出森然的冷,季善身体僵了僵,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没敢再说话。 其实她和哥哥很像呢。 光鲜亮丽的背后,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黑暗。 平时被他们隐藏得很好,可一旦露出来,就会让人害怕得不敢靠近。 一夜无梦,乔微凉醒得不算早,刚坐起来,季善就从床上弹起来。 习惯性的发了会儿呆,乔微凉才看向季善:“又做恶梦了?” 季善点头,脸色有些白,眼底是浅淡的青黑,显示她睡得并不安稳。 她的确是做恶梦了,又梦见那个男人,只是这一次,那个男人没有浑身是血的趴在车窗上,反而和乔微凉一起站在外面看着她,乔微凉手里还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 “下去喝点温水缓缓,你这样的情况应该找心理咨询师纾解一下,不然时间长了,会导致神经衰弱。” “嗯。” 季善点头,车祸刚发生那段时间,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当时就已经看过心理医生了,也吃过不少药,这些年她没碰过车,基本恢复了,只是一直没办法完全忘掉罢了。 洗漱完,换好衣服,乔微凉和季善一起出门,刚准备打车去吃早饭,牧原开车过来,摇下车窗:“太太,小姐,先生让我接送你们。” 上车,乔微凉报了附近的地名,那家店的早餐不错,乔微凉只要在云城,一般没什么急事,都会去那里吃早餐。 吃了早饭,牧原送季善去学校收拾东西,乔微凉打车回别墅。 走到门口,地上多了个信封,捡起来一看,瞳孔微缩。 上面只有一句话:交出东西,游戏结束。 东西?什么东西?季臻之前说的芯片么? 抓着信封,乔微凉跑向门卫室,心脏跳得很快。 远远地看见她跑着,有两个男人迅速跑来,亮出警察证:“乔小姐,我们是刑警侦查队的便衣警察,现在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发生什么事了吗?” 乔微凉犹豫了一下,把信封拿给他们看:“能不能抓到那个送信的人?” “要先看监控录像才行,不过上次爆炸案那个犯罪嫌疑人就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即便有监控也不一定能拍到他的脸。” 这些乔微凉不懂,也管不了那么多,心神不宁的应了一句:“嗯,辛苦你们了。” 回到别墅,乔微凉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是冰凉的,犹豫许久,还是拨通了季臻的电话,然而,电话不在服务区。 揉揉眉心,乔微凉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与此同时,云城最大的酒吧地下室里,一个男人正蜷缩在地上,他紧紧地捂着肚子,额头青筋暴涨,身体似乎在抽搐。 季臻站在那里,眼神冷得能把人冻成冰块。 阿娆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皮衣很短,将将够遮住****,皮裤也很短,只能包住挺翘的臀。 纤细的腰肢和嫩白的大长腿,俏生生的露在外面。 她抽着雪茄,吐出一圈烟雾,眼神迷蒙,对季臻刚刚的暴行充耳不闻。 “林跃,我再问你一遍,你背后的人,是谁?” 季臻的耐性一点点被磨光,骨子里的残暴和嗜血,渐渐开始复苏。 “季如海?他没这么大的胆子。” 季臻嗤笑着说,林跃也跟着笑了声,表情不屑,似乎也看不上季如海。 季臻眼睛微眯,一脚踢过去,这次,可以清晰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林跃没控制住,嘶吼出声,吼完却又开始笑。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亡命之徒,不怕痛,不怕死,但只要有一口气在,他便能活着,即便像个行尸走肉。 吐了一口唾沫,林跃翻身看着季臻:“你不用管我背后有什么人,只要把你当初拿走的那个芯片交出来就行了。” “呵!我看起来是那种言听计从的人?” 一脚踹烂地下室唯一一把椅子,季臻转身走出去。 地下室安静下来,只剩下男人的喘息和时不时的咳嗽。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林跃躺在地上问,鼻青脸肿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阿娆摁灭了雪茄,从皮靴里抽出一把瑞士军刀,步履优雅的走到林跃面前,蹲下,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庞,如同抚摸着自己的爱人。 然而下一刻,温热粘稠的血喷射到林跃脸上,染红了他的视线,隐约可以看见,地上有一截血糊糊的断指。 阿娆疼得脸色惨白,却不紧不慢的伸出舌尖将刀上的血****干净,把刀插回皮靴。 起身往外走,走到地下室门口,阿娆停下脚步,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要问的,也再没有相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