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买车?我有朋友是专门买车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他帮你看看车,收你内部价。” 夏以轩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乔微凉一眼就看见他手机屏保照片里的人是自己。 那张照片拍得很好,乔微凉转头过来,表情有些疑惑,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上去有些迷茫,很无辜。 原来,眼睛看不见的她,是这个样子的。 “多谢夏先生的好意,车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会买,但是私自用我的照片做你的手机屏保,好像不太好吧?” 乔微凉直接拒绝,眉毛微挑,示意夏以轩把手机里的照片删掉。 “微凉,不用这么较真吧?就算你现在不想答应我的追求,难道我们不能先做朋友?” 夏以轩关了手机揣回兜里,眼睑微垂,看上去竟有一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 这男人绝对是乔微凉这小半辈子见过最会装可怜的,没有之一。 他要是想做演员,乔微凉兴许还有兴趣带带他。 看见乔微凉眼底一闪而逝的兴味,夏以轩抬抬下巴,露出一个魅力十足的笑,两排洁白的牙齿很惹眼:“同意了?” 乔微凉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了一句:“你是何帆的师兄?” “他跟你提过我?” 夏以轩有些激动的抓住乔微凉的手,显然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 他的力气有些大,乔微凉的左手虽然已经拆了纱布,但被这样捏着还是有些疼,微微皱眉,夏以轩松开手,眼睛却仍期待的看着乔微凉。 “没有,只是我猜的。” 夏以轩眼神暗了一点,不过脸上笑意不减,眸光温柔的看着乔微凉:“我很喜欢聪明的女人。” “可惜聪明的女人都不会想要你这样的男人。” “为什么?” “长得太帅,还巧舌如簧。” 乔微凉说一条就竖起一根手指,单单是这两个理由,这男人就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不过夏以轩没察觉自己被拒绝了,反而笑得更欢:“长得帅难道不会让你很有面子么?”说完夏以轩又伸出舌头,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我的舌头是红色的,不黄。” “……” 乔微凉一脸无语,温颜被逗得笑出声,这男人确定不是故意的?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闹了笑话,夏以轩有些懊恼,抓抓头发:“我小学没毕业就出国了,虽然每年都会回国待一段时间,但国语水平不是很高。” 他的皮肤很白,说话时,透出淡淡的红,倒是比之前看起来更可爱一点。 “我的意思是说,你说的话很容易讨女孩子开心,但并不能让人觉得有诚意。” “我以为你会喜欢比较热情奔放的追求方式。” “不好意思,我是个很传统的女人。” 乔微凉说完拉着温颜往前走,这一次,夏以轩没再跟上来。 逛完车展,已经快六点了,乔微凉看了看时间,不打算继续在外面逛了。 上车让牧钊直接回别墅,路过超市的时候,乔微凉又和温颜一起去买了点食材。 除了之前帮季臻做了回蛋炒饭,乔微凉已经很多年没下过厨了,原本就没什么厨艺,现在更没剩下什么了。 所以,乔微凉虽然买了食材,但没打算做饭,而是买了火锅料回去煮火锅。 冬天乔微凉一个人在别墅的时候,很喜欢煮火锅吃,锅里热气腾腾的,别墅里都是火锅的香味,吃得大汗淋漓,好像这样,就不会那么冷,那么寂寞。 回到别墅,温颜负责洗菜、削土豆、刮藕皮,乔微凉负责切土豆片、藕片以及火腿什么的。 把菜装盘拿出来,火锅底料已经煮得翻滚起来,揭开盖子,香气四溢。 先放了比较大块需要煮比较长时间的肉进去,乔微凉开了音乐。 手机自动连了客厅的蓝牙音响,立体声传出,气氛立刻嗨起来。 温颜从冰箱里拿了汽水,听见音乐,忍不住晃动身体跟着舞蹈,还抱着汽水瓶呐喊:“各位粉丝,好久不见,你们想我吗?” “想!” 乔微凉配合的尖叫,忍不住笑起,她们俩今天是不是要疯? 温颜倒了两杯汽水,递了一杯给乔微凉,把自己那杯一口喝下,然后紧闭着嘴,瞪大眼睛,大约过了十秒,开口打了个嗝,指着乔微凉问:“我厉不厉害!?” “……” 乔微凉怔怔的看着她,忘了回答。 这是温颜第一次上综艺节目录制的时候玩的一个游戏,游戏比的是谁能一口气喝下一瓶汽水然后憋气不打嗝。 当时和温颜一起上这个节目的有六个艺人,其中一个是在乐坛正炙手可热的偶像男歌手,这个游戏还是他提出来的。 在节目中,那个男歌手还特别强调,好的歌手都可以做到喝汽水不打嗝,因为他们有专业的调息方式。 乔微凉没听说过这么奇葩的调息方式,当时示意导演跳过这个环节,但节目组为了效果,要求继续这个游戏,不过汽水会放一会儿,等劲头没那么大了再给艺人喝。 但是,其他人的都没问题,温颜的那杯被换成刚倒出来的汽水。 所以她是第一个打嗝儿的,其他艺人或多或少的装了一阵儿,那个男歌手时间最长,节目过后,他接受采访的时候还就这件事暗讽温颜根本不会唱歌,全靠爬床上位。 后来乔微凉才知道,是因为殷席抢了他看好的作词人给温颜。 这件事发生后没多久,殷席就封锁了报道,那个男歌手也再也没出现在乐坛。 可温颜还是固执的练习喝汽水不打嗝。 她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和目光,她想用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是靠实力说话的。 她温颜,配得上殷席给她的一切优待。 尽管,那些并不是她自己想要的。 “小颜,有时候,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会活得很累,生活,是你自己的,何必让别人主宰你的人生?” 乔微凉有些感叹的说,夹了一条牛肚放进锅里,等了几秒捞出来。 味道正好,今天的食材也很新鲜。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回来啊。” 温颜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汽水,不过这次没一口喝光,只是偶尔抿一小口。 温颜很喜欢吃辣,乔微凉也喜欢,但承受不了太辣的东西,所以吃了一会儿她已经被辣得满脸通红,眼睛里也是一片水润,温颜还面不改色。 这会儿她看上去食欲不错,乔微凉也就舍命陪着她。 又吃了一会儿,乔微凉辣得鼻尖都冒出汗来,浑身热得不行,索性把毛衣脱了,只穿着里面的吊带。 “哟,妞,身材挺好啊!” 温颜说完痞痞的吹了声口哨。 乔微凉觉得胃里火辣辣的,灌了口汽水,再看沸腾着的锅,隐隐觉得有些胃疼。 刚想坐下来歇歇,手里的音乐变成了一首劲爆的舞曲。 乔微凉:“……” 这音乐来得也未免太是时候了吧? 果然温颜一听这音乐来劲了,来了一段即兴热舞,跳完又看向乔微凉。 乔微凉也不扭捏,臀一摆,腰就水蛇一样扭起来,这动作她做得十分大胆,身体好像可以任意拆解变换动作,抬手撩发,含着泪光的眼神像要吸人精魄的妖精,被辣得有些红肿的唇,好像故意引人去狠狠欺负一番。 咕噜! 季善看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咙有些发紧:“哥,你见过微凉这么撩人的样子么?” 季臻的眸色早就变成了黑沉沉的风暴,恨不得把那个性感得要命的女人困在风暴中心,不让任何人看见。 关上门,换了鞋,季臻大步朝乔微凉走过去。 乔微凉跳得正嗨,余光突然瞥见男人黑沉如墨的脸,还有眼底肆虐的欲念,动作一顿,差点闪了腰。 牧钊不是说这男人出差去了吗?怎么这个时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乔微凉停了,温颜还在敲着筷子帮她打节拍,刚想问怎么了,就见乔微凉被季臻一把抱了起来。 “喂……” “吃你的。” 扔下这么句话,季臻头也没回的把乔微凉抱上楼,没有回卧室,直接回了客房。 门一关,乔微凉不出意外的被抵在门上。 火热的皮肤贴上冰凉的门板,乔微凉打了个激灵。 “你……” 刚说了一个字,唇就被堵住,男人的愤怒和渴望,化成电流,清晰地从舌尖传入心脏。 乔微凉有些喘不过起来,咬了一口,嘴里尝到血腥,季臻却没停下来,反而愈发粗暴。 直到乔微凉差点因为缺氧摔倒,季臻才放过她。 乔微凉喘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季臻把她扔到床上,乔微凉一下子蹦起来,正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这男人蹲在床头柜前翻找着什么。 隔了一会儿,乔微凉看见季臻拿了一瓶胃药出来,和她经常吃的牌子一样。 季臻抓着乔微凉的手,在她掌心倒了三粒药,硬邦邦的问了一句:“吃得很过瘾?” “……” “你觉得自己的胃是铁打的还是金刚不坏?” “……” “你……” 眼看季臻越说越上瘾,乔微凉直接仰头干吃了药,吃完就看见男人把手里的纸杯捏成皱巴巴的一团。 “不苦?” 乔微凉刚想摇头,季臻捏着她脸,又堵了上来。 男人霸道的气息侵入苦涩的口腔,竟生出几分甘甜。 “乔微凉,你到底懂不懂怎样照顾自己?” 良久,季臻才抵着乔微凉的额头问,声音沙哑性感,含着克制隐忍的欲念。 身体贴得很近,乔微凉能明显的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他想要她。 但他没说,也没做,似乎只是很生气她没有爱惜自己的身体。 “以后我会注意的。” 乔微凉回答,偏头,男人灼热的气息便沉沉的扑在她脖颈处。 季臻紧紧地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进了浴室洗澡。 平复了下情绪,乔微凉才开门下来。 意外的是,季善似乎和温颜很谈得来。 “……之前你那场演唱会我和同学都去听过,特别好听,尤其是你弹的钢琴,超棒!你是从小就学钢琴的吗?” 季善给自己添了碗筷,边吃边问,看向温颜的眼神很崇拜。 “没有,只是特意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练习弹那首曲子。” 温颜笑着回答,看上去很温和平静。 她的眼里,再也没有被粉丝夸奖称赞后的喜悦和感动了。 “好厉害,我和我同学都以为你是专业学过钢琴的。” 季善由衷称赞,她是学这个的,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称赞,有多少分量,乔微凉很清楚。 那场演唱会是她亲手策划的,也获得了空前的反响,然而,质疑的声音也没有因此消失,有很多人恶意揣测当时演唱会温颜只是做了个样子,实际上是放的钢琴录音,甚至有人大肆诽谤,说温颜是假唱。 造谣的人,最终被抓住了,也获得了应有的惩罚,可温颜假唱的事,却已经在圈里传开。 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负面影响总是不能完全消除的。 也许是在那个时候,温颜就已经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让所有人相信,她所得到的荣光,都是她值得拥有的。 她无法摆脱殷席这个后台,也无法摆脱爬床上位这样的传闻。 因为,她的确和殷席有着见不得光的关系。 殷席对温颜越好,温颜就越痛恨依赖他的自己。 殷席把她拼尽努力想得到的东西捧到她面前,于是,所有人都以为,那些东西,于她而言,都是唾手可得。 无论她站在怎样闪耀的舞台,获得怎样无上的荣光,都要被打上殷席的标签。 好像,她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蛀虫。 一个离了殷席,就活不下去的女人。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温颜心里就有了要离开殷席的念头。 乔微凉正式成为温颜经纪人的那一晚,十八岁的温颜曾对她说:微凉,我出卖了我的身体买了我的梦想。 两年后,温颜最后一场演唱会结束后又对乔微凉说:微凉,我的梦想,其实在两年前就已经丢了,现在我把我自己,也丢了。 她说这话时,无助又迷茫。 乔微凉很想给她一个拥抱,可惜温颜没给乔微凉这个机会,在说完那句话后,她上了殷席的车。 后来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在乔微凉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温颜就已经被殷席逼得走进了死胡同。 胡同的尽头,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和嘲讽,温颜把自己关在里面,谁也不想见。 乔微凉看着她用自残的方式和殷席抗衡,看着她眼底的光亮一点点变成绝望。 乔微凉不知道殷席怎么会把温颜雕琢成这般模样,只是觉得心疼,很心疼的那种。 “我还是一个孩子,没长大的孩子……” 温颜轻轻哼唱起来,刚吃过火锅的嗓子,依然空灵澄澈。 她唱的,是三年前那张因为她突然离开最终没能发行的唱片主打歌曲《孩子》。 熟悉的旋律,搭配着熟悉的声音,乔微凉的眼角不自觉溢出泪来。 我曾想去天空翱翔 也曾想去海底徜徉 天空很蓝 太阳很暖 我喜欢冬日午后的阳光 也喜欢秋后落叶的金黄 我踮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向前方 为什么却没有看见希望 我还是一个孩子 没长大的孩子 请给我一束光 让我可以继续远航 …… 这首歌的词曲都是温颜自己写的,旋律很轻柔,甚至是欢快的,当温颜在录音棚把这首歌录制出来的时候,谁也想不到,她已经是重度抑郁症患者。 只有在唱歌的时候,她才会有片刻的轻松和快乐。 只是后来,她连唱歌也不愿意了。 唱歌有什么意义呢?并没有人会相信那是她唱的,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会写词作曲,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劳无谓的垂死挣扎罢了。 温颜把歌哼完,季善早已泪流满面,抽噎着问:“这是什么歌?好好听,为什么明明听起来很欢快,我却忍不住想哭?” 温颜夹了片藕片放进自己碗里,吹了两下,边吃边含糊不清的回答:“大概是因为写这首歌的人,当初心里是流着泪的吧。” 季善还想再问,温颜的手机响了,电话接通,温颜脸色巨变,‘噌’的一下站起来,吓得季善刚夹起来的肥牛又掉进锅里。 “怎么了?” 乔微凉边问边跑下楼,温颜的手一片冰凉,发着抖,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要不是乔微凉扶着她,她能马上摔倒。 “微凉,快……快带我去星邮公寓。” 星邮公寓? 乔微凉知道这个地方。 没问原因,乔微凉只穿了自己的外套,拿了一把车钥匙就带着温颜出门。 等季臻洗完澡出来,就只有季善一个人坐在客厅了,眼睛一扫,季善就主动交代:“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微凉带着温颜出门了。” 眼睛眯了眯,季臻转身回屋换上衣服追出去。 “微凉,能不能再快一点?” 温颜坐在副驾驶问,声音抖得不像话,乔微凉把油门又踩大了些。 幸好,这一路过来,没怎么堵车。 到了公寓楼下,温颜拿出门卡刷了和乔微凉一起进去。 乔微凉有些诧异,这三年难道温颜一直住在这里?殷席竟然没找到这里? 进入电梯,一直上到十七层,出去,温颜拿出钥匙,但试了几次都没把钥匙插进去。 “给我吧。” 乔微凉拿过钥匙开门,先温颜一步走进去,屋里很安静,也没有乔微凉想象中的血腥场面。 屋子里有三个人,殷席,许诺,还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女人眼神冰冷的看着殷席。 温颜跟着进来,看见屋里的人安好的坐在那里,松了口气,一路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一下子瘫软在地。 地板上没有铺地毯,温颜跪下去的声音有些大,乔微凉刚想伸手扶她,殷席就大步走过来把温颜抱起来往外走。 “殷席!” “殷席!” 乔微凉和温颜几乎是同时开口,殷席没理会,带着温颜离开。 房间里有片刻的安静,然后是许诺剧烈的咳嗽。 不等乔微凉开口,女人就把许诺推倒在沙发上,把他的上衣往上一推,底下青紫的伤痕露出来,不用猜,是殷席动的手。 女人在伤处按了几下,许诺闷哼两声,倒抽着气道:“许清幽,你不会是想谋杀你哥吧?” “不用,要是刚刚那个男人再用点力,也许你就会内脏出血,直接死亡,我会直接帮你联系火葬场。” “……” 检查完没什么大碍,许清幽拿起挎包,也不管乔微凉,直接出门。 许诺把衣服放下来,看见乔微凉,也不觉得尴尬,恢复冷静,疏离而清冷的开口:“乔小姐,请坐。” 乔微凉走到他对面坐下,直来直去的问:“许医生,你想怎么解释?” “温小姐是我的病人,我有职责对病人的身份信息保密。” “保密对象也包括病人的亲友?” 乔微凉拔高声音问,心里有些恼怒,她一点都不知道温颜在云城待了三年! 相对于乔微凉的激动,许诺面不改色,淡定的开口:“乔小姐,请你冷静,在我收治温小姐的时候,她并没有告知我她有任何亲友。” 呵! 就算许诺不关心八卦新闻,当初殷席找温颜的新闻发得到处都是,只要许诺在云城,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分明就是故意藏着温颜! 他藏着温颜是什么目的,乔微凉不想去探究,至少从目前来看,他没有伤害过温颜,还很受温颜的信任。 “那好,过去的事我可以不问,现在请你告诉我一件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乔微凉问完,定定的看着许诺,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良久,许诺才回答了一句:“很好,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都比我刚见到她的时候要好很多。” “所以她以后不用再接受治疗了?” “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得到肯定的回答,乔微凉并没有松气的感觉。 她有预感,温颜有什么事瞒着她。 不然她不会这样突然的出现。 乔微凉还想再问,许清幽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瓶红花油。 “躺下!” 许清幽命令,许诺看了眼乔微凉,然后乖乖躺下,主动撩起衣服让许清幽帮他上药。 乔微凉对听过几次许清幽的名字,一次是因为金默成在找她,一次是因为她帮自己动过手术。 许清幽长得很漂亮,细看之下和许诺有三分相似,大约因为都是医生,浑身的气质都有些清冷,但并不让人反感,反而给人一种很正派的感觉,和林淮这种吊儿郎当性格的医生,完全是两种性质。 从许清幽刚刚的表现,乔微凉很难把她和之前那个柔声安慰自己的女医生联系起来。 等许清幽帮许诺擦完红花油,乔微凉才站起身,先看向许诺:“许医生,无论怎样,谢谢你这三年对小颜的照顾,至于你和殷总之间的恩怨,我希望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说完,乔微凉又看向许清幽,颔首笑了笑:“谢谢许医生上次为我动手术,我的眼睛也已经恢复了,以后如果有时间,可以一起吃个饭。” 提步要走,许清幽开口:“乔小姐,我送你。” 乔微凉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本以为许清幽把她送出门就算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跟着自己进了电梯。 这个时间坐电梯的人不多,通过明亮的电梯壁,乔微凉很容易就看见许清幽复杂的神色。 “许医生似乎有话想对我说?” 许清幽的唇嗫嚅了两下,然后乔微凉听见她问:“我想去祭拜你父亲。” 快十年的时间,除了乔微凉,还没有人这样言辞恳切的对乔微凉说过这样的话。 许清幽的眼底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乔微凉很想问她和自己的父亲是什么关系,但最后终究什么都没问,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因为她的爽快,许清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乔微凉:“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到明年年初这段时间我会一直留在云城,等你什么时候有空,随时联系我。” “好。” 乔微凉又回答了一句,直接拿出手机把许清幽的号码存进电话簿,又给许清幽打了一个。 “我叫乔微凉,你可以叫我微凉。” “我知道,我在你父亲钱包里见过你的照片。”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乔微凉想,她大概已经知道许清幽和自己父亲是什么关系了。 “叮。” 电梯门打开,已经到一楼了,乔微凉提步走出去,胸腔突然剧烈的疼起来。 “老爸,你是不是为了医护队里这个美女所以连我参加市里的攀岩比赛都不来看?” “胡说八道,等你拿了奖回来,老爸做一桌的好吃的为你庆功!” …… “我爸怎么会下落不明?他是最好的登山运动员,就算是没有信号的山里他也能找到方向走出来,他怎么会不见了……” “乔先生是为了保护医护队的医生,所以被泥石流卷走了。” “你们骗人!我爸说了等我拿了奖回来,就会给我做一桌好吃的,他答应过我的事,从来没有失言!他怎么会被泥石流卷走!他怎么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耳朵边不停地回响着那些杂乱的声音,乔微凉分不清是谁在哭,又是谁告诉她遗体找到了。 怎么会是遗体呢? 明明走的时候还是好好地啊。 走的时候,还摸了她的头,告诉她要专心比赛,不要给老爸丢脸。 怎么会变得浑身冷冰冰,没有一点温度的躺在太平间呢? 老爸明知道她胆子最小不敢去那种地方的,他怎么会要她去那里看他呢? 他说过会看她长大的,也说过等她带了喜欢的人回家,一定要好好帮她相看,绝对不允许那个人欺负她的。 他还说在她的婚礼上,他要写上万字的发言稿,列一个宠妻守则让娶她的男人好好遵守。 他说过那么多的话,她都全部记在心里,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负责任的走了呢? 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呼吸都快停掉。 明明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可每次只要想起来,还是会像这样,感受到窒息一样的难受。 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疼她宠她,纵容她所有小性子的人,已经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身体突然被拥入温暖厚实的胸膛,好像有急切的呼唤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乔微凉!乔微凉!……” 睁开眼睛,眼前先是一片黑暗,然后,乔微凉看见季臻紧张的脸,耳畔是呼呼的冷风,这个男人在抱着她跑。 “季臻。” 乔微凉伸手揽住季臻的脖子。 “我在,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季臻应着,步子丝毫不减,他的呼吸很快,心跳也很快。 “我们离婚吧。” “……” 季臻停下,没了动作。 乔微凉把头埋在他颈窝,有滚烫的眼泪低落,从颈窝一直火辣辣的烧进他的心里。 “结婚的时候,是我逼你签的协议,领完证,也是我哄你戴的戒指,这三年,都是我一直在勉强你,你就不能当作是宠我一次吗?我不想爱你了,我任性了行不行!?” 乔微凉泣不成声的问,最近她的眼泪似乎很多,好像这么多年积压的委屈,一次哭不够,要多哭几次才够本。 季臻抱着乔微凉的手紧了紧,他很想说一句‘好’,她要的宠爱,他可以毫不保留的给她。 可这一个字,要付出的代价是和她离婚,是失去以后疼她爱她的资格。 他说不出口。 没得到他的回答,乔微凉继续哭着说:“我爸很宠我的,他一直说,如果以后我爱的人,对我不好,他一定支持我离婚,但是他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宠我,惯着我的小脾气,不管我怎么哭怎么闹,他都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所以我只能收敛了所有的任性,因为已经不会有人再像他那样容忍我了,我……” “乔微凉!” 季臻出声打断,乔微凉噤了声,只剩下彼此的心跳。 “我答应你。” 他说,乔微凉,我答应你。 无论是离婚还是其他的,你想要,我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