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季善惊得从沙发上掉下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抱到怎么会传出来的? 抬眼去看,乔微凉怔怔的坐在沙发上没反应,季善怕她误会什么,小声安慰:“微凉,那些狗仔都是胡说的,今天你不是和我哥在一起么,你……” 话没说完,乔微凉‘蹭’的一下站起来,与此同时,电视里的节目主持人继续道:“……以上消息由本台特约记者杨飞独家报道。” 是他?顾飞扬! 这就是他说的要自己后悔么? 拿一个小孩子下手,她该说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么? 乔微凉勾起冷笑,季善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凉飕飕的,下意识的看向厨房,季臻刚把食材倒进锅里,噼里啪啦的响着,根本没注意到客厅的情况。 “季善,帮我打个电话。” 乔微凉说完,吐出一串电话号码。 季善照实拨出去,刚响了两下,男人清润的声音响起:“喂。” 声音很好听,季善有点蒙,一时没想起声音的主人是谁。 “等一下。” 殷席:“……”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打电话给他,敢对他说‘等一下’的。 季善把手机放进乔微凉手里,乔微凉放到耳边,冷静的开口:“殷总,慕天如今挑衅上门,你难道打算就这样放着不管?” 顾飞扬既然敢打出自己的名字,就是仗着背后有顾纪生给他撑腰。 这事,就算季臻出面,也威胁不到他。 要想把这个新闻压下去,只能曝出更火爆的消息,或者,让始作俑者自顾不暇。 殷席听见乔微凉的声音有些没反应过来,没回答乔微凉的话,反而问了一句:“你看得见了?” “殷总,这事好像和我看不看得见没关系吧。”乔微凉平静的回答。 那就是还看不见的意思。 殷席揉了揉眉心,这段时间乔微凉不在,公司的杂事好像突然多了起来,每天都有无数个问题等着他去解答。 这些人就不能像乔微凉那样好好地去考虑下问题么?非要所有的事都经过他的允许?那他聘请这么多人闲着玩的? “你想说什么?” 殷席问,眼睛看见电脑屏幕上,公司内部系统对话框已经炸了。 季臻带私生子出去玩了? “今天的事,我会想办法处理,我只有一个要求。” 乔微凉的语气太笃定和理直气壮,殷席有些被激怒,压低声音:“你凭什么觉得自己现在有和我提要求的资格?” “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资格,何必浪费生命在这儿听我废话?” “……” 为什么这女人说话越来越欠扁了? 停顿两秒,确定殷席没挂断电话,乔微凉继续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要让这些狗仔挖出孩子的身份信息,我相信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轻易的同意? “那孩子是你的?” “你就当做那是我的吧。” “……” 竟然又挂了他的电话。 殷席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有种想把那个叫乔微凉的女人从电话那头抓过来胖揍一顿的冲动。 入职培训的时候有没有人告诉她和上司通话一定要等上司挂断电话才行!? 季善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她虽然不能听见全部的谈话内容,但就是莫名的觉得乔微凉很厉害。 单单是那股十拿九稳的自信,就很容易让人生出崇拜来。 乔微凉把电话递还给她:“再帮我打一个。” 季善什么都没问,拨了号码就把手机塞进乔微凉手里。 这次电话响得有点久,直到来电铃声快放完了才接起。 “喂,我不管你是哪个电视台的记者,季臻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有关他的一切事宜都会由公司全权负责,他不接受任何访谈,现在也没有召开记者发布会的打算!” 阮清一口气说完挂断电话。 乔微凉把手机递给季善:“重拨一次。” 季善:“……” 所以她现在是被开发了呼叫功能吗? 电话再次被接通,乔微凉没给阮清说话的机会,率先开口:“我是乔微凉。” 准备好的话卡在喉咙,阮清呛了半天才诧异的问:“微凉姐?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乔微凉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开门见山:“关于刚刚曝出来的新闻,暂时不要做出回应,那个叫杨飞的记者,真实姓名叫顾飞扬,是慕天总裁顾纪生与前妻所生的独子,毕业于A大新闻系,是名副其实的高材生。” “刚刚我说的,记下来了吗?” “记下了,要曝出来吗?” 阮清擦着额头上的汗说,他急得脑袋都快冒烟了,乔微凉这通电话打来,让他稍微稳住了心神,好像一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不,暂时不要曝出来,让何帆就现任顾太太和顾纪生前妻之间的关系,写篇通稿,越夸张狗血越好,如果不知道,让他去网站搜点小说看看做参考,写完之后先发一份到顾飞扬邮箱,剩下的等我电话。” “好。” “另外联系一下这三年以季臻名义做慈善资助的福利院院长,问一下她昨天院里有没有孩子过生日。” 乔微凉一说,阮清就明白了,刚刚还急得不可开交的思绪也清晰起来。 “好,我明白,要拍照吗?” “嗯,明天一早,给孩子们送过年的衣物,可以多通知一些记者。” “季哥会到场吗?”阮清问,如果要做戏,做全套自然是最好的,这样一来,不仅洗清了私生子的嫌疑,还可以反转刷公众的好感度。 “不用,小年夜的时候,发出消息关闭官V,准备通稿,原因可以往网络暴力方面引导。” 话题转的有些快,阮清没明白过来:“为什么要关闭官V?” “圣庭的合约期只有三年,今年年底到期,明年年初,准备息影。” “咳咳……” 阮清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现在不是演艺事业最当红的时候吗?在这个时候息影难道不会觉得可惜? “小白明年在进行《无险不欢》节目录制的同时,可以接两到三部电视或者电影,争取男三男四这样的角色就行,不需要太出风头,但人物性格一定要讨喜些,到了年底,就可以挑大梁演主角,定位在实力派,应该可以很快接过季臻的位置,还有萧红……” “微凉!”阮清突然出声打断乔微凉的话,语气有些急切,乔微凉停下来,彼此都意外的沉默。 最终还是乔微凉率先开口:“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微凉,我们都在等你回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手下的人,都该由你负责。” 这话,在阮清一度想放弃经纪人这份工作的时候,乔微凉曾对他说过。 艺人对经纪人来说,就像是精心呵护着的孩子。 看着他一点点成长,然后散发出万丈光芒,赢得万千崇拜和呐喊,便是最好的收获。 他们在等乔微凉回去,她也想回去,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能看得见的那一天。 眼眶微湿,乔微凉抬手擦了擦眼角,幸好,她还没有脆弱到因为几句话就流泪的地步。 “好,但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要帮我看着他们。” “我会的。” 阮清坚定的回答。 乔微凉又和他说了一下萧红明年的大致发展规划。 挂断电话,别墅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一道极具压迫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用想,也知道是来自这个男人的。 “你打算辞了圣庭的工作?” “不,我只是习惯做两手打算,不想等以后的时候回去收拾烂摊子。”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就算被医生断言再也无法恢复视力,乔微凉也会侥幸的希望突然有一天会有奇迹出现。 即便最终还是要走到辞职那一步,乔微凉也希望自己能做好一切工作,艺人把前途和命运押在她身上,她必须对得起这份信任。 “今天的报道,我会处理,你不用插手。” “我知道,但因为某些我不想说的原因,有些事,我想自己做。” “乔微凉,你非要这么逞强?” 季臻问,语气带着几分恼怒,乔微凉安静的没有说话。 鼻尖闻到浓浓的香味,应该是煲的排骨汤,里面还夹杂着莲藕的清香。 原来,季先生的厨艺已经变得这么好了? 也是,只要他想做一件事,总是会很快达成的。 乔微凉不说话,季臻越发烦闷。 “乔-微-凉!” 语气气恼,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乔微凉偏过头,视线偏差,落在他旁边的花瓶上:“季先生,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 她不是向来都这样逞强么?他这么生气做什么? “……” 不管乔微凉有没有想噎季臻的意思,反正这句话成功的让季臻说不出其他来。 是啊,乔微凉逞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只是现在,爱上了,便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总是心疼得厉害。 “这件事我会处理。” “哦。” 乔微凉点点头,并没有意外抑或是欣喜。 吃了晚饭,季臻带乔微凉上楼洗漱,等她上床休息后,就去了书房。 季如海花了三年时间把季氏搞得一团糟,有很多事都需要他去做。 还有今天的新闻,他既然向乔微凉说过会处理,就要让人处理妥当。 想到今天的报道,季臻眼底闪过精芒,他很确定,莫笙不是他的孩子,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真的存在所谓的私生子,那孩子的母亲也只会是乔微凉。 乔微凉出院之前,季臻就帮她定制了新的手机,手机联系人也都找回,只是一直放在他那里保管着没给乔微凉。 因为现在,手机对乔微凉来说,连个最低级的玩具都算不上。 乔微凉没有和外界联系,季臻更不会主动向别人透露自己的行踪,带莫笙出去的事纯粹是偶发事件,季臻不觉得那些狗仔会那么恰好的就选在这天跟拍自己。 除非有人向狗仔透露了消息,或者,出钱买了狗仔来跟踪他们。 知道他们要带莫笙出去玩的,除了季臻和乔微凉,就只剩下季善和****。 季善没有这么做的理由,那就只有****了。 虽然,她是孩子的母亲,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动机,可排除一切可能之后,季臻有很充足的理由怀疑她。 拿出手机拨通牧钊的电话,季臻沉声开口:“封杀今天下午的报道,另外,查一下一个叫****的女人。” “其他都已经处理了,只剩下一家杂志社不肯删除报道。” “谁?” 季臻眯了眯眼,牧钊隔着手机屏幕都感受到了满满的怒气值。 “慕天旗下的快娱杂志。” 慕天? 那只老狐狸还真要做得这么绝? 如果季臻没有记错的话,上次乔微凉那支录音笔里的对话是说,他是乔微凉的亲生父亲。 呵!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父亲,看来,他该抽时间去看看那只老狐狸了。 打定主意,季臻开口:“这件事你暂时不用管了。” “好的,先生,对了,上次你要的一切有关太太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请注意查收。” “好。” 挂断电话,季臻打开电脑登录邮箱,果然有一封以乔微凉命名的邮件。 移动鼠标,点开,里面的资料一共分为两个部分,青涩的学生时代和备受争议的现在。 打开学生时代的资料,大段文字介绍搭着不同时期的照片映入眼帘。 最小的照片,是乔微凉的幼儿园毕业照,小小的一个,扎着两个牛角辫,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圆润可爱的脸颊涂得红红的,胸前还佩戴着一朵小红花。 很可爱的小姑娘,季臻看得心痒难耐,很想伸手捏捏照片里那个小人的脸颊。 后面有小学时候的文艺汇演照,演讲比赛合影,毕业合影,优秀学生寸照,初中时候的团员照。 看着这些照片,季臻仿佛看见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如何在他面前一点点成长为让人心动的妙龄少女。 十六岁的乔微凉,穿着宽松肥大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一双眼睛透着青春飞扬的神采。 这个时候的她青涩得像即将成熟的果子,看上去很诱人,但若是咬上一口,会被酸倒牙,甚至可能有些涩涩的。 十六岁是怎样美好又具有重要意义的年纪? 很多人在这个年纪第一次喜欢人,也有很多人初尝失恋的滋味。 在这个年纪,有太多可能,也有太多的第一次体验。 季臻忽然有些介意,这个年纪的乔微凉,是否也曾有过一段懵懂的纯粹的感情? 正想着,鼠标继续往下滑动,然后定住。 电脑屏幕上,即将度过自己十七岁生日的乔微凉,脖子上挂着一块金色的奖牌,手里抱着鲜花,笑得格外的灿烂。 季臻的呼吸乱了些,他死死地盯着这张照片,更准确的说是盯着这张照片里面的背景,在乔微凉身后,是一个巨大的横幅:剑南服饰预祝第十七届全国中学生攀岩比赛取得圆满成功! 剑南服饰,是季氏几年前主打的一个运动品牌,一开始定位目标客户为学生群体,后来逐渐转型做中高端白领阶层的户外运动装备。 季臻对这个品牌很有印象,对这场比赛,也同样记忆深刻。 现在,这场比赛,已经深刻到足够季臻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铭记。 11分11秒。 原来他最初心动过的那个人,是乔微凉。 他的第一次性冲动,是她。 从男孩儿到男人的第一次极致体验,是她。 连第一次对爱的体会和领悟对象,都是她。 原来,从很多年前,他就开始对她念念不忘。 记得她攀上顶峰时娇俏的背影,记得她咬着他肩膀嘤嘤哭泣的妩媚,也记得她咬着唇白着脸的说‘季臻,我怕疼’。 她的种种,他都记在心里不曾遗忘,却总是一次次错过了她。 季臻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激动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在‘噗通噗通’的跳着,因为‘乔微凉’这三个字。 过了好久,季臻才继续往下面翻。 攀岩比赛回来没多久,乔微凉的父亲乔世修意外离世,乔微凉的学生时代,由此终止。 季臻迫不及待的点开另一个文件资料。 从学校退学,乔微凉一个人办完了父亲的葬礼,由始至终,她的母亲都没有出现过。 葬礼结束,乔微凉来到云城,进入嘉豪传媒做了经纪人,带了半年的十八线小艺人,然后开始带艾斯城。 被抢资源换角,被轻视,被穿小鞋,被故意刁难…… 那些季臻想象不到的困难,呼啸着像山一样突如其来的压到乔微凉身上。 一个没有学历没有背景的女孩儿,想要在圈里站稳脚步有多难? 十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在季臻的认识里,十八岁的女孩儿每天该愁着穿什么样的衣服更好看,涂什么样的指甲油更能吸引人。 给某个男孩儿写着情书,或者在某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不期然的对某个人怦然心动。 然而,十八岁的乔微凉,正经历着从这个圈子最底层的黑暗与残酷。 只用了一年时间,她把敛了自己的笑,收了自己的软弱与懦弱,用防备打造出冷酷的盔甲来保护自己。 于是,十九岁的乔微凉将自己由滴酒不沾练成千杯不醉,她学会了曲意逢迎,学会妥协,学会平静的面对不公平。 只是,她还是学不会装作对什么都视而不见。 所以,那个时候,她不管不顾的打了关阳,只为护着艾斯城。 警察局里,时别四年,与她重逢,她无助的抓他的裤腿说要做笔交易,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把她送进那里面,还遗忘得干干净净。 后来,从那里出来,她丢了艺人,丢了工作,被逼得走投无路。 然后被送上殷席的床,却阴差阳错的把第一次交付给他。 季臻打开抽屉点了根烟夹在手上,指尖有些不受控制的发颤。 他想,那个时候的他怎么会那么混蛋,丢下一张银行卡就直接走人? 被他那样索求无度的要了一夜,又被这样侮辱,乔微凉是怎样离开酒店的? 进入圣庭,成为温颜的经纪人,似乎成了乔微凉好运的开端。 可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恶意的揣测和污蔑。 可以这么说,温颜当初有多红,乔微凉身上背负的骂名就有多大。 季臻突然想起殷席那天说过的话,乔微凉进圣庭的代价,就是替温颜背锅的。 温颜是歌坛的纯情天后,那乔微凉就是圈里臭名昭著的上位女。 原因无他,温颜是殷席放在心上的人,殷席要给大把资源捧她,但不能容忍别人对她有任何恶意的猜测,所以乔微凉理所当然的成为最好的靶子。 带温颜的两年里,乔微凉自学参加了成人高考,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拿到本科文凭,然后考取经纪人职业资格证,还有帮温颜策划一场又一场让人耳目一新的演唱会。 她几乎是把一天掰开成两天来用,工作、学习,不停歇的轮轴转,熬夜甚至通宵成了家常便饭。 然而两年后,温颜突然消失在公众视野里,外界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然而最后都众说纷纭。 就在此时,季臻找到乔微凉。 后面的事,季臻基本都知道了。 胸口的地方堵得发疼,如果时光能够回溯,他希望能陪在十七岁的乔微凉身边,让她不要害怕,还有他可以让她依靠。 他想宠着十八岁的乔微凉,让她永远像季善一样不谙世事,有着自己的任性和脾气。 他想疼着十九岁的乔微凉,让她不必那样辛苦的伪装自己。 他想抱着二十岁的乔微凉,不要让她经历那三个月的漫长黑暗和绝望。 他想…… 他想了很多很多,只剩下一句:他想给她全世界最好的爱。 季臻在书房待了一夜,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见书桌上的烟灰缸里,足足有十几个烟蒂,而坐在书桌前的男人,两眼布满血丝,憔悴得不像话。 如果现在有记者在场,一定会惊讶,这还是那个被叫做‘少女心收割机’的国民男神吗!? 轻轻咳了两声,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时间还早,乔微凉和季善都还没醒。 季臻起身去隔壁房间洗漱了一下,换上休闲简单的家居服,下楼看了眼,冰箱里已经没剩多少食材了。 拿了车钥匙出去采购,季臻进超市第一件事,直奔食材区选了十几个鸡蛋。 乔微凉喜欢吃煎蛋,但不能一直给她吃煎蛋,所以季臻还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虽然早餐吃不了多少,但如果没有意外,这段时间,他都会在家里做饭吃,所以季臻一次性买了两天的食材。 他没什么买菜的经验,买菜的时候一直用手机搜索选菜的方法,同时也会装作不经意的向身边看上去比较有经验的大妈偷师学艺。 买了一购物车的食材,付了款,超市工作人员帮他送到车上,然后回别墅。 把食材全部分类装进冰箱,季善打着哈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来。 “哥,早……” “今天早上吃什么?” “咸菜稀饭。” “……” 咱不是刚把季氏拿回来吗?怎么还这么穷?不说顿顿山珍海味,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喝稀饭的地步吧? 季善被这个回答惊得睡意全无,瞬间清醒了,跑到厨房里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家哥哥。 “有话就说。” 季臻说着,抓了一把薏仁丢进电饭锅里,然后接水淘米。 季善看得七上八下的,巴巴的开口:“哥,是不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 “……” 季臻眉毛挑了一下,倒淘米水的时候,不小心把米也倒出去一点。 没得到回答,季善又继续道:“哥,我已经长大了,有什么事,你应该和我商量,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扛,如果……如果公司真的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不去留学。” 季善这话一出,季臻的目光就扫过来,带着审视,似乎不相信季善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季善以为他是在质疑自己,有些气恼:“我不是要留下来给你捣乱,留学那笔钱也不少,你至少可以先拿去救救急,等公司好转了,我再去留学也是可以的,就算公司最后倒闭了,大不了我就跟你一起去睡天桥底下!” 季善说完,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等着季臻宣判。 不过等了半天季臻都没什么反应,只设置好电饭煲,然后拿出手机一通划拉。 只是过了这么一会儿,季善就有些后悔了,天桥底下啊,这个时候睡着得多冷啊?又那么不安全,她其实一点都不想睡在那里啊。 被自己吓得打了个寒颤,然后脑袋就被自家哥哥拍了两下:“去睡个回笼觉吧。” 季善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喂!我说正经的,你不想回答就算了,让我回去睡觉做什么?” “因为只有在梦里才能满足你想睡天桥底下的心愿。” “……” 她什么时候想睡天桥底下了!? 咦?不过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公司现在的运转没有问题,她也不需要放弃留学的机会? 想明白这些,季善的眼睛亮起来,撒娇的想挂在季臻身上。 “哥,我就知道你最厉害!” 季臻退开一步,同时伸手推开季善的肩膀让她不能靠近自己。 “哥!你干嘛?” 季善噘着嘴不满的问,季臻竟然还一本正经的回答:“季太太不喜欢我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 “……” 所以,她现在是被划入‘别的女人’这个类别了吗? 为什么会有种莫名的心酸? 季臻说完这话就直接上楼,推开卧室的门进去,乔微凉已经醒了,正站在窗户前,窗子打开,有微风吹拂进来。 今天,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一进门,乔微凉就听见了,转过头来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 季臻站在原地,突然有些不敢上前。 他怕这样平静的和他打着招呼的乔微凉。 “我感觉今天天气很好,是晴天么?” “是。” 季臻回答,这个时间,日头已经有些高了,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乔微凉更是笼罩在一片光晕之中,美得不可思议。 “云城的冬天,很少见到这样好的天气吧……” 乔微凉低头感叹了一声,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悲伤,似乎只是在简单的陈述这样一个事实。 “嗯,待会儿要不要出去走走?”季臻着,人已经走到乔微凉身边,自然而然的环住她的腰:“今天会有工人在别墅外面培植花圃,可以坐车出去玩。” “种什么花?” 乔微凉问,鼻尖似乎已经闻到了泥土和青草混杂的味道。 “栀子花。” …… 乔微凉沉默许久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哦’,原来他终于发现,她喜欢的并不是玫瑰了。 见乔微凉兴致不高,季臻拥着她往浴室走:“先去洗漱吧,饭很快就好了。” “季臻。” “我在。” “如果我眼睛好了,打算和你离婚,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明明是疑问,她用的却是肯定句式。 这次季臻没有气急败坏,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一丝变化:“我知道,但我绝对不会答应,你也心知肚明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对我太好,不然到最后也终究只是徒劳。” 乔微凉可以摸着良心说,她说的是实话。 她没有要和季臻反目成仇的意思,他们以后,也许还可以做朋友,她曾经为他做过的事,她从来都没有觉得不值得,直到现在也没有后悔过。 她拼尽全力的对一个人好过,知道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付出有多孤独寂寞,所以不希望骄傲如季臻这样的男人,有和她一样的体会。 爱情,不是交易或者买卖,因为亏欠了,所以去弥补,等双方价值等同就可以继续相爱。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爱,也同样不会掩饰自己不爱。 她爱过这个男人,因为爱过,所以把他划入了自己生命的曾经。 乔微凉是活在当下的人,不希望和自己的过去有太多纠葛。 季臻伸手环住乔微凉,下巴轻轻在她头顶磨蹭着:“为你,再多的徒劳,都值得。” “……” 哦。 那就看看这次,他们谁先认输服软吧。 洗漱完下楼,季善规规矩矩的打了一声招呼:“微凉,早。” “早。” 乔微凉回答,摸索着在餐桌旁坐下,没过一会儿,手里塞进一个碗,然后是一个勺子,鼻尖已经闻到熬得软糯的粥味儿。 “有点烫,慢点吃。” 季臻交待,乔微凉尝试着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几口气才慢慢的递到嘴边,味道比想象中还好。 吃了一口,乔微凉随意的问了一句:“叫的外卖?” “嗯。” “啊?” 肯定回答来自季臻,不假思索的惊讶来自季善。 乔微凉心里有了判断,原来这粥出自这男人之手。 沉默着吃完早餐,乔微凉刚放下勺子,一只手就拿着餐纸过来帮她擦嘴,边擦边道:“一会儿我们去君纱。” “啊?”季善再次惊呼出声:“谁要结婚?” 男人帮她擦嘴的动作变慢,然后声音低缓嘶哑的开口问:“微凉,我是不是还欠你一场盛世婚礼?” “如果季先生你不介意这场婚礼变成一个闹剧,最好不要这样做。” 唇角被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乔微凉听见他说:“嗯,我不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