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上前一步,嗔怒道:“马脸的家伙,你说什么呢?” 马英才折扇一合,瞪大眼睛道:“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有你说话的份?玉秦怀,你玉家的丫鬟,怎地没点教养?不妨交给我,我保证第二天把她完好无损交给你!” 玉秦怀深知这马英才此人对付女人,颇有一手,月儿若是到他手上,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 玉秦怀道:“多谢马少爷好意,月儿是我的人,无需你替我管教,月儿,我们走!” 马英才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大步上前,拦在玉秦怀面前,手摇折扇,坏笑道:“玉秦怀,你该不会是忘了我们之间的赌吧,你可是说过的,倘若你输了,就得给我做牛做马?到时候你的丫鬟就是我的丫鬟!” “马脸,说什么呢?我少爷怎么会输?”月儿气呼呼道。 马英才气急败坏:“你再叫我马脸看看!” “叫就叫,马脸马脸……”月儿边叫边做鬼脸。 马英才何时受过这等辱,他抬起手,怒道:“看我不教训你这个无法无天,口无遮拦的小丫头!” 月儿一听,当下躲到玉秦怀身后,哀呼道:“少爷救我!” 玉秦怀挡在马英才面前,脸色沉重,一股气势隐约散发出来,让开光中期的马英才颇为忌惮。 马英才举起的手,收了回来,心想:这姓玉的,好生奇怪,分明没有修为,却让我如此忌惮。 马英才也是审时度势的人,他冷哼道:“我倒是忘了,这丫头,还有主人,正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玉少爷,恕我冒犯了。” 月儿听到马英才骂她,当即来气了:“你说什么,臭马脸!” “月儿!我们走!”玉秦怀沉下脸,带着月儿离开。 月儿气呼呼道:“少爷,他好坏,他骂我!” 玉秦怀闭口一眼,目光瞪视前方。 后方传来马英才哼曲儿的声音:“大狗跟小狗,一同赶出家,小狗爱咬人,大狗不听话,哈哈……” 回到九峰山上,众人早已等候在此。 玉秦怀在众人的的目光下,走上山头,放下琴弦。 他的手,轻轻抬起,小心翼翼得拨弄一下,一刹那,听琴的众人皆沸腾起来。 “琴音呢?怎么听不见?” “就是,我还以为我聋了呢!” “看,那玉琴无弦!” 正如玉秦怀所说,玉琴无弦,如何弹琴。 然而玉秦怀却依然拨弄着,他陶醉于其中。 旁人见状,皆惊呼连连。 “没想到,此子居然能到达无弦而胜弦的地步!” “可这无弦的琴,如何辨认琴声好坏?” “难,难啊……” 叹息声不断响起,一个接一个听琴之人离去,而此时,只剩下玉秦怀跟几个玉阳山的长老们,他们对玉秦怀这副模样,感到十分同情。 同辈第一人,却沦落到弹无弦之琴,此生难以有作为啊! 到最后,几个老者也离去,唯有一人,他远远地观望着,而此人,便是玉笛子。 玉笛子眼中泛着金光,时不时捋着胡子发出呵呵笑声。 又过去半个月,玉秦怀依旧在九峰山上弹琴,这一次,他眉开眼笑,心中甚是欢乐,仿佛沉寂在这样的喜悦中。 这时,一道身影满头大汗跑了上来,他刚要开口,但见玉秦怀如此痴迷,便在一旁候着,可想想不对劲,便开口,只见玉秦怀伸手一拦,示意他闭嘴。 他倒也乖乖听话,继续等着。 待玉秦怀手放平后,看向来人,是张有生。 张有生焦急道:“玉少爷,小生……” “唉,我已不是玉家儿郎,唤我秦怀兄便可!”玉秦怀郑重说道。 “还是唤你一声玉兄吧,你要小生办的,小生都给办了,但这会儿,小生是真的扛不住了,再这么下去,那些师兄师姐们,非得把小生给……”张有生甚是焦急,却怎么也开不出口,许是因为此时太过重大,连他都无法招架。 “慢慢说来!” “是这样的,你让小生设赌局,结果那些师兄师姐们,他们起初皆是投你,可这会儿却投了绝无恋,另有不少人欲要取回属于他们的银两重投,小生哪有钱给他们投啊,这不,来找你了嘛!”张有生长吁短叹,几句话完后,竟不自觉开始抹眼泪,许是被人威胁过的缘故。 玉秦怀听罢,心有领会,便道:“无妨,你去告诉他们,我玉秦怀不惧绝无恋!” “好个玉秦怀不惧绝无恋,哈哈!”有一道傲慢的声音,从山峰之下传来。 玉秦怀起身一看,竟是三个外院弟子,实力皆在筑基中、后期。 那些个外院弟子,走路摇摇摆摆,活生生地痞样,但张有生见到他们,当即脸色愈发难看。 张有生提醒道:“玉兄,就是他们几个特意为难小生,你可得小心啊!”张有生说罢,便躲在玉秦怀身后,不再作半点声响。 “玉秦怀,听说你同辈第一?我不信,现在我信了,你是同辈第一的废材啊,哈哈,如今沦落到弹无弦之琴,当真可悲,可悲啊!” “曾经一代天骄玉秦怀,如今却成了丧家之犬,有家不能归啊,我听说他爹啊,说他要是敢踏进玉家一步,就把他给杀了?”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玉秦怀,莫非是他娘跟哪个野男人苟合出来的野种?不然的话,他爹怎么会这般想杀了他呢?” 张有生听到这话,当下觉得不好,再观玉秦怀脸色,其脸上,却依然平静如水。 这般辱骂,换做旁人,早已是怒发冲冠。 泥人都有三分火,更何况是有血有肉的人呢? 张有生暗叹道:唉,玉兄他真的成了废物,如今被辱骂,却依然不肯作声,足以见得,可悲啊可悲! 三个外院弟子,两矮一高,两瘦一胖,眉开眼笑,甚是欢愉。 张有生上前一步,道:“你们三个冲小生来,休扰玉兄,小生可不怕你们!” “盗笔书生张有生是吧?专门爱盗他人的原话,不过我想你现在该改盗财书生了,快将欠我们的钱,交出来!”高瘦之人伸手讨要。 张有生一掏怀里,仅有那么两三个铜板,而这些人所需要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张有生犹豫稍许,拱手道:“三位怕是说错了,小生乃是盗笔书生,非偷笔,亦或偷财,这盗也并非是强盗的盗,而是掩耳盗铃的盗。” “这两个盗,不是一个意思嘛?”三人傻愣愣得对视。 “非也,强盗的盗,是坏,而掩耳盗铃的盗,乃是蠢,小生愚钝,自诩盗笔书生,便是告诉自己,普天之下,大智大通者,数不胜数,而小生自当谨言慎行,低三下四求道,不然的话,岂非圆了那掩耳盗铃之说?” 张有生一番话,听得三人震鄂连连,而玉秦怀在一旁点了点头。 矮胖之人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张有生,你这就是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将钱交出来,我等放你一马,不然的话,看我等如何收拾你们!” “阁下说的是“你们”?而非小生一人?”张有生惊疑道。 “废话,你们两个一伙的,不打你们打谁?难道还打自己不成?”矮瘦个子说道。 张有生心想:此事是玉秦怀让我做的,我本不该得罪这些人,可现在玉秦怀毫无功力,如何能迎战,我虽儒生,却也有筑基中期的实力,若是我输了,孔夫子在上,必然会原谅小生。 想到此处,张有生站出来,道:“阁下三位以多胜少,难免有些猖狂,小生虽愚钝,却也深究君子之道,玉兄身有束缚,无法应战,小生替他前来,与三位一战,倘若小生输了,麻烦三位,放过玉兄,也算小生最后一个祈求!” “哈哈,放了他,他天天在这里弹琴,将漂亮的师妹们勾了去,不打他,我们心里痒痒,你叫我们放了他,我们偏不放他,你叫我们打他,我们才放了他!”矮胖之人放肆笑道。 “那请三位打他!”张有生拱手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高瘦个子朗笑道,随即他脸一沉,露出冷笑,“我们连你一块儿打!” 张有生暗道:这三人,分明是无赖啊,玉秦怀啊玉秦怀,我可帮不了你了,张有生啊张有生,为什么你疏于修炼,却要钻研孔孟之道,如今倒好,百无一用是书生邪! 只见三人同时抄起身上所配的柳叶刀、燕翎刀以及环刀,抄将过来,吼声于山涧震响。 张有生急忙喊道:“不成不成!” 三人当即停下来,问道:“什么不成?” 张有生左右一估量,道:“你们三人有三把刀,我们呢,小生就一支笔,一张纸,而玉兄呢,就一把断了弦的琴,子曾经曰“不学礼,无以立”,佛家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生见三位面相亲和,定然不是那种打打杀杀之辈,不如我等一起坐下来,探讨一下孔孟之道,研究一下琴棋书画如何?” 三人一惊,而玉秦怀则嘴角上扬,缓缓摇头,心道:这张有生,倒是蠢小子。 “老子砍了你的孔孟之道!”矮胖个子怒骂道。 张有生心中大惊,千钧一发之际,他却恍惚出神,一动不动,心中想到,这一刀若是砍下,他必死无疑,心中难免有不舍,又回想起佛祖曾说,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但张有生却想说,若不得以,谁他妈想入地狱? 张有生脸一变,哀呼道:“呜呼哀哉,吾命休矣!” 这时,一只手掌,搭在了其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