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云寨地处摩云山,势高八百余丈,前通万和庄,背靠悬崖,邻接七断山,左可视百里玉落城,右可观十里玉阳山。 山气湿润,温度怡人,处龙脉山脊,乃造物者之厚泽也。 玉秦怀踏寨而入,上见虎背熊腰司马流方阔刀站立,眼神锋利,杀气凌然,如虎狼之势,鼻梁下歪,两边鬓发,长至下巴,胡长二寸,咬牙切齿,齿间带红。 左见司空平鼠脸短鼻小眼,手握峨眉三尺青峰剑,附身下腰,剑气锁于剑刃,准备一发制敌,一剑封喉。 又见众当家排排站立,掌心捏汗,额间湿露,牙颤腿抖,眼朝寨门瞄。 司马流方一声大喝,众当家当即打了个激灵,皆紧紧握住手中利器,将生死抛在脑后,只等令下,杀至上前,与敌一战。 “听闻玉少侠前来摩云寨,未曾远迎,还请少侠恕罪!”司马流方当即哈哈大笑,他不说玉少爷而是说玉少侠,便是知晓玉秦怀被赶出玉家一事,岂可拿之来嘲讽,司马流方一抬手,道,“来人,给玉少侠看酒!” 司马流方身旁一个小喽啰当下取来一坛酒,于酒碗中倒溢后,递给司马流方,司马流方将手中酒碗甩向玉秦怀,手中力道,并非常人可接。 司马流方好歹也有辟谷中期的修为,这一扔碗,旁人躲闪还来不及。 只见玉秦怀轻轻一拨琴弦,那碗便在其面前停了下来,他伸手一接,一饮而尽。 “好魄力,就不怕我等在酒中下毒?”司马流方爽快笑道。 玉秦怀则微微一笑:“在下观那酒坛刚刚开封,如何有时间下毒?更何况,对付一个小小的玉秦怀,怎地需要下毒来对付?这岂不是辱没摩云山各位前辈的侠名?” 摩云山众人本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称不上是大侠,但听到玉秦怀这么一说,当下流露出欣喜之色,对面前的玉秦怀,也稍加有了好感。 “好,甚好,玉少侠深明大义,不知可否赏脸?与我等一同畅饮几杯?”司马流方做了个请的动作。 “承蒙大当家厚爱,在下如何能拒绝,请!”玉秦怀也做了个请的动作。 “好,请!” 玉秦怀上前,而两旁之人依旧防备,待玉秦怀走入大堂后,所有人才卸下防备。 司马流方倒也客气,给玉秦怀安排在了左边的位置,而右边是司空平。 玉秦怀倒也不在意,拿起手边的酒,便开始豪饮。 旁人见状,不由大呼爽快。 司马流方见状,不禁放下警惕,问道:“玉少侠来我摩云寨,所为何事?” 玉秦怀一抱拳,道:“在下听闻,袁县令的一批镖资,落在了诸位的手中,今日特来,向诸位讨要,既然诸位义结于此,想必该明白这袁县令的为人,倘若这钱回不去,那袁县令势必会向老百姓追讨,到那时又是劳民伤财的下场,望诸位三思啊!” 司马流方沉思许久后,说道:“玉少侠此话,让某人豁然开朗啊,只是现在这批镖银,不在我等手上啊!” 司马流方此话,却是让玉秦怀倍感意外,他惊疑道:“哦?不在你们手上?莫不是那盗镖银的另有其人?” 玉秦怀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那消息有误。 只见司空平在一旁冷哼道:“盗镖银的自然是我们,只是前日那五毒教的馀厌长老,与玉蟾宗的朱春长老一同前来,说是再过些许日子,便是万蛊老人的寿辰,抢了我等镖银,还杀了我摩云山半数之人,不然的话,凭你一人,如何能闯到我摩云山来!” 玉秦怀听罢,不禁点了点头,以他的实力,就算能闯上来,也得费一番功夫,可没想到,摩云寨出了这等变故。 “那万蛊老人我倒是听说过,他虽无门无派,却有无数用毒之人朝奉他,用毒之强,十分罕见,甚至能以声杀人于无形无影,简直就是当世一大害!”玉秦怀说到此处,见不少匪徒抹着眼泪,就连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司空平都低头悔恨。 这群人,本就是刀口舔血度日的,如今被两人毒杀过半的好兄弟,如今想起来,依然颤颤巍巍,紧闭着口,生怕再招来麻烦。 玉秦怀叹息一声:“可惜,在下实力不济,无法帮到诸位,不然的话,定然为诸位死去的无辜兄弟报仇!” 当上匪徒的,如何称得上是无辜,但玉秦怀这一句话,却是让不少在坐的人,皆把他当做了自己人。 “玉少侠有此善心,我司空平错怪少侠了,之前有不对之处,还请少侠见谅!”司空平举起酒碗,当场饮了一杯! 玉秦怀道:“司空大侠盛名,在下有所耳闻,不知司空大侠,那万蛊老人寿宴在何处举办,在下有几位朋友,皆丧于馀厌此獠手中,不杀之不为过!” 玉秦怀恶狠狠的话语,却是让在座的众人倍感激动。 他们自问打不过馀厌,但看着不少兄弟被馀厌的穿心掌所杀,心生恼怒,恨不能拥有三头六臂,与那馀厌一战秋毫。 “玉少侠也与那馀厌有仇?太好了,倘若玉少侠能帮我摩云寨报此大仇,我等必然倾囊相告,至于那万蛊老人所在之处,便是在距玉阳城外十里之地的金水湖畔,白蛇洞府!”司马流方郑重说道。 玉秦怀点了点头,道:“那在下便去白蛇洞走一遭,诸位大侠,保重!” 一群喽啰们听到被喊成大侠,当下心中甚欢,激动无比。 司马流方也不禁笑道:“玉少侠也多保重,既然要走,我等也尽一番地主之谊,略备小礼,来人,取五十两盘缠,送给玉少侠,请玉少侠笑纳!” 玉秦怀忙道:“这可如何是好?” 但一推一搡,钱收下后,玉秦怀也离开了摩云山。 玉秦怀可从未听说过,有那么一个白蛇洞,他暗想:许是我进洞天仙境的时候,才出来这么一个洞。 玉秦怀来到玉阳城后,花了十文,买了些朱砂,涂抹在脸上跟手臂上。 随后花了五十文,从一个乞丐手上买了些毒物,与玉琴一同装于袋中,又来到武器店,花了十两银子,令人打造了一把锋利的短剑,又花了二十多两银子,买了几颗宝玉镶嵌上去,如此一来,给万蛊老人的寿礼算是准备妥当。 算算身上的钱,还剩下十多两银子,他又将五两银子托人给月儿送去。 他花二文买了两个烧饼后,又花五两银子,买下一匹马,朝着金水湖而去。 金水湖地处金阳山脉,位于长泽郡地界,乃秦怀江支流,秦安江汇聚之处。 金水湖下有白叶林,日不照林,多生毒物。 玉秦怀花了半日时间,来到金水湖,已是黑夜。 此时,白叶林阴风阵阵,风声骇人,犹如魑魅魍魉恸哭。 白天都没什么人敢来,更被说夜晚了。 豪杰名流自然不敢来到此处,更别提寻常人家。 玉秦怀来到此时,便感觉仿佛自己的背,被人抚摸上了一般,回头一看,四下无人。 玉秦怀驼着背往前走,白花花的小蛇从他脚下两旁过。 白叶林本为白蛇岭,某日一位豪侠经过此处,见树上有白叶,实则白蛇,其觉诧异,便误口而传白叶林。 行走过半,玉秦怀当下觉得,被什么盯上了一般,他四下打量无果后,摇了摇头,突地转过头,顿见一黑脸张飞打扮之人朝其嘿嘿一笑:“吾乃燕人张翼德是也!” 玉秦怀大惊失色,慌忙退后一步,又见那人脸一变,变为老生刘备,仿若正人之分,惟贤惟德:“吾辈刘玄德,云长何在?” 又见其脸一变,变为白脸曹孟德,声音奸猾:“汝等桃园三人,若是入吾麾下,吾主之天下,则唾手可得!” 玉秦怀心想:此人见我涂抹朱砂,似乎将我当做关二爷了,倒是会戏耍人。 玉秦怀当即抱拳道:“拜见百脸生谭大侠,听闻谭大侠师从千面郎君,如今一见,这化脸之造诣,怕是更在千面郎君之上!” 谭胜听到此话,不禁大笑起来,随后化为一小生:“不敢当不敢当,吾那师父,吾自愧不如,只是你这小生,实力不济,嘴倒是甜,本想杀了你,但又于心不忍唉。” 玉秦怀随即又心道:传闻千面郎君行事谨慎,这世上从未有人见过其人真面目,更别说听过他有收过徒儿,许是这百脸生乃是胡诌,以提升自己威名,但现下,不好与他争执。 玉秦怀道:“谭大侠正人之分,如何会与晚辈争执?” 谭胜脸一变,化为一女旦,带着阴腔口吻道:“你这小厮,倒是会说,也罢,今日奴家就暂且放过于你。” “要杀就杀,休要磨蹭,百心大宴,差这一颗,你若不拿,老身来拿!”一阵沧桑的老婆婆声音传来。 玉秦怀受惊,他倒退一步,心猜:这声音,并非是谭胜化脸老旦的声音,是旁人的声音。 玉秦怀当即拜道:“素问金沙滩白婆婆大名,如今得以一见,实在让在下刮目相看,倘若能死在白婆婆手中,在下问心无愧!” 此话一出,周围风声忽地静止。 玉秦怀依然不敢稍动半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