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现在是否需要这小……于师侄交待一下他在舞花谷的异常举动呢?”安老谨慎地开口道。 “他以杂役弟子的身份闯入舞花谷,又非礼女弟子,此事非同小可。”严安默契地附和。无疑在这个时候,转移话题对他们才有利。 “嗯。不错。孩子,本尊相信你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檀星真人那柔和的目光看向于宝师。 “回禀掌门,弟子事先知道女弟子洪袖被恶鬼缠身多日,支配了她的意志,而且在三天内必然会成功夺舍,是以弟子不惜闯入舞花谷接近洪袖,然后出其不意狠狠按住洪袖的太阳穴,逼出了恶鬼。非礼洪袖只不过是手段,弟子的本意却是救人,望掌门明察。”于宝师从容地道。 “洪袖若是被恶鬼缠身,怎么可能瞒得过诸位长老的法眼?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金毛犼的灵鼻?你这个借口实在是烂透了!”安雄反驳道。 “蠢货!洪袖的修为只是圣境二重天,却一拳就将你这个圣境四重天的‘天才’打晕了,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于宝师骂道。 安雄登时就愣得无话可说了,如今想起那一拳的霸道,他犹有余悸。 “掌门,我是亲眼见到了于师侄以特殊的手段从洪袖身上逼出的那一道恶鬼,然而我不解的是,恶鬼藏在洪袖身上的时候,我是一点察觉也没有,而在恶鬼离开洪袖之后,金毛犼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显然此恶鬼将气息隐藏得非常高明,以我神境的神识,以金毛犼的灵鼻,居然无法察觉出对方的气息波动。”童老困惑地道。 “掌门,我也可以给于师侄作证,事后我观察了洪袖的气色,她印堂发黑,确实是有过缠死恶身的迹象。我与洪袖朝夕相对,却不知她被恶鬼缠身,全是我这个做师父的失职呀!”花姑话罢,面露愧色。 “几日前洪袖曾经到了天枢峰,跟我打过招呼,我当时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任何异常。”安老瞪向于宝师,话锋一转,道:“然而你一个普通的凡人怎么可能知道洪袖身上的隐秘?” “说不定,这小子跟那只恶鬼是同伴来着!”严老借机倒发难了。 “又一个蠢货!我若跟恶鬼是同伴,我还用得着救洪袖吗?”于宝师指着严老,毫不客气地冷笑道。 “有老三跟老五给于宝师作证,于宝师非但无过,反而救人有功。”檀星真人点头欣然地微笑道。 “那么老五纵容于宝师非礼六百多名女弟子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老不依不饶。 “这个罪过就更大了!如果被外面的人知道我星月门所有的女弟子都被于宝师非礼过,我星月门的名誉可就彻底毁掉了!不杀于宝师实在不足以平愤呀!”严老红着脸,咬着牙道。 “老大,老七,你们也不想一想,若是于宝师当真犯下了那么大的罪过,老三和老五还会那么维护他吗?这里面一定是有人意想不到的内情,我们何不听听于宝师的说法。” “掌门英明!不像某些人不动脑子,光用屁股来说话!”于宝师说着,朝安老和严老做了一个鬼脸,把两老气得脸都绿了。 “回掌门,弟子是知道玉衡峰上的人都中了一种稀世奇毒,需要一名壮年男子服下解药消化之后,再对中毒之人喂以唾液和阳气,方可解去此毒。说于某人非礼那些女弟子,那真是冤枉死了,弟子完全是出于救人,这才迫不得已与那些中毒的女同门接吻。对她们,弟子是绝对没有动过丝毫的邪思歪念。”于宝师正义凛然地道。 “哈哈哈……用唾液来当解药?你骗谁呢?在场的诸位长老虽非用毒高手,却都见多识广,有解百毒的大神通,你在他们面前卖弄,那就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安雄纵声大笑,得意地道。 “可不是吗?用唾液来当解药,简直是胡说……”严老也不相信,而他见到身边的安老皱眉沉思,便不由得住嘴了。 “莫非那所谓的奇毒是……无色无味的滴水穿食六神百日散!”檀星真人惊呼道。 “掌门,我和老三仔细确认过了,正是这滴水穿食六神百日散!”花姑坚定地道。 “是真的吗?传说中最著名最厉害的慢性毒药——滴水穿食六神百日散!”蓝老不禁为之咋舌。 “六神”指的是人体内的心,肝,脾,肺,肾,胆。“百日”指的是从中毒之日起,直到第一百日方才毒发,毒发之时必是六神俱碎,暴毙而亡。 这种毒药的高明之处在于,它无色无味,而且中毒之后也不呈现任何异状,根本无从察觉。 星月门的先祖们著有《万毒见闻》一书,记载了天下各种毒药的毒性及其解毒的方法,当然并非每一种毒都有解毒的具体药方,其中就包括“滴水穿食六神百日散”,一位先祖见识过解药的手段,有人先服下一些草药,等草药在体内消化之后,再以体内排出的液体给中毒之人服用,然而具体解药的药方却是无法获得。 星月门的长老们自然阅读过《万毒见闻》,是以对此毒都稍微有些了解。此毒药复杂古怪异常,神修以下者,无法运功排出体外,若无解药,必死无疑。而对神修却没有任何威胁,神修者通过运转真气筏毛洗髓,会在不知不觉间将此毒以汗水的方式排出体外。 “此毒无色无味,中毒之后又无任何异状呈现,你一个凡夫俗子又是怎么知道玉衡峰上下中了此毒?我们星月门都没有解药的配方,你又是怎么弄到的?”安老目光锐利地瞪向于宝师,不怀好意地质问道。 “只有一种解释,是他下的毒!”严老指着于宝师冷厉地喝道。 于宝师摇头笑道:“可笑!若非我有解药,你们星月门怕是要断子绝孙,后继无人了!” “此话何意?”安老为之一怔。 “星月门上下所有人都中了滴水穿食六神百日散之毒,你们知道吗?” 于宝师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少在这儿吓唬人了!我星月门是什么地方?谁有那个本事?”严老不相信的嚷道。 “据闻,洪袖最近几天很积极到诸峰窜门子,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将毒药洒在了诸峰的食井之中,那么大家只要是在星月门吃饭喝水都会中毒。”于宝师对安老和严老冷笑道:“你们的宝贝孙子也中毒了,不信的话可以叫他在心俞,气冲和涌泉这三个穴位中各输入一道真气。” 安雄闻言一怔,谨慎起见,他朝安老和严老看过去,严老没有主意看向安老,安老对安雄微微地点了点头,安雄便毫不犹豫地依言而行。据《万毒要闻》所载,若向那三个穴位输入真气,便即会呈现出中毒的症状,安老也是为了求个安心,是以赞同安雄一试。 “怎么样?是不是五内俱焚,像火烧一般,火辣辣的痛?” 于宝师话音刚落,安雄便即双手掩着腹部,脸上的肌肉为之扭曲,整个人痛苦地趴下地来,安老和严老见状,不约而同地跑上去扶住安雄,檀星真人上前踏出一步便又缩了回来,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向这三个穴位输入真气,致使血液加剧流动,从而呈现出中毒的症状。但是如此一来,不必再等到百日之后毒发了,说不定十日,说不定三五日,也说不定就在下一刻,你就要六神俱毁,暴毙身亡!”于宝师幸灾乐祸地笑道。 “爷爷,外公,快救救雄儿呀!雄儿不想死呀!”安雄惊慌失措,哭天抹泪地喊道,就快要死了,谁个不害怕? “于师侄,适才……老夫多有得罪,请你救救我孙子吧!”安老低下头来,硬着头皮,艰涩地开口。 “跪下!”于宝师扬起下巴,直接干脆地嚷道。 居然威胁长老下跪,好嚣张!不过,于宝师有这个底气! 安老看向檀星真人,而此时檀星真人却已经闭上双目。安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情知掌门无意以强权逼压于宝师就范,他只好咬紧牙关,硬生生地向于宝师跪下,安雄是安家的独苗,他已经失去了儿子,再也不可以失去孙子了,为了救孙子,莫说下跪,哪怕是以命换命,安老也会毫不犹豫。 “还有你!”于宝师霸气地指向严老。 严老愣了一愣,也无奈地跪下,道:“老夫无意冒……” “向我师父道歉!”于宝师冷冰冰地截道。 “老四,对不起……恕我冒犯了,请你不要往心里去。”严老对蓝老忍气吞声地道。 蓝老一脸错愕,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老是星月门的执法长老,无论走到哪里,他身上都透发着一股威风煞气,令人望而生畏,在整个星月门,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尊贵!严老为人霸道,爱占便宜,爱出风头,睚眦必报,自尊心很强。但是,今天星月门的这两位高高在上的长老,却被一名杂役弟子骑在头上欺压,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必定是轰动天下的奇闻怪事! 花姑和童老见两位师兄弟受辱,非但不表示同情,脸上反而有幸灾乐祸的神色,此时他们的内心简直奉于宝师若同神灵一般。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凡人,实在是给他们带来太多太多的惊喜了。 “好吧!看在两位长老的份上……”于宝师有些为难地道:“安少,请你张开口来。” 躺在地上的安雄怔怔地看着于宝师,神色古怪。 “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哟!你根本就不用吃我的口水,所以呀!我们是不会接吻的!”于宝师马上澄清,又诡异地奸笑道:“不过呢,嘿嘿!我们的赌约,你懂的。” 安雄闻言,当即面色煞白,急切地嚷道:“不要!我才不要喝尿!死也不喝!” “两位长老,我于某人慈悲心肠,你们的乖孙子偏就不领情……”于宝师无奈地叹道。 “雄儿,你是有所不知呀!中了滴水穿食六神百日散之毒,救女人,须新鲜的唾液和阳气,而救男人,须以阴液,也就是尿水。是以于师侄的尿,你是非喝不可。苟得性命,受这么一点耻辱,实在是微不足道。雄儿呀!你就……喝了吧。”安老苦口婆心地劝道。 “是呀!是呀!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严老也宽慰道。 “童老,麻烦拿出在下的‘琼浆玉液’,谢谢。”于宝师向童老伸手过去,同时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好嘞!老夫就等着这一刻了!”童老激动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递了过来。 “乖乖的啦!张大嘴巴啦!盛好了啦!”于宝师手持酒壶走到安雄面前,嬉皮笑脸地道。 安雄如同遭到雷击,顿时感到天昏地暗! 那个赌约,他被于宝师坑了!他可是压下了一百块“地”字灵晶做赌注呀!糟啦!他原先以为自己赢定了,才下如此重注,他即使赔上所有身家可都不足以抵偿呀!他的心脏在滴血,他的灵魂在低泣!而此时,一道水柱已经哗啦啦地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的嘴里…… “嗷呜——” 于宝师忽然张口朝天发出了一阵欢快的狼号声,响彻满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