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墨升坐在床边,帮Abby擦手,擦脸,擦脖颈。不经意的,目光触碰到她的耳朵下端两寸,一个烁红的印记,是吻痕。 不知为何,他突然没有之前在她口袋摸到套时的怒气,而是徒觉悲凉。 这个孩子,虽然没有轻重,但是,他认识她的那段日子,可以听出来,她自爱程度极高。 玩,但绝不会乱玩。男人,在她眼里,都是色字当头的禽兽,以她的脾气,不是动心的人,早一脚踹飞。 那留在她耳畔底下的这枚吻,大概是她认可的那个人吧? 为什么,不好好陪她跨年?为什么,要放任她在外头喝酒?为什么,要让她被秦轩带走? 夏墨升越想,越烦闷,越想,越心酸。如果那时候他答应做她的男朋友,她就不会遇到渣男,不是么? “对不起……”喑哑的一声,有愧意,也有爱意。 他伏在床侧,忏悔良久。 时间滴答滴答,跨年钟声骤然响起。 他抬起头,手指抚摸她的脸,吻落在她的额发间:“新年快乐……” 正当他打算收回手,忽地被人揪住了衣领,眼前紧闭的美眸登时睁开。 四目相对,窗外,是漫天的烟火。 旋即,她二话不说吻上了他的唇,生涩的舌头,霸道撬开他的牙齿,清淡的酒气透过她的嘴里传来,他脸煞红。 缱绻,绵长。 电视里响起经典曲目《难忘今宵》,然而,对于相爱的人,一点都不感觉迷之尴尬,反而感觉蜜汁甜美。 夏墨升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女孩扒了衣服,赤身躺在被子里时,他顿然惊醒。 而躺在他身下的女孩,还好死不死提醒他:“我衣服口袋……” 他那熄过一次的火,又燃到头顶。是不是受了传染,他脾气也变差了。 他从她身上翻下来,坐在床沿,深呼吸,压抑内心翻滚的情绪。 他都不敢确信,她是不是清醒,更不敢确信,如果今天带她开房的是别的男人,她是不是也这么主动。 他对她的印象,居然动摇了……他反而希望,她一脚踹飞他,大骂,你这个色胆包天的禽兽! 她居然那么坦然,那么急迫,丝毫都没有反抗…… “Krsiten,你还小……” 夜,窗外还在喧闹。房间里头,只剩电视咿咿呀呀。 他们之间很安静。 静默了很久。 床上的女孩,突然坐起来,穿衣服。 他听到响动,反身去看,她正在反手扣内衣。染了酒红的长发,披散了一背,柔软的细腰,多看一眼都觉得焚身。 她没有说话。却不知,她背对着他,在哭。那是第一次,Abby忍不住眼泪。 他以为她穿衣服只是想通他们暂时还不可以做,余光看到她的手在拿外套,他瞬间就明白了。 她要走。 这么晚了,她还要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屋吗? 他顿时爬上床,从身后搂紧她:“你想去哪儿?” “不要你管!”声音带着一丝鼻腔,他震惊,她哭了? 正打算扭头去看,她反应极快,抱住他横过来的胳膊就咬。他疼得松开,她鞋子都来不及穿跑到门口。却因为反锁了,花时间拧了两下,然而门刚露出一条缝,瞬间又被一股力道给摁了回去。 重重砰的一声。是他站在身后用手掌关上了门。 她逼迫自己不去看他。 一向温文尔雅秉持绅士原则的夏墨升,生了气。 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了她的下颌,强迫她转过头:“看着我!”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慌张捂住眼睛,沙哑的哭腔说:“不要看……不要看……” 那肆意流转的眼泪,合着花了的眼妆,沾满了脸颊。 他以前所见到的哭泣,都是拍戏时演出来的,现实生活中,他极少见人哭。 原来,看到心爱的女孩流泪,是那么那么难受,会忍不住想抱抱她,哄哄她,忍不住想掏心挖肺,对她好。 “我不看,谁看?”他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又一点点去抹她的眼泪,她抽抽搭搭的,低着头,像个伤心的孩子。 沉沉叹了口气,拥她入怀。 她赖在他胸膛,眼泪鼻涕,全蹭在上头,拳头并用,打他,骂他。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也不劝,也不问,任她释放情绪。 过了很久很久,电视都开始回放春晚,她才停歇。 一看就是哭累了,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他只好抱起她,坐回床边。她的眼睛,哭得红肿,脸颊,残留两道黑灰色的泪痕。 “小花猫。”他拿起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毛巾,换个边,小心翼翼帮她擦干净。 Abby嘟着嘴,好半天,才敢开口:“你为什么要管我,给你,你不要,让我走好了啊……” “谁说我不要?”夏墨升在她嘴唇亲了亲,浅尝辄止,弯起的眉目,注视她。 “刚刚你就是嫌我恶心嫌我脏!所以你都不肯……”说完,又要哭。 他摸着她的背:“你误会我了。” “那你说说,什么误会!”她不依不饶。 “我……”夏墨升犹豫了。他能说自己生气了么?多有失风度啊!可是,如果不坦白说清楚,她这脑袋,又会瞎想。 权衡再三,夏墨升认认真真问:“告诉我,我是谁?” “你?”女孩眉毛一挑,嘲笑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墨升。” “什么?” “我说,我叫夏墨升。夏天的夏,墨水的墨,升国旗的升……夏天墨水升国旗。” “……”女孩忍不住噗嗤一笑,转瞬又发现自己没绷住高冷的形象,很是不屑得哼了哼。 看在夏墨升眼里,就是小孩子心性。 他无奈,话锋一转:“我之前说过,当你男朋友之后,你自然会知道我的名字。现在你是我女票这件事,没得跑。” 女孩愣了半晌,以为自己听错,明明心里欣喜得要死,还得倔强着问他:“你之前不是不肯么?现在为什么又肯了?是可怜我吗?还是看我投怀送抱,你后悔了,又想上我了?” 夏墨升没想到她如此单刀直入,他有些震惊,但还是耐着性子,有条有理解释:“之前不肯是脑子有病,现在又肯是脑子恢复正常。可怜你,比你惨的人多多了,那我岂不是要直接跟她们结婚?至于最后一个问题……” 他语气顿住,喉结止不住鼓动了一下。 眼睛,情不自禁扫了眼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