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不知我在笑什么,冷着一张脸,盯着我。 我好半天才收敛了笑意,抹了抹眼角:“林青,你还当我是圣母呢?拜托,别用过去看我的眼神看现在的我好么?我跟慕嫣水火不容,我会替你照顾她,你脑子坏了么?你就不怕我给她下安眠药毒死他们娘俩?” “你不会。”林青回答极快,深吸一口气,又强调了一遍,咬字极重,“你不会。” “呵……”我觉得太可笑了,忍不住吐槽,“你一个大男人不照顾老婆孩子,还想丢给自己仇人,你这异想天开的能力怎么不去写玄幻小说呢?” 林青不搭理我的冷嘲热讽,倒了杯酒,眼底掠过一丝凄楚,声音很轻:“你以为我不想自己照顾么?我没有机会……高焰跟慕爵怎么可能给我翻身的机会?” 我愣了愣。 “这回,我受慕爵诬陷害死了慕鼎天,就算我能沉冤昭雪,但那几个亿的诈骗,我怕是逃不过了,这么大的数额,怎么说也够判个一二十年。等我跟嫣儿的孩子长大……” 林青说到此处,喉咙逐渐哽咽,他单手摁住两边太阳穴,遮挡住眼睛,但我仍能通过他颤抖的嘴巴,捕捉到他波动的情绪。 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却无缘得见一面,没法陪伴他成长,没法陪伴他玩耍。 这是遗憾,但也是林青因果循环的惩罚!害人终害己。 “何好,你答应么?” 我垂着眸子,想了许久,手指捏紧,道:“让我给慕嫣当牛做马,我可做不到,但如果保证你的孩子平安出生,还是可以勉强答应。” 林青撑着额头,没有吭声,过了大概两分钟,他才松开手掌,似是妥协般:“成交。” 伴随着两个字,我明白,笑笑终于有希望出狱了…… 嘴角情不自禁漫上一丝欣慰的笑意,岂不知,林青下一句话,却打断了我的美好想象。 “还得拜托你提防慕爵……” 我愣了一愣,心说怎么不是让我提防高焰呢? 思忖几秒,我不由说出心里的疑问:“我相信慕爵再怎么无情,也不会对自己妹妹下手吧?何况肚子里那个是他亲外甥。” 林青眯了眯眼睛,长叹:“何好,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人心隔肚皮,不要靠外表、更不要靠主观情绪去判断一个人。高焰如是,慕爵如是,刨根究底起来,我保证你心里对他们的印象会大大改变。” “挑拨离间,谁不会?”我白他一眼,不想再跟他继续谈论。我话锋一转:“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可以撤了么?” 林青盯着我看了好久,嘴角轻勾,朝我伸出手:“何好,有缘再见。” 我快速跟他握了下,缩回手,起身离开。 待我跟陆熙走出风铃小屋抵达车内,骤然间,苏辕慌忙带人涌入。 不多时,我又看到他带人沮丧的走了出来。 他遣散同事,朝我这端走来,敲敲车窗,陆熙打开锁,他拉开后座门,坐了进来。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就朝我扔了支黄橙橙的香蕉。 我不由疑惑:“这是……” “枪。”苏辕咬牙切齿。 “……”我嘴角抽抽,心说林青这丫是故意唬我的?去他奶奶的,敢骗我! 我回头瞅了眼苏辕,将窃听器摘下来还给他:“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他无所谓耸耸肩膀,又将香蕉拿回去,剥开皮,边朝我挑眉,“欢迎以后骚扰。” 我横了他一眼,示意陆熙开车,找地方吃饭。 晚上难得睡了回好觉,然而到了半夜,却感觉有人给我盖被子,紧接着还叹了口气。 我这几夜都是自己睡觉,突然多了个人,自然醒得快。 下意识探了探右边,温热的皮肤,熟悉的手感。 都不用睁眼,我就知道是谁。习惯性滚入他怀里,他手臂一伸,很默契的护住我。 他抵着我的发顶,嗓音低沉温柔:“醒了?” 我假寐着点了点头,带了丝惺忪的慵懒,问他:“几点回来的?” “一个小时前吧,刚洗完澡。”说完,他话锋一转,“今天你去找林青了?” “苏辕那个大嘴巴!”我咒骂了句,抬头揉了揉眼睛,睁开看高焰,卧室里就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将他的五官照得分外有棱有角。 我骤然想起什么,诧异:“你不会是为了林青这事着急回来的吧?” 高焰呼吸顿了两秒,不用猜,这就是默认了。 偏偏他还要捏着我的鼻子,掩饰道:“我的工作都处理完了,纯粹是想早点回国见你。” 我不以为然,撇撇嘴,没有接话。 他沉默了几秒,旋即玩着我的发丝,劝我:“别相信林青的话……慕嫣你也不要管了。” 我一想,大概是苏辕把整个交易内容都说给高焰听了。此番高焰不大同意我的做法,我眉头不由拧紧,心里疑惑不解。 他跟我解释:“按照林青的个性,他都快要坐牢了,不是想办法给自己辩护,反而找你交代后事,他很有可能在谋划什么,先给你下圈套。” “怎么会?”我错愕,脑速飞转,“只要笑笑出狱,我就算不照看慕嫣,林青也拿我没办法。对我而言,这是稳赚不赔的交易。” “天上会掉馅饼么?”高焰反问我。 “这……”我犹豫了,垂下眼眸,良久,才艰涩开口,“那,如果我不答应,笑笑怎么办……我找了很多办法给她脱罪,都无济于事……” 高焰默了默:“我会想办法。” 我从他怀里滚出去,瘪起嘴巴,瓮声瓮气抱怨:“什么都是你想办法,你想办法还不让我知道。再这么下去,我迟早要成为一个混吃等死的废人!” 他伸手过来抓我回去,我挣扎了几下,不肯靠近他,他索性将身子往我这边挪,软着语气哄我:“乖,别生气,你老老实实做个米虫,我养着你,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不好!”我拼命甩头。 偶尔当条宠物被他宠着爱着,我很开心,但是,我的事,他都要操心,他的事,反而对我隐瞒得紧,这种全程包办、没有自我意识、没有生活乐趣的日子,我过起来也足够憋屈。 讲道理,我不想当橱窗里的瓷娃娃,不想一辈子站在危机外等他帮我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