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承明看来没有骗自己,二师兄还活着! 白小聆曾想过千万遍再见到二师兄时的情况,她以为自己会兴奋,会激动,会冲上去打他或者冲上去抱住他……可是哪一种都不是,看着他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反而更加安宁,只想说一声:“你回来了。” 就像当时她赶回到绝焰仙门见到他时对她说的那样。 这一刹那她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才明白了李琰君当时的心情和一片苦心。 没有激动,没有伤心,只有欣慰。 “二师……” 话未说完,黑月一只手上来死死掐住她脖子,指甲刺进肉里渗出五道血痕。 白小聆吃痛,手上已点起仙符,但想到李琰君,手指在要落到他身上前一刻止住,仙符熄灭再也燃不起来。 黑月没有丝毫察觉,手上力道更重。白小聆这才发现他丝毫没用法术,纯靠力气。 两旁火势渐浓,噼里啪啦地响着像来自地府的欢呼。白小聆忍痛抬头,却看见他冰冷的眼神。 “二师兄……”白小聆吃力地从喉咙滑出这几个字,好像已经能感觉到他的指甲在自己脖子里。 二师兄从来不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眼神。眼前的这人就像不认识她一样,眼神狠绝,下手凌厉。 白小聆的命去了半条,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忍对他还手。痛到深处,可惜她不能哭,只能在心里难过,变得更痛。 黑月更加使劲,五指更近一分在她脖子上叉出五个窟窿。血涓涓往外流,白小聆觉得自己要死了,眼前的世界渐渐变白,看黑月的脸也逐渐模糊,但唯一不变的是他眼里的冷酷无情。 白小聆笑了,心里突然释然。那一刹那,她终于看到他面上的神情动了一下。 “二师兄,我好想你。” 白小聆流泪,因为妖修周天反转泪水逆流到心里,真的好苦! 眼前的世界好像轻飘飘的,胸口像要爆炸似的难受,在一刹那仿佛看到一个咒文歘的一下炸裂……白小聆渐渐闭上眼睛,嘴唇因失血过多变得惨白,手无力地搭落在黑月身上。 黑夜立刻抬手把白小聆扔出几丈远。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黑衣人走过去,在白小聆鼻前探了探。 “没气了,老大。” 黑月甩掉手上的血渍,道爷带人从一旁赶来,“都收了,还剩些火势大的地方,粮食已经多到够我们吃到明年!” 黑月抬头,地上的火势渐小,天上的月亮渐渐露出一些清明的光亮。 “走!” 黑月下令,带着二十多个黑衣人迅速离去。午城在风烟里燃烧还未余烬的温度,卷起的灰尘盖在白小聆身上,渐渐将她湮没。 午城的火一直烧到第二天下午。天阴沉沉的,像为午城哀悼一样一言不发。地上还残留点点火星,踩上去炸出一层烟灰。 黑月回到午城,踩在被火焚烧后的废墟上。道爷带人翻着昨夜在大火里没被拿走的财物,正沿着街带人挨家挨户的找。黑夜踩在木炭上,咯吱一声清脆的声响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心里生起奇怪的感觉。 他从来不知道情绪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记得在一个黑月的夜里。自己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地里,仿佛自己就是在那时出现于事,由黑月生出的自己。 脚下突然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黑月蹲下,剥开上面的灰土,露出一只手来。手指好像感受到他的存在,微微动了一下。 黑月偏着头,剥开压在上面的断木,从灰土里渐渐翻出一个人。 那人身旁的血迹和着灰土还未完全干掉,手指和眼皮微微动着,显然还有一口气在。 黑月一把抱起她,转身道爷已经过来向他汇报情况。 “这边都是穷苦老百姓家,没什么特别值钱的,就收到粮食。” 道爷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人,好奇的一拍脑袋:“老大,来时没见你抱人啊。”话音刚落,看到白小聆的脸惊呼一声,“她还没死?” 黑月的脸色不大好看,道爷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赶紧捂住嘴。 不管他是黑月还是李琰君,哪个不是杀人不见血的狠角色? 黑月没看他一眼,越过他直接离开。道爷盯着他的背影,举臂一挥带着人收好粮食跟在离开。 白小聆觉得脖子好痛。她记得自己已经死了,五个淌血的窟窿和死亡瞬间的畅然犹记脑中,自己努力修仙小半辈子,资质低下一事无成,再也不用被人贬低笑话也不用那么再继续刻意坚持了。 白小聆释然的舒了口气出来,眼睛睁开看到的是一个简陋的茅草屋。 所以自己现在已经死了? 白小聆有些迷茫,可四周的真实让她的心里一沉再沉。 她是资质低下,也不聪明,可是她不会做白日梦欺骗自己。世间的真实也让她骗不了自己,屋子简陋的连寻常人家都比不过,屋外还听见不绝的鸟鸣声。 所以……活着是要高兴吗? 可白小聆实际上想哭的要命。 谁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接受自己去死的? “你醒了?” 黑月出现在屋内。白小聆吓了一跳,可是浑身无力,稍微一动脖子就扯的发疼。 黑月走过来坐在床边,盯着她脖子上的伤口似自语的问着:“你竟然还活着?” 他的脸就在白小聆上方,再次看到依然觉得高兴。白小聆忍不住笑了,虽然他对她下的杀手是来真的,可她还是忍不住高兴,略带娇气地叫着他:“二师兄。” 黑月触在她颈上的手指微微一颤,他不懂为何生出了奇怪的感觉。 他一言不发起身离开,白小聆被他突然的举动弄蒙了,自言自语着嘟哝了一句:“二师兄?” 之后的很多天白小聆没有再看到他。日常有人给她送饭,也是不说一句话放下就走。多亏白小聆是妖修,内丹犹在,平日里还能调度转吸,靠日月精华逐渐恢复元气,好的比寻常人要快的多。 整个匪窝对她的事提都不敢提,更不用说议论,就好像她从来不存在一样。不过这倒让白小聆更加清闲,也更能安心的休息。 刚闭上眼,一阵风拂过脸上,白小聆睁眼又看到黑月。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感情,看着白小聆让人读不懂他的想法。 白小聆习惯的叫了一声:“二师兄!” “二师兄是什么?”黑夜面无表情地问她。 白小聆稍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