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将后面闪烁的灯光隔成一片又一片忽明忽暗的光影,更将司机的背影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四周静的只能听见风雨的呼啸声,和车胎急速滑过地面带来的摩擦声。 转过身,乔漫透过后视玻璃,可以看到后面那辆烟灰色的宾利车子在不断的变换远近光,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乔漫认出那是纪云深的车子,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心中也明白了大概,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脸上依然不露声色,隔着挡板,看向前面一身黑衣黑帽的司机,昏暗的光线下,他耳朵上那枚钻石耳钉,闪着耀眼的光。 学心理学的人都有一个毛病,看一个人的时候,喜欢看细节,尤其是那些不起眼的细节。 会打耳洞,证明他年龄不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干净,偏于细嫩,一看就没经历过人间什么疾苦,遮掩帽背到脑后,露出上面几个炫酷的英文字母。 种种迹象显示,这个司机很有可能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至于为什么要冒充计程车司机骗人,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了解清楚。 乔漫交叠双腿,透过后视镜看向已经被昏暗光线模糊的那张年轻的脸庞,声音淡的像是水,“我看你年龄不大,如果缺钱我可以给你,你停车,放我下去。” 男孩的车技狠娴熟,不断的加速,超车,有的时候甚至贴着旁边的车滑过去,看的乔漫心惊胆战。 “我凭什么相信你?”男孩不时透过后视镜查看后面车子的跟踪情况,声音冷静的让人心慌,“还有,别把我当十几岁的孩子看,我没有那么幼稚。” 确实,不管从车技,还是从说话的语气和方式,这个孩子都太超乎年龄的成熟了。 “那好,我们可以谈谈吗?例如……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在我能力允许的范围内,一定会全力满足你。” 男孩勾唇一笑,又惊险的超了一辆车,“想跟我谈生意,得有足够的资本,乔小姐,你有吗?” 乔漫的心慌成了一片,兀自镇定的说道,“你这样说,我根本没有判断的方向,你总要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我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资本,对不对?” 前方几百米处,有警灯在不停的闪烁,似乎正在进行封路。 男孩在红绿灯的路口,突然一个急刹车,然后油门踩到底,一个漂移,变换了车道。 后面的车子越是紧追不舍,他就越显得兴奋,车速还在飙升,道路两边的景色飞速倒退,和着光影,刺的乔漫眼睛瞬间腾升起一股灼热感,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 “跟我玩心理战术?没用的,我从小就活在谎言里,比谁都爱说谎,也比谁都知道什么是谎,不用故意套我,我不会上当。” 乔漫抓紧车顶的手扶,突然笑了,她说,“巧了,我生在豪门,看的最多的就是谎言,而你这种欲擒故纵似的谎言,是我看过的最蹩脚的演出,别再装了。” 男孩也跟着笑,只是那声音多少会显得有些干净的暗哑。 “欲擒故纵也好,活在谎言里也罢,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对手?他居然把她当做对手? 一个完全都不认识的人,突然冒出来告诉她,她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这话,还藏了几分暧昧,匪夷所思的让人觉得诡异。 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盘踞,然后生了根,发了牙。 她唇角的笑,带着如沐春风的干净温暖,“对手这两字似乎不是很恰当啊,情敌才对吧。” 男孩沉默了下来,呼吸变得急促,还有着被人戳破心思的窘迫。 即便表现的再淡然,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说的话越多,露的破绽也就越多,而在这些破绽里面,她找到了两个关键字“对手”。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可以有很多种感情,比如……爱慕。 又比如……暗恋。 可他却说她是他的对手,那么就很有可能跟男女间的感情问题有关,而这个感情问题,并不是跟她这个当事人的感情问题,而是另有其人。 她粗略的一想,能被称为情敌,又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生,她唯一想到的就是,纪云深。 这个男孩在暗恋纪云深。 可能是对报纸和媒体上那铺天盖地的报道刺激到了,才会策划今晚的这一切。 “怎么?”乔漫将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了一起,模样会恢复了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胆喜欢,没胆承认?” “我为什么没有胆子承认?我就是喜欢他,爱慕着他,我不允许他的身边出现任何人。” 当常年积累下来的喜欢,变成了得不到的欲望,就会演变成一种执念,而这种执念太深了,就会形成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将自己困得死死的,再也动弹不得。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乔漫眨了眨眼睛,红唇溢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就一个问题。” 男孩似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反正你的时间也不多了,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心中的不安已经达到了顶点,乔漫只能将它压下去,“你爱他多少年了?” “记不清了,似乎从有记忆以来,就把他当做我一生的伴侣。” 是该感叹这个世界疯狂,还是该感叹纪云深太有魅力,她想过婚后会处理他的烂桃花,却没想到这烂桃花里,还有男的。 “那你希望看到他对你失望吗?你也知道,在豪门里的感情,就像天方夜谭一样,实话说,我们不过逢场作戏,你不用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