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宁静将眼底的湿意逼退,她觉得哭不代表柔弱,那只是一种感情宣泄的方式,哭只是表象,内心的坚强才是真的坚强。 让她意外的是沈九琰不喜欢她的原因竟然是觉得她太柔弱,沐宁静从不觉得自己柔弱,如果她柔弱怎么可能在吕志文那个禽兽手低下生活十年? 那种看不见任何希望的绝望,那种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日子,她都咬牙挺过来了,她相信无论遇见什么困难,她都不会害怕。 因为她觉得她就是在人间炼狱里出来的,再没什么比时刻担心自己被人**更让人心惊胆颤、如履薄冰了。 沐宁静望着鞠秋澜语气坚定的说:“阿姨,一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是不畏惧任何事的,大不了就是重回黑暗,只要能和庭西在一起,我不畏生死。” 鞠秋澜怔住,没想到沐宁静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竟然不怕死,或许她和九琰都小看她了? 沐宁静和鞠秋澜回到老宅的时候,沈九琰在客厅和一个男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男人约摸五十岁,一脸的笑。 沈九琰见沐宁静进来握拳放在唇上咳了咳,然后朝对面的男人说:“老谭,我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你和她谈吧。” 谭方朔随着沈九琰的视线看了过去,他以为沈九琰指的是鞠秋澜,点头,“那你歇着,我和夫人谈也是一样的。” 沈九琰摆摆手,“不是秋澜。”然后朝鞠秋澜伸出手,“扶我上楼。” 鞠秋澜走过去扶住沈九琰,语气担忧的问:“很难受吗?要不要叫家庭医生过来?” “不用,躺会儿就好了。”沈九琰不动声色递给鞠秋澜一个眼神。 鞠秋澜瞬间了然,沈九琰这是想给沐宁静一个历练的机会,让她单独见谭方朔,于是立刻开始配合沈九琰,“先躺会儿,如果还是不舒服就让家庭医生过来。” 沈九琰“嗯”了一声在鞠秋澜的搀扶下朝楼梯口走,走了几步回头看向沐宁静,“这位是帮里的谭老,你替我招待一下。” 沐宁静听见谭老两个字,视线下意识落在沙发上那个陌生男人身上,庭西告诉过她,他这次被关进去,俞美琪一个人没那么大本事,是和帮里一个叫谭老的人一起勾结诬陷他的。 而且这个谭老她算见过,沈九琰生病的那段时间,她打扮成护士去医院见沈庭西的时候,谭老突然出现了,不过她那时背对着门口,没和他打照面。 沐宁静打量谭方朔的眼神不由冷了几分。 谭方朔没想到沈九琰这么不给他面子,好歹他是帮里的老人,他竟然用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来敷衍他,“九爷,这位是?” “她是西儿的女朋友。”沈九琰说完装模作样的又咳嗽了一声,并轻轻握了一下鞠秋澜的手。 鞠秋澜立刻会意,有些担忧的说:“身体都这样了,还操这么多心干什么?走,上楼。”然后颇有些强势的扶着沈九琰上楼了。 谭方朔心里瞧不起沐宁静,觉得她只是沈庭西的一个玩物,面上却装着笑脸,“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沐宁静总觉得谭方朔口中的小姐是勾栏里那种随便的女人,因为他虽然脸上噙着笑,可眼里却染了淡淡的轻蔑,“我姓沐。” “沐小姐身姿妙曼,千娇百媚,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谭方朔开口恭维,可形容词总透着一股风尘味。 沐宁静在谭方朔对面沙发上坐下,坐姿端正,透着正派之风,“谭老找沈伯伯什么事?” 谭方朔见沐宁静不搭他的话,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晦暗,给脸不要脸,哼,一个万人骑的东西也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回头被沈庭西抛弃了,他一定好好弄弄她。 谭方朔心思阴暗,可面上却笑得更灿烂,“是这样的,庭西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回头他回来了你给他带句话,就说谭某来过了,让他做事别太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谭方朔刚才和沈九琰谈的时候,一直和颜悦色,好言好语,这么硬气的话自是不敢说的,但是面前这个女人,最多就是个传话的,能顶个屁用。 他说话便没那么客气,正好,当面不好说的话,让她传话,也好让沈九琰和沈庭西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回头如果这些话让沈家父子生气了,他可以反口不承认,说没说过这话。 沐宁静沉静的视线的望着谭方朔,“谭老是说沈伯伯生病的时候你想取而代之是误会,还是说你和俞美琪勾结陷害庭西是误会?” 谭方朔怔住,眼底浮现惊讶,没想到这么机密的事沈庭西竟然会告诉这个女人?看来这个女人在沈庭西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只怕不是玩玩,打算长期养着了。 谭方朔毕竟是道上混了几十年的人,很快就收敛心神,沐宁静说的那些事全都是他们的猜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不然依着沈庭西行事狠辣的风格,怎么可能还留着他? 只要他死不承认,他又是帮里的老人,沈庭西就算怀疑,也不敢轻易动他。 谭方朔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看着沐宁静,“沐小姐,我对九爷的忠心日月可鉴,即便九爷退居幕后,我也是一直尽心尽力的帮着庭西一起打理帮里事务,这些混账话肯定是哪个奸诈小人为了挑拨我和九爷之间的关系捏造的,你一定要告诉九爷,千万别听信了那些谗言,而疏离了兄弟之间的感情。” 沐宁静点头,一副将他的话听进去的模样,“你的话我一定会转告给沈伯伯,也会向庭西说明你的忠心。” 谭方朔狡黠精明的眼底浮上轻松的笑,对付这么个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瞧瞧,他几句话就将她骗了吧?真是个蠢女人。 “我听庭西提过,他打压了您的势力是吧?”沐宁静问。 沐宁静的问话让谭方朔内心的怒火瞬间烧了起来,但他努力压制着不表现出来,“何止这样,他还收了我在帮里的权力,他这不是成心给我难堪吗?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在帮里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