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隽脸上一沉。“你居然这样想?” 顾清幽的眸光如大海般平静,下面却奔腾着暗涌。“若非这样,为什么你不愿意去调查真凶?” 江隽没有说话,但慢慢放开了顾清幽的肩膀,面色沉暗如铁。 沉默突然如铅一般沉重地压下来。 顾清幽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似乎调整过来自己的情绪,然后轻轻咬了咬唇瓣,平和地说道,“我希望你能放了池亦封,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在顾清幽转身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江隽清冷的声音道,“你当真认为我是伤害淑姨的凶手?” 顾清幽脚步顿滞,没有回过头。“我只知道,淑姨和池亦封是母子关系,池亦封不可能伤害淑姨……而你似乎并不乐意去寻找真凶。” “我说过真凶就是池亦封,不需要去寻找。”江隽淡声说道。 回过头,顾清幽看了江隽一眼,“抱歉,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样。” 江隽的声音里夹着了一丝晦涩,“所以……你认为凶手就是我?” 顾清幽清漾的眼眸掠过一抹伤痛,“我不知道……江隽,不计一切代价得到你想要得到的,这原本就是你的行事作风不是吗?” “我已经得到你,我何须这样大费周章。”江隽沉声反问。 顾清幽轻轻笑起来,眼底却全都是悲意。“你根本早就知道我和池亦封小时候的事,你怕淑姨会不顾一切帮池亦封,于是在池亦封利用淑姨意图跟我见面的时候,你就顺水推舟把罪名推到池亦封的身上……” 江隽嘴角嘲讽地勾起,那是第一次在顾清幽面前出现的表情。“清幽,看来你还真是很了解我。” 顾清幽的眼底闪烁着隐约的泪光,悲怆地说道,“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直到现在得到淑姨和池亦封的亲子鉴定……为什么你还和从前一样,做什么都可以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江隽冷声一笑,“既然如此肯定,你为什么不去警局告发我?” 顾清幽没有说话。 江隽伟岸高大的身影突然朝顾清幽压了下来,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攫住顾清幽瘦弱的双肩。“原来在你的心底,我一直就是这一类人!”江隽说话的声音带着很重的喘气,似乎在压抑着心底最深沉的情绪。 “难道不是吗?”顾清幽试图挣开江隽的钳制,却未能如愿。 江隽再次笑了起来,这次笑得狡狯,却阴暗的魔鬼。“你是真了解我啊,顾清幽……” 顾清幽忍着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发白的唇瓣缓缓开启,“你做什么,我都可以不管不顾,但她是淑姨……她是我视如母亲一样的人。” 江隽突然就把顾清幽松开,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样子仿佛是在自嘲,又仿佛是感到挫败。 “只求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最后丢下这句话,顾清幽转身,没有再回头,径直离开房间。 …… 顾清幽下楼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在讨论刚刚暮滢的到来,她装作若无其事,但略微而苍白的脸,还是被细心的安雅如觉察出来。 于是安雅如找了个借口,让顾清幽陪她去了江宅的花园。 “怎么回事?” 刚到没有佣人的地方,安雅如便问。 顾清幽面庞苍白,低哑的嗓音道,“我希望江隽放过池亦封,他却不同意。” “这个亲子鉴定已经出来了,按道理池亦封的确可以洗清嫌疑,但是江总是不是有别的考量?”安雅如试图缓和他们之间的矛盾,因此这样说。 顾清幽摇了摇头,那闪烁着泪光的眸子全都是悲意。“他不是有别的考量,而是他已经认定池亦封做替罪羔羊。” “替罪羔羊?”安雅如一时没明白过来。 顾清幽抽了一下鼻子,保持平静说道,“其实淑姨的死,嫌疑最大的人就是江隽。” 听闻,安雅如露出惊讶,“清幽……” 顾清幽沉痛地闭上了眼。 “清幽,你不是把这样的话跟江总说吧?”安雅如惶然地问道。 顾清幽慢慢才睁开眼,眼眸已经略微模糊。“他如果做了,还怕被指责吗?” 安雅如忙道,“不是……我是觉得你这样是不是太武断了?” “我武断?”似乎忆起淑姨的死,顾清幽的眼泪瞬间从眼眶滑落而出。“淑姨和池亦封既然是母子关系,那池亦封就不是伤害淑姨的凶手,而这个世界上最有嫌疑会伤害淑姨的人就只有江隽……” “江总这样做也总需要一个理由吧?”安雅如问道。 顾清幽的眼泪已如泉涌般滑落,哽咽地道,“他当然有理由……因为只要淑姨活着,淑姨必然会像之前那样以死要挟江隽与我分开。” “可是那一次淑姨有这样的行为,江总也只是催眠了淑姨呀……”安雅如对顾清幽下的结论存疑,于是问道。 “江隽已经对淑姨催眠过一次,你以为这一次淑姨还会毫无防范地被江隽催眠吗?”顾清幽嘶哑反问。 安雅如终于无话。 顾清幽悲凉的声音继续说道,“从我认识江隽到今天,他一直都是一个行事作风不择手段的人,只是过去我一直以为人命是他的底线,但到现在我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视人命为草芥!” 安雅如嗫嚅说道,“清幽,说实话,虽然我不是很了解江总,毕竟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应该是你,所以,如果你怀疑他,你真的应该慎重,因为这太伤人了……” 顾清幽抬起低垂的眼帘,此刻眼睛已经被泪雾迷蒙,极其沙哑地道,“我已经选择包庇他,这还不够吗?” “哎。”安雅如无奈地叹息一声。 顾清幽深吸了口气,再度迫使自己保持冷静说道,“这两天我会搬去淑姨的公寓住,请你替我跟江家的人打声招呼。” “啊?” 安雅如一时没反应过来,然而顾清幽已经径直转身迈开步伐离去。 …… 对江隽的怀疑,安雅如自然不敢跟江隽说,但未免事情越闹越大,安雅如便将情况跟阙言说明。 阙言听闻,非常震惊,“什么?清幽居然怀疑凶手是江隽?” 安雅如及时捂上阙言的嘴,“你就不能小声点吗?这话要是被江董夫妇听见,那还得了……” 阙言的声音这才放小,“清幽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隽怎么会是伤害淑姨的凶手?” 看到阙言如此偏袒江隽,安雅如不悦地说道,“清幽她怀疑江总是合情合理的……池亦封不可能伤害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凶手就另有其人,可江总并没有打算追查凶手,还一口咬定凶手就是池亦封!” “隽的判断从来就没有错,淑姨的死必然跟池亦封有关!”阙言正色地说道。 安雅如轻轻笑了一下,“是不是就算证据摆在你面前,你也不会相信江总是凶手?” “是。” 安雅如嗤一声,“说实话,我不否认江总对清幽的感情是认真的,但江总的人品……在我得知江总以前为了击败霁亿集团而利用了那么多人和做了那么多不择手段的事情后,我很肯定他不能算是好人。” “他所利用的人都不是无辜的人,他们有些贪财,有些贪势,但他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