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董夫人一直希望江隽和顾清幽能和好,最后却还是看到顾清幽穿着浴袍、步履不稳地从主卧走回客房。 这一刻,江董夫人忍不住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江董在房间里听到妻子的叹息声,打开门,看到妻子就站在门口。 “怎么了?” 江董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丈夫,又是一声叹息,“不知道清幽和隽儿什么时候能和好……” 江董从后面轻扶住江董夫人的肩膀。“你身体不好,孩子们的事你也不要太操心了。” 江董夫人哀伤地道,“我能不操心吗?我当初强留下清幽,就是希望隽儿和清幽能像三年前那样……可是你看现在,两个人一点和好的迹象都没有,反而好像越来越糟糕……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不该强留清幽下来。” “好了,去睡觉吧,你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个结果来的。”江董说道。 江董夫人摇摇头,“不行,我得去跟隽儿好好谈谈……我要问清楚他究竟爱不爱清幽,要是真的还惦记着苏沫,那就不要再缠着清幽,我们就当清幽是我们的女儿……” 江董夫人说着就要去主卧,却适时被江董拦住了。“你这性子跟隽儿没办法好好谈,让我去跟隽儿谈吧!” 江董夫人随后点了点头。“也好,你们父子俩也许好谈一些……我去看看清幽。” “嗯。” …… 主卧的房门并没有关,江董仍敲了敲门。 江隽淡漠的声音传来,“进来。” 江董随之走进了房间。 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江隽挺拔修长的身影冷傲漠然,外面是江宅的花园,花园里氤氲的灯光点缀暗黑的世界,整个世界却依旧是空寂的,这使得江隽仿若置身在空阔冰冷的世界里,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意。 “你妈妈很是着急你和清幽的事,我也不能跟你妈妈说清楚……可是我心底也很疑惑,为什么你没有办法现在就跟清幽说清楚呢?” 江董去了儿子房间的酒柜前,替自己和儿子倒了两杯威士忌,这才开口。 落地窗的玻璃帷幕上映射着江董的身影,这让江隽毫不意外耳朵里听到的是父亲的声音。 面对父亲,江隽收敛了前一刻处在沉思时的森冷,平缓回答,“这件事情,我永远都不可能跟清幽说明。” “为什么?”江董皱眉。“你宁愿打算让清幽就这样一直误解你下去?” 江隽微微眯起了黑眸,浓黑的睫下是他沉稳和冷静的目光。 蓦地,江董执着两杯威士忌来到江隽身旁。 江隽看了一眼父亲,随即接过了父亲递来的威士忌。江董清楚江隽的洁癖,他的手是拿着酒杯的底端的。 父子俩这是第一次喝酒。 江隽看到多年不喝酒的父亲,此刻被威士忌的灼热呛到了喉咙,正在咳嗽,不禁扯了扯唇。“老了就不要勉强了,把酒放下吧!” 说着,江隽把半杯威士忌送进了喉咙里。 江董的确已经不复当年,随后把酒杯放了下来。“我知道你做什么事都有分寸,但你这样让清幽误解,以清幽的个性,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江隽冷淡地审视着手中的杯子,那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在轻轻地跳跃。“一辈子都不原谅,总比失去她要好。” 江董听闻,愈加困惑。 江隽嗓音淡漠,继续说道,“何况,她会原谅的……只要她的心底还有我。” “你说‘失去’是什么意思?”曾经也纵横过商界,或许没有得到如江隽这样的非凡成就,江董却依旧是精明。“难道清幽如果知道你和苏沫合谋是为了激怒单衍,你就可能会失去清幽?” 江隽从纽约回来那日,在江隽准备去N市时,江董拦下了江隽。 当时江董不允许江隽抛下顾清幽和孩子再去N市,那个时候江隽才回答了父亲,“您不需要担心,我对苏沫已无感情,我去N市不是为了苏沫,而是为了清幽……还有,苏沫并没有死。” 这简单的几句话,令江董依旧是一知半解,但那一刻江董松了口气,因为江隽已经表明对苏沫已无感情。 所以这些日子,江董夫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江董却是笃定的。 江隽平静地回应,“八年前,单衍因为苏沫的抗拒,终究决定不再纠缠苏沫,于是他独自去了纽约,未曾想,暮集团的人突然找上了单衍……单衍其实跟暮氏家族的人并无关系,但当时暮氏家族的那个私生子突然暴毙死亡,暮氏家族支持私生子这一方的家族成员,未免家产落入正房的手里,便找来跟那名私生子极其相像的单衍顶替了那名私生子……因为单衍的能力卓绝,暮氏家族才在短短的几年里发展到今天这样的成就。” “原来如此。”江董然后更加疑惑地问,“但单衍的背景跟你和清幽之间的感情有关吗?” 江隽抬起了眼,森然地望向落地窗。“暮氏家族支持私生子那一方的家族成员之所以能够赢了正房,主要因为这部分的家族成员背后一直有一股势力在支撑。我并购鸣人公司,竭力要赢这场关系,目的就是激怒单衍在H市的项目上倾尽所有与我一争高下。” 江董似乎稍稍明白过来。“以暮集团现在的实力,他根本无法赢得江氏,但为了赢你,单衍会把幕后支持他的那股势力扯出来,而你想要要知道的是背后支撑单衍的这股势力是谁?” 江隽带着微笑看了父亲一眼。“爸的头脑倒也不差,只是不知道年轻的时候为什么却是碌碌无为?” 江董年迈的脸孔呈现一抹窘迫。“我虽然没有把江氏壮大,但江氏百年的基业我也是守住了的。” 江隽点点头,嘴角却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江董继续问道,“为什么你要知道背后支持单衍的这股势力是谁?” 江隽收敛笑容,嘴角顷刻冷峭冰冷,“我要验证从瞿丽媛身上得到的信息是否属实。” 江董眉心蹙紧,“瞿丽媛是清幽的生母,她跟你谈过?” “我第一次和瞿丽媛谈是在监狱,当时从瞿丽媛对清幽的表现来看,我就觉察到瞿丽媛可能不是清幽的生母,不过这件事在当时我认为无关紧要,便没有放在心底,直到那一次瞿丽媛和夏东盛合谋对付我和清幽,瞿丽媛当场被击毙,警方从瞿丽媛身上搜到了一张纸……” “纸上透露了什么信息?”江董问。 江隽狭长的黑眸促狭地眯成了一条线,眸底透出深沉的光,忆起纸上所写的内容。 那是一个女人娟秀的笔记—— 我叫顾心美,我现在以五万人民币将我的女儿清幽卖给瞿丽媛,从此我和清幽再无母女关系,另,我和瞿丽媛属你情我愿的交易,按手印为证。 江隽大致把这张陈旧字条上所呈现的内容跟父亲复述了一遍。 江董听完之后,整个人诧异,然而几秒之后,却又恍然大悟。“难怪瞿丽媛对清幽完全无母女之情,现在倒可以理解了,不过顾心美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是熟悉……” 下一刻,江董拍了下额头,“哦,我想起来了,她是C市的一名女慈善家,C市几乎所有的慈善基金都是掌控在她的手里,就你和清幽今晚去参加的这个慈善晚宴,也是她主持举办的。” 这一刻,江隽幽暗的黑眸顷刻陷入冷谙的阴森。“如果顾心美真的是清幽的母亲,那背后支持单衍的那股势力必然就是顾心美。” 江董沉声说道,“顾心美掌握着C市所有的慈善基金以及兼顾了中国多家基金,她的确有能力在背后支持单衍,而她支持单衍的原因也显而易见,她希望单衍打败你,让单衍跟清幽在一起,这样也解释了单衍为什么追求清幽的原因。” 江隽从落地窗前走了开来。“单衍终究也只会是个输家!”江隽嗤之以鼻道。 江董看向儿子挺阔倨傲的背影。“就算事实是顾心美联合单衍对付你,你又为何不跟清幽解释清楚呢?” 江董对儿子很是自信,根本就不惧有人要对付江隽。 江隽喝了一口威士忌,然后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下来。“如果清幽得知自己是顾心美的女儿,她一定会比现在更加痛苦,甚至可能会离开江家,跟江家的人再无瓜葛。” 其实这才是江隽宁愿顾清幽误解,也不愿意把事实透露出来的原因。 几天之后打算跟顾清幽解释,江隽也不会将顾心美牵扯出来。 “怎么会?”江董困惑。 江隽在此刻抬起眼,肃冷淡漠地看着父亲,“因为是妈导致顾心美当年要卖掉清幽,也是妈害得顾心美如今腿脚残疾坐在轮椅上。” 江董一瞬间怔住,很久过后,江董不敢相信的看着江隽,“难道顾心美她是……” 江隽深谙的黑眸内敛,漠然地道,“我不希望清幽知道顾心美的存在,所以在我印证顾心美就是背后给予单衍经济支持的那股势力后,我会让顾心美永远都没有机会出现在清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