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将她推进了手术室,在脊背打了一剂麻药之后,她渐渐地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但在意志快要消散的时刻,她的脑子里突然晃过了一幕场景…… 那是在N市父亲别墅的顶楼,花开得特别漂亮,尤其是蔷薇花,一簇簇的,让整个露台浪漫而又飘着花的香气。 她看着把手藏在后面的单衍,疑惑地问,“你不是说要送我东西吗?” “是的。” “那还不拿出来给我看,慢吞吞的,真是的。”她快乐地伸出手。 单衍凝望着她,慢慢从后背将藏着的手拿了手来。 她看到他手里要送给她的礼物,愣了一下,“纸鹤?” 单衍沉眉,“看你的表情,你不喜欢?” “呃……”她还是从他手里将纸鹤拿了起来,有些嫌弃地道,“不过就是一只纸鹤,你好搞得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我刚从国外回来,你会送我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呢!” “这没意思吗?”单衍略微不悦。 她仔细端详着只纸鹤。“叠得还是蛮好看,只不过……这如果算是你送我的礼物,未免太寒酸了点吧!” “是吗?”单衍的声音似乎更不悦了。 她立即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哎呀,我也没嫌弃啦,只是看你这样犹犹豫豫的,还以为会是什么很神秘的礼物……” “我的礼物当然比不过你的男朋友了,人家是富二代,又有好的学识,自然比我懂得用心。”丢下这句话,单衍便径直走了开来。 她杵在原地,望着伟岸身影已经消失的方向,撅嘴,“干嘛呀,好好的就生气……纸鹤叠得挺漂亮的啊,我又没说不喜欢……” …… 当光线不断刺激着她的眼皮,她终于挣脱了沉睡的意识,慢慢地睁开了眼。 光线刺激得她一下子又闭起了眼,当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室内的光线已经暗了,她这才知道,刚才是手术灯刺激了她的眼睛…… “你正好醒来了,手术已经结束了。” 在她还在恍惚之际,琳达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她的视线这才渐渐清晰起来,然后看到正在摘下口罩的琳达。 她还不能动,上半身正包裹着纱布,但她的意识是很清醒的。“我做了多久的手术?” 琳达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平静道,“三个小时。” 难怪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原来手术时间这样长…… “护士会将你推入普通病房,你如果觉得你的精神没问题的话,你可以叫他们进来看你了。”丢下这句话,琳达径直离开了手术室。 她随后被护士推去了普通病房。 三名护士刚替她盖好被子,所有的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苏沫,你感觉如何?” “嫂子,你还好吗?” “苏姐,你脸色怎么还那么白?” “怎么样?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 面对所有人的关心,她真的很感动,虽然此刻说话还有些费力,但她还是极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我很好……让你们替我担心了。” “那就好……”婆婆拭着眼角的泪水。“你渴不渴,琳达说你现在只能喝一点水。” 她点点头。 婆婆随即亲自滑动着轮椅去替她倒水。 曲姨亦拭着泪,欣慰地道,“总算你平安无事了……你不知道这三个小时大家都多担心你!”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她抚慰道。 所有人的脸上这才露出笑脸。 “好了,苏沫这个时候最需要休息,我们都出去吧……”开口说话的是陆敬之,他将手里抱着的一束鲜花插进了花瓶里。 清幽靠在江隽的怀里,笑容最为灿烂。“对,我们都出去吧,让嫂子好好休息!” “好。” 所有人随之退出了病房。 她忽然想起了麻药生效时的那个梦境,出声唤道,“我想跟我妈单独说说话。” 清幽随即拉住了她的母亲,将母亲带进了病房。 母亲的目光一直是涣散的,意识也是恍惚的,但此刻却有焦距地看着她。 清幽有些感动,“我看苏姨是有感觉的……她老人家真的有可能有一天会恢复正常的意识。” 她一瞬也不瞬地凝视母亲。“清幽,你可以帮我把母亲刚刚送我的千纸鹤拿给我吗?” “哦,哦……我差点给忘记了!”清幽连忙从包包里将千纸鹤拿了出来,挂在了她的脖子上。“这可是苏姨最好的祝福,相信你戴着她,接下去都会是好运。” “嗯。” 清幽没有再打扰她和母亲,退出了病房。 她的身体不能动,但手还很灵活,她轻轻拍了拍床沿的位置。 母亲几乎不跟她说话,但偶尔能读懂他们的动作,只是有时候要许久才反应过来,可是此刻母亲却很快就在她的床沿坐下来。 她很是开心,想起刚才的那个梦境,她微笑地问,“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你就摇头,好不好?” 母亲没有回应她,依然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她耐心地道,“妈,我是小沫,我是您的女儿,您是最疼我的……” 母亲这才慢慢抬起无神的眼眸,看着她,但一双眼很快又失去了焦距。 她知道她现在不能说太多的话,因为每吐出一个字,胸口手术的位置就有伤口的疼痛传来,但她还是努力地坚持住。 “妈,您会叠千纸鹤,这是有个人教你的,对吗?” 母亲没有回应。 她随即提醒母亲,“我刚刚说过了哦,如果我说得不对,您就摇头,但我说得对,你可以不说话……” 母亲反应迟钝了几秒,这才点头。 她笑了笑,接着道,“妈,教您叠纸鹤的人,他是个男生,他长得很高,皮肤偏白,五官很立体,尤其是鼻子,很高……他的手特别漂亮,骨节分明的那种,又细又长,就像女孩子的手一样……” 母亲依然没有任何的动作。 这却让她的眼睛开始渐渐噙了泪光,她屏住呼吸,顶着喉咙的哽咽又道,“他很尊敬您,他唤您‘苏姨’是吗?” 母亲突然摇头,而且摇得很厉害。 她无法控制地抽泣了声,但未免吓到母亲,她很快遏止自己的抽泣,保持声音的平稳道,“他……唤你‘妈’?” 母亲又变回安静的样子,一声不吭。她的双眼滑落出泪水,哽咽地唤道,“单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