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士车内。 柯贺哲安静的坐在后排的位置上,削薄的唇紧紧抿着,目光淡淡的直视着前方,若不是长长的眼睫毛偶尔轻轻闪动几下,侧颜看他,你几乎以为他是一尊雕像。 看护一直在接电话,“张医生,柯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他说……他没关系。” “他说他很快就回去医院。” “好的,我会注意照顾柯先生的。” ……… 不知道说了多少句,看护终于挂断了电话,然后,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又一声,“柯先生,张医生不放心,交待我一定要照顾好你,还有,你不能多动,不然才有点好转的伤口又要绷开了,唉,其实柯先生真不……” 她还想唠叨几句张医生的交待,可当看到柯贺哲直视前方好象一点也没有听到她的话的时候,便噤声了,她只是柯贺哲请来的看护罢了,她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物,哪里能管得了雇主呢。 从医院到机场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柯贺哲全程都是一个姿势,好在,终于到了。 扶着车把手慢慢的下车,这伤让他就象是一个废人一样。 看护一手推他一手将他的手机放在他的耳边,柯贺哲又听到了那首《红豆》,还是哀伤的感觉,那一定是古妍儿误会了他最伤心的时候改的手机铃声。 手机响了又响,可是那边始终都没人接起。但是柯贺哲可以十分确定古妍儿一定还没有登机,若是登机,她的手机会关机的,而且他已经查过飞机起飞的时间,这个点还差得早呢。 连打了三遍,可古妍儿都没有接起。 他急了。 直接吩咐看护道:“回她短信,只打四个字。” “好的,先生,哪四个字?”看护不明所以,反正柯贺哲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我在机场。”低声说过,柯贺哲轻轻闭上了眼睛,若是那个所谓的看到陈简握住他手的‘大少奶奶’就是古妍儿,那么,她一定知道他伤的有多严重了,即便她没有进去病房去看他,可他相信她一定向护士打听过他的身体状况了。 他身体状况如何,她现在一定很清楚。 他的妍儿,刀子嘴豆腐心,没有谁比他更懂她了。 看护遵照他的吩咐真的就打了‘我在机场’这四个字。 然,短信发过去之后柯贺哲的手机还是没有反应。 一分钟后,柯贺哲道:“再拨。” “好的,先生。” 听着古妍儿略略哀伤的手机铃声,听一次他心疼一次。 她接了,“我进安检了。” 她果然一下子就猜到是他来追她了。 “你不要上飞机出来就好。”她可以出来,他却进不去。 “不了,我要回去照顾孩子们,你回医院吧。”低低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更让柯贺哲担心。 两个人默契的谁也不提医院里的事情,却其实是心照不宣。 古妍儿是猜到章助对他说了什么,只是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能一下子猜中是她而不是嫣然。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你飞走了可以再飞回来,我一直坐轮椅等你,嘶……”一句话尾音还未落,他就低嘶了一声。 “阿贺,你怎么样?是不是伤口绷开了?谁让你出医院的?”那一声低嘶让古妍儿一下子紧张了。 “我等你。”柯贺哲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安静的坐在轮椅上。 时间一分一分的走过。 广播里开始通知旅客去往T市的飞机开始登机了。 “柯先生,你还受得住吗?”看护担心的问了过来,可是男人不动如山,就静静的等着。 章助的手机又打过来了,“我马上赶到,一定要照顾好总裁。” “好的。”看护挂断手机再看柯贺哲,他还是固执的等在那里。 “先生,要不要我再给太太打个电话?”隐隐的,她已经能看到他身上伤口绷开而渗出的血丝了,这是有多不要命呢。 “不必。”淡淡的拒绝,他一定要等到古妍儿,他相信她一定会出来的。 还有十几分钟的登机时间,只要飞机没有起飞,他就还有希望。 “贺……柯少,你不要命了吗?”终于,入口的那边章助和陈简飞跑而来,陈简是两个小时后的飞机,可当她打电话到医院询问柯贺哲的情况时医院里说他不见了,她立码就央求章助带她过来。 柯贺哲连头都没回,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身后那个长发飘飘的精致女孩叫的不是他而是旁的人似的。 陈简顿时尴尬了,停在原地看着轮椅上男人的背影,心如刀绞般的痛。 “柯少,你的伤口流血了。”陈简不敢说话,章助却恼了,“多大的人了,还学会了胡闹,回去。”第一次的,他对柯贺哲吼了过来,推起他的轮椅就要带他离开。 “放手。”冷冷的一声低喝,淬了冰一样的让章助手一颤,才使出的力气顿时泄得干干净净,就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 说老实话,他对柯贺哲还是很敬畏的,虽然松了手,却还是忍不住的道:“又流血了。” “等她。”柯贺哲只简单这两个字,耳朵里全都是广播播放的去往T市的这一班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柯少,你这是何苦呢,是我不好,我跟她解释。”陈简心疼了,这是从她离开柯贺哲的别墅以后她第一次要打给古妍儿。 “别打。”柯贺哲冷哼,他不想让旁的人来插手她和古妍儿的感情,谁也不行。 “既然早上她都看到了,那又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还不行吗?我向她解释清楚就是了。”陈简满口的哭腔,真的哭了,柯贺哲这样太吓人了,不止是她担心,这所经的陌生的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他身上真的有血水再渗出了,当下,也不管柯贺哲的阻止,反正,她就是拨给了古妍儿,那时做晓丹和晓宇的家教,那段时间她和古妍儿也是很熟络的。 所以,她有古妍儿的手机号码。 古妍儿正要登机,当看到手机屏幕上‘陈简’两个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接,可是随即又觉得不妥当,她要生气的人是柯贺哲,又不是陈简,于她来说,陈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罢了。 接就接吧,也许陈简是有什么事情。 她放平心态就好了。 “有事?”淡淡冷冷的声音,她不喜欢陈简。 “柯先生的伤口都绷开了,可他就是不肯回医院,非要等你出来,我不知道你与柯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可若是因为我,我想说我很报歉,早上我为睡着了的柯先生掖被子,一不小心触到他的手,太冰了,所以我就……”一口气说到这里,陈简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承认我是喜欢柯先生,不过,若他喜欢你,我尊重他,也绝对不会做一个小三那样级别的女人的,我陈简,也不是那样的女人,所以,若是柯太太因为我而与柯先生不开心,那么请一定原谅我,请你出来吧,不然,我真的不保证柯先生会怎么样,他现在全身都是血,昨天还在昏迷中,今天就跑来机场,他这是不要命了……” 古妍儿听不下去了。 随手挂断,她的心乱了。 很乱很乱。 早上她以为看到的,现在陈简已经向她解释清楚了,她似乎已经没有与柯贺哲生气的理由了。 想象着他坐在轮椅上伤口绷开的画面,心不由得疼了。 广播已经在通知最后的登机时间了,再不上去飞机,只怕真的来不及了。 “柯先生,该说的我都说了,这次,谢谢你救我,我去准备候机,先走了。”女孩匆匆的向古妍儿解释完了,眼圈里全都是泪水,不知是觉得自己委屈还是看不得柯贺哲身上的伤。 柯贺哲淡淡的“嗯”了一声,连头都没回,那冷漠的样子让章肋都咋舌了,他家总裁这是有多冷多酷呢。 太帅气了。 “小姐,请问等的士在哪个出口比较方便?”古妍儿正懒懒的漫步着,飞机起飞了,她没有上飞机,可此时,不知怎么的也不想去见柯贺哲,就想一个在这大厅走一走,松一口气,听到这一点也不纯正的中国话便转头用英语道:“那边。” 可是外国佬却摇了摇头,再耸了耸肩,示意她听不懂,“听不懂。”外国佬是用蹩脚的中文说的,显然,他中文还比英文更好些。 “你的母语是什么?”古妍儿只好用中文问了一句。 “德文。” 古妍儿顿时笑了,“先生,那个方向停靠的都是的士车。” “哇,小姐的德文很纯正。”帅气的男士吃惊的冲着古妍儿竖了一个大拇指。 “谢谢。”被人夸奖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一件事情,古妍儿的心情刹那间如同春暖花开的感觉,特别的美好,就连陈简所带给她的阴霾都彻底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于是,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就往出口走去。 帅气的德国人很兴奋在这样的一座小城里会遇到一个说他的母语的女孩,而且还是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孩,“要不要我帮你提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