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都给开了数份药,蔺连杰随即背着年轻人,向着他的家清木坊所在而去。 他的家不大,三间草庐一个小院,在清木坊极为的普通。 虽然有些寒酸,但还是可以遮蔽风雪。 蔺连杰将年轻人安排在炕上后,拿出家里的被褥盖在其身上,又开始烧炕生火,大雪纷飞的天气,病人最惧寒冷。 屋子虽小,蔺连杰却是收拾的极为干净整洁,将一系列事情做好后,又开始生火煮药。 煮药这事对于蔺连杰来说,可谓十分娴熟。 这些年在清木坊这座小屋内,他为很多人熬过药,不管是商贾之身的人,还是天寒地冻倒在街头的乞儿。 他都会伸手救济。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这样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那些受过他救济的人在康复后,总会为他送来各种报酬,可是他都婉言拒绝了。 他的生活也并未因为救济了很多人,而发生任何改变,他依旧还是清木坊普通的居民,依旧是谷阳城城门前普通的守城卒。 药香在屋子内弥漫,药煎好他又放了片刻,待不至于烫嘴后,他又端着药开始给炕上的年轻人喂药。 由此可以看出他细心的一面。 大雪纷飞的天气,年轻人在蔺连杰的照顾下,体内的生机日渐蓬勃起来,那苍白的脸色渐渐的不再如黄表纸那般病态。 呼吸也不再如刚被救起时那般气若游丝。 “小兄弟,好好休息!我去城门守门了!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虽然炕上躺着的年轻人,自呗救起到现在都一直处在昏迷中,蔺连杰还是每天在出门和晚上回家后,坐在炕前说着各种琐碎的事情。 兴许是一个人久了没有倾诉的对象,如今在炕上有着这么个人,家中多了些许人气。 又兴许是蔺连杰考虑到,年轻人躺在炕上有些无聊,说说话为其解解闷,说不定病情就会好转的快些,也或者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 蔺连杰为炕上的年轻人把炕内的火加了些木材,被子又掖了掖,随即推门而出。 屋子内再度陷入宁静中,炕前的火盆上架着的烧水壶刚放在火盆上方,有洒落在水壶表面的水珠从壶表面坠落,落在火盆中的火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静寂的屋子在嘶嘶的声音下,显得愈发的静寂。 炕上躺着的年轻人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晰的在屋子内回荡。 某一刻,当火盆上的水壶表面的水渍干涸,壶中的水发出滋滋的响动声的时候,炕上的年轻人很有规律的呼吸,猛的一顿,随后他猛的咳嗽了起来。 在咳嗽中,他睁开了眸子。 随后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眼前的屋子有些残破,烟熏火燎的味道弥漫在鼻间有些刺鼻,却并不令人反感。 火盆中的火正在烧,壶中的水在响,壶嘴有白烟在往外冒,一切看起来十分的温馨,破败寒酸的环境,却是有着一股浓浓的家的感觉。 “这是哪里?” 当他打量清眼前的环境后,脑袋里浮现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下一刻他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下了炕,推开门外小院那被大雪覆盖的菜园,以及小院中那栽种了不少年的不知名老树。 他内心深处那越来越为陌生的感觉在他的胸腔内晕染开来。 眼前的环境给他十分陌生的感觉。 “我是谁?” 在打量清楚的身周的陌生环境后,他开始思考自身的问题。 对于这眼前的环境他没有丝毫影响,此刻在想到自身的问题的时候,他竟然也产生了无比陌生的感觉。 “我到底是谁?” 年轻人抱着头,蹲在原地冥思苦想。 却是在他冥思苦想之中,脑袋深处仿若出现了一根凿子用力的凿着他的大脑,疼痛欲裂,他近乎要晕厥过去。 便在他倒在地上四处乱滚的时候,院门打开,蔺连杰回来了。 当看到地上乱滚的年轻人后,他的眼里满是担心,一把从地上将年轻人扶起后向着屋内走去:“怎么了?怎么了?” 对于从院外进来的人,年轻人并不认识,可是却感受到了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善意:“头疼!头好疼!” 将年轻人放在炕上后,蔺连杰忙道:“你先在炕上休息,我去请先生!” 说着蔺连杰便大步向着院外走去,手中那从外面提回来的米面都没来得及放,走到院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这茬,随即大步冲回屋内将米面放下,大步向着医馆而去。 霍天都正在医馆内烤火,便被蔺连杰拉到了家里。 “他失忆了!” 在霍天都的诊断下,年轻人的头疼原来是因为失忆引起的症状,这令蔺连杰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失忆了?也不知道他之前遭遇了什么?既然失忆了!不过没有生命危险,那便是好的!” 霍天都再次给年轻人开了两幅药后,蔺连杰将其送出了大门。 “小哥!以后不要再去用力想什么。好好的休息,有些事情顺其自然,你的病会慢慢好起来的!” 昏迷中的年轻人醒转了,体内的干涸本源虽然依旧没有恢复,可是身体确是日渐的有了力气。 平日里蔺连杰在城门当值,他便在家里打扫卫生,洗衣做饭。 他成了清木坊间一个稀疏平常的普通人。 刚开始蔺连杰担心他的病,不愿意让他在家里忙这些琐碎的事情,可耐不过王动的坚持,随即却是作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两人在相处间,渐渐的培养出了一种兄弟之情。 每天回来他们都会在一起,吃着一些平常人家的饭菜。 会聊着坊间那家孩子与那家孩子打架了,那家邻里之间吵架闹别扭了,有身份极高的商贾来到了谷阳城卖了那些好玩的玩意儿。 其间有时候,霍天都会背着个药箱子,来到这清木坊的院子里,为王动看看体内的病情。 这一日外面的大雪不再落下,太阳从云头里钻出,阳光明媚的天气里,蔺连杰向城门守卫统领请了假,带着王动在谷阳城的集市间逛。 他觉得王动一直憋在屋子里,对于病情的好转有些不利,出门逛逛人也畅快,对于病情也会有着不小的帮助。 街上人流如织,一切对于王动来说都有些陌生,也真如蔺连杰所说,阳光明媚的天气在外面逛逛却是对于人来说,有着些许敞亮的感觉。 便如同一间紧闭了一个冬天的屋子,打开门窗让温暖的阳光透过门窗照入屋内。 “阿风!有喜欢的东西么?有看上的告诉大哥,今天大哥都满足你!” 蔺连杰与如今有了新名字的王动,走在街上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眼光四处流转,显然他也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大哥,你发俸禄了?” 对于蔺连杰的招呼,王动转了转脑子,便明白了过来为何今日大哥竟然会如此大方,虽然记忆缺失,却并不代表他的智力便也一起丧失了。 听王动如此说,蔺连杰连连点头:“是啊!今日发了俸禄,你这数个月一直待在家里憋得也够呛,大哥就带你好好逛逛,想买什么就告诉大哥!” “嗯,好!” 虽然王动依旧没有想起过去的记忆,可是却是凭着感觉,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或许从来没有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哥哥。 所以如今他很享受,享受被身旁的蔺大哥照顾。 二人在街上逛着,在走过一条街道的时候,却是被街道上的一片混乱吸引住。 “怎么了?” 蔺连杰带着王动走上前随便找了一个人询问了一声,便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谷阳城有落日谷弟子招收弟子。 听到那人的回答后,蔺连杰眼中神色闪烁,随后回头一把拉住王动便快步向着清木坊而去,对此王动很是不解。 为何蔺大哥在听到那人的话后,便一言不发的带着自己就向家赶。 知晓蔺连杰脾气王动倒也没有问什么,只是顺从的被蔺连杰牵着回到了家。 “阿风!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哪里也不要去!我有件事需要去办,晚上大哥回来做饭!”对王动交代了一声,蔺连杰拿起墙上挂着的长刀便大步向着门外而去。 谷阳城中,一处酒楼内,一身落日谷服饰的男子的身前跪着数名同样身着落日谷服饰的人。 他们低垂着头跪在地上,静静的听着那在他们身前四平八稳的坐在太师椅上的师兄的吩咐。 “蔺连杰便在这谷阳城中,谷主有令摘去他的项上人头的,可以成为他的亲传弟子!” 落日谷谷主亲传弟子,这对于落日谷的弟子们来说将是一场巨大的诱惑,能够得到落日谷连城迟的亲传,那么也将是下一任谷主的继承人。 因此对于这些落日谷的弟子来说,如今便是让他们去杀当今的陛下,他们也会眉头不皱一下的去做。 当然如今王朝的陛下已经不在,自然落日谷谷主不会让他们去杀那已经不知道死在了哪里的皇帝陛下。 正在这名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滔滔不绝的给予这些跪在地上的落日谷弟子,说着一些热血沸腾的战前之语的时候。 在这间已经被他们包场的酒楼下方,一声略带磁性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莫少白!不用你们来了,我蔺连杰已然在此!” “连城迟不亲自来,只是派了你们这些人来,他觉得凭你们就可以取我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