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心喜欢看姜陌逸眼中痛苦的事情,这样才平复她心中少许的恨意。 可这样就完了么,不可能。 她不会放过姜陌逸的。 沾满鲜血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姜陌逸的脸颊,冰冷的划过那昔日她曾爱慕的容颜。 “姜陌逸,你可知当年我前往东部边境之时是如何寻你的,我翻遍了死人堆,翻遍了每一具尸体,每一次都在祈祷那不是你,或许上天真的听到了我的祷告呢。” 笑,更是浓烈着。 凤无心踮着脚尖,双手勾住陌逸的肩膀,似从前一般,可又不是从前。 话语淡淡的,轻轻地,冷冷的,凤无心讲着六年前东部边关所发生的事情。 每一件事说起来都是那么的淡然,可一切就像是极刑一样,深深地缠绕着姜陌逸。 “其实,当晚上一个黑衣人带着我前往东部边境秦国的大营,我早就听到你所说的杀无赦了,不过那时候我的再求证一个答案。” 当时的她想求证一个答案,而那答案印证了她是一个白痴的事实。 彻头彻尾的白痴,让人从始至终都把玩于鼓掌中的棋子。 “姜陌逸,你知道么,我的心有多疼,当时我真的好想问问你,为什么,若你想要可以和我说,若你不喜欢可以和我说,可你送给我的只有痛苦,无边无尽的痛苦。” 鲜血,从伤口上不断地涌出,血腥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凤无心歪着头,唇角擎着的笑意冷得让人寒彻骨,没有半分温度。 “你知道么,从相思绝崖坠落之后,我全身的经脉和骨头都断了,若不是姜青墨救了我,怕是我早就成为一捧黄土了。” 一字一句,流入姜陌逸的耳中,凤无心并未停止,反之那言语更是浓烈着。 “六年来,我无时无刻活在痛苦之中,身体上承受的痛苦,心里面承受的痛苦,每每想到烈哥哥,想到我的孩子,我还是熬了过来。” “夫人。” 夫人两个字从口中缓缓的流露而出,姜陌逸看着凤无心伸出手,修长的指尖轻抚着那张日夜思念的脸庞。 他有太多太多的思念想要告诉凤无心,也有太多太多的爱想要表达。 可他也明白,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在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 所以他来带凤无心回到姜国,用尽余生去弥补她。 “跟为为夫回家。” “家?哈哈哈哈哈,姜皇陛下的话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家是什么地方?家在哪里?什么是家?” 姜陌逸的话让凤无心狂笑起来,双手一推,将陌逸推开。 此时,营长的帘子被人撩开。 呼延珏端着一盆清水走上前,无视姜陌逸来到凤无心身边。 当看到满身是血的凤无心之际,一双上扬着眸子几分无奈。 “凤主您的身上脏了,珏帮你擦干净。” 呼延珏半跪在凤无心的身侧,拧干了盆中的卷帕,将凤无心脸上和受伤的鲜血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干净,动作轻柔且暧昧,这让姜陌逸眼底寒芒浮现而出。 “凤主,珏为你更换衣衫。” 凤无心没有回应,站直着身体任由呼延珏给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衣。 而呼延珏的举动看似演练了千百遍一般的熟练着。 为凤无心擦干净脸上手上的血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呼延珏推到了一旁,脸上始终保持着和善的笑容。 “姜皇陛下夜闯燕国营帐,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况且凤主也到了休息的时间,还劳烦姜皇陛下回去吧。” 从姜陌逸出现之时,呼延珏便一直在门外守着。 但没有凤主的命令他不能进入,上扬着的眸子看着刺入姜陌逸腹部的匕首,那眼中异样的笑意埋藏在深处。 凤无心合衣躺在了床上,呼延珏为凤无心盖上了被子,并且来到了姜陌逸面前,态度恭敬的请姜陌逸离开。 “珏,你代劳送姜皇陛下离开。” 凤无心的声音幽幽响起,呼延珏恭敬地行礼应答着。 “凤主要休息了,姜皇陛下请。” 感受着来自于头顶上那一抹阴森的杀气,呼延珏的眼中的神情并未有多么大的变化。 即便知道面前的男人不能招惹,即便知道他是万人之上的主宰,是姜国的皇帝。 但那又如何,他们三十七人也不是寻常之辈,无非就是一条性命的事情而已。 许久之后,姜陌逸走到凤无心身侧,俯身轻吻着凤无心的长发。 “夫人且先休息,为夫过几日再来。” 声音落下,姜陌逸离开了营帐,而侧过身躺在床上的凤无心则是双拳紧紧地攥着被子,血眸中的恨意无可遏制的迸发着。 她要忍,一定要忍。 死只是让姜陌逸解脱,只有生不如死的活着,夺走他最重要的一切,她才会甘心。 另一边,呼延珏送陌逸来到了燕国城门前。 燕国城门前,严明早就等候在原地,看到姜陌逸出来的那一刻,担心跪在地上。 “陛下,您受伤了……” 严明看到姜陌逸腹部沾染着血色,一双剑眉紧皱着,能伤得了陛下的人除了凤无心还有谁。 “无碍。” 姜陌逸冷声应答着,侧身上马,目光回过留恋的看着那营帐所在的地方。 “劳烦姜皇陛下稍等,在下有些事情想与陛下说一说。” 正当姜陌逸和严明准备离去之时,一直站在阴暗中的呼延珏现身出现在月色之中。 那张太过于相似夏侯烈的脸曾经让多少有人出现过错觉,可是越是看去,越会发现呼延珏就是呼延珏,而不是夏侯烈。 “姜皇陛下,虽然在下不知凤主和姜皇陛下从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凤主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和陛下脱离不了干系。” 笑着,一双上扬着的眸子继续清淡之意,并为因面前的人是姜国万人的主宰而有所畏惧。 “如今凤主归来,有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还望陛下不要打扰了凤主的人生。”呼延珏一字一句的回荡在夜色中,无疑不是在告诉姜陌逸,无论是对谁来说,从此再也不相见是最好的局面,否则能给二人的只有无边无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