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富觉得呢,他家老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说走立刻就要走。 他只来得及匆匆吩咐大木大林一声儿,好在大木如今已经恢复了,虽然不能干重活儿,脑袋时不时地疼一下但好歹能下地走动。 尹桃头天就让人给欧阳长风送信,她这个老师要请假,一个月之后再回来授课,授课时间另外定。 欧阳长风知道了当场就骂娘。 奸商! 收了他的银子就开始敷衍。 美其名曰给他们一个月看书的时间,不懂就去问段大夫,等她回来的时候要考试! 考你妹! 这种恶毒的女人娶回去虽然能将他家搅和个鸡飞狗跳,但同样也能让他不得安生! 幸好他没犯蠢。 反正他是不会承认放弃是因为八皇子对她势在必得! 承认了他就是个窝囊鬼。 从小到大,他窝囊得还不够么? 终有一天,终有一天他不会再像如今这般忍让,‘忍’字头上一把刀,这话没错。 尹桃可不知道欧阳长风的内心戏这么多,她已经美滋滋地坐上了马车,开启了旅程。 原本徐氏的打算是二儿子和二孙子跟着就成了,那知道尹宝生这个老货也要跟着。 这个老货要跟着添麻烦那就只有再把五孙子和六孙子一起带上了。 嗯,多带两个孙子不是当打手护卫用,是为了照顾尹宝生这个老货! 不省心的玩意儿! 出行的人多,就赶了两辆马车。 车夫卫志赶一辆拉着尹宝生等人,大河赶一辆马车拉着徐氏尹桃和顾氏,出远门儿啊,必须带上顾氏,路上好照顾桃儿的饮食。 大森骑着一匹马跟着马车走,若是徐氏有啥吩咐他一人一马能跑快些,好比马车走的时间长了大家伙儿需要休息的时候,得有个人先去前头找茶水摊儿或者是客栈打点。 这样才不耽误时间,可以说行事的规矩十分符合大户人家出行的身份。 尹桃就十分无语了,想出个门儿呢,兴师动众搞得跟搬家一样。 哎…… 不过尹桃的心情还是很好,不止她,其他人的心情都很好,这年头出门可不容易,出游的机会也不多。 尹家人先是去县衙开路引,然后在县城把饭吃了之后就往麟州府的方向出发。 “去麟州城的方向了?”八皇子放下手中的笔,看向来人。 “回殿下的话,他们是去麟州城采买东西,下头的人问了一嘴,说若是麟州城买不到的话他们会去江南。” “采买东西?”八皇子眉头微皱,“可有问出他们是要去采买什么?” “说是采买鸡鸭鹅苗,还有羊羔牛犊等牲畜。” 原来是采买这些,这些东西如今西山五府是缺,非常非常缺。 “派人去跟互不思量梁文阅送信,从北山府等地采买些成年鸡鸭鹅以及牛羊回来,数量按照每个州府按照家禽五千只,牲口两百只的标准,这些家禽牲畜采买回来只能售卖给农家做种用,禁止宰杀!” “是,殿下。” “吩咐下去,一刻钟之后本皇子要启程去西山大营。”去西山大营的路跟去麟州府的路有一截儿会重复。 “是……”来人应声退下,他们家殿下本来就不是驻扎在安图县,这些日子还是会到处的。 可是欧阳长风知道了心里那滋味儿就不大好了。 反正是烦躁。 尹桃没先到他们半路在一个茶水摊儿打尖的时候能遇到熟人,还是八皇子萧轶。 徐氏的脸色不大好好看,但也是片刻便如常了。 顾氏借了茶水摊儿的地儿给一家子人拉面煮,面是在家就团好了,路上发的,这会子拉成面条煮正好。 “没想到在此还能碰到姑娘一家人,真是巧。”萧轶笑意盈盈,风光霁月的一个翩翩公子把茶摊儿老板娘都看傻了眼。 尹桃扯了扯唇角:“是挺巧。”没下文了,她也不想应酬萧轶。 他跟欧阳长风都属于会装的那类人,对这类人她本能的不喜。 萧轶对她的无礼态度并没有放在心上,等他看到顾氏给尹桃端了一大海碗面条上来,就很是愣了一下。 这一愣就楞到尹桃将一大海碗的面条吃完。 讲道理,这一海碗的面条他得分两餐才能吃完。 而据他所知,尹桃在京城的时候吃得很少,不管在什么宴席场合都不过用几口就放筷子了。 这反差真是天渊之别。 不过他转念一想,尹桃要让人误会她是假的,所以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表现,表现出来的所有细节都跟原来的尹桃是相悖的,好比原来的尹桃美丽温柔,如今的尹桃就是丑陋粗鄙,原来的尹桃饭量小,如今的尹桃就是饭桶,原来的尹桃说话如柔风细雨,先在的尹桃说话虽然嗓音还是柔柔的,但不管是语速还是语气都很冲,言语还糙。 人跟人之间的确是有差别的,可是若处处都是相反……那就太刻意了。 八皇子觉得自己透过迷雾看到了本质,当然了,光论壳儿他没错,但是论瓤他就错得彻底。 “公子你也饿?”尹桃吃完面之后瞧着萧轶一直盯着自己,而且目光十分飘忽,一看就是内心戏十分丰富的模样,便开口问道。 萧轶这才回神,他笑道:“瞧姑娘吃这么香本公子的确也饿了,不知还有没有的,我出银子买一碗。” 尹桃朝旁边儿努了努嘴,尹家人面前的大海碗基本都空了:“不好意思了公子,全吃光了,没剩儿!” “大河媳妇,赶紧去把碗洗了,咱们还得赶路呢!”徐氏吩咐顾氏,然后自己个儿也起身摸出一些个铜板给老板娘付了柴火钱。 大河去帮自己媳妇洗碗,几个碗三两下就洗完了,老尹家的人十分敷衍地跟萧轶打了声招呼就麻溜地上车。 萧轶抿了抿唇,跟手下道:“跟上。” “阿奶,他们跟上来了。”顾氏挑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就跟徐氏道,“他们为啥要跟着咱们?” 徐氏撇了眼马车外,淡淡地道:“这路又不是咱们家的,还能管人家走不走这条道,啥时候走这条道? 跟啥跟,咱们泥腿子人家值得一个公子哥儿来跟着? 不过是凑巧罢了。” 顾氏没吭声儿了,心里却想,她又不眼瞎,那锦衣公子的眼睛黏在桃儿身上扒拉不下来,还不是故意跟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