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旗主”虽然不知这少年为何要乔装他人,但他觉得这少年的杀人手法太过残忍。所以他想趁势毁去这恐怖凶残的小煞星,以挽武林的劫难。谁知就在指风将要透指射出的那一瞬间,他又突然叹了一口气把手垂了下来,似乎一时之间下不了手。 “毕竟对方只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年。”“金龙旗主”一边犹豫,一边喃喃自语道:“这孩子的资禀天赋是武林中百年难遇的奇材,加之奇缘迭遇,已经具备了百年功力,用之正则造福武林,不正的话武林就会遭遇空前的杀劫。唉!人品这般俊秀,却生就那么残酷的心肠。或者先救醒他问明原因,如果真是虎狼成性的话,就只能按原先的意思把他毁去算了!” 寻思片刻之后,“金龙旗主”终于蹲下了身来。他以右掌紧贴那少年的“命门穴”后,随即便用左手并指点遍了他的周身大穴。他想要以极高的手法为那少年迫出体中的“血魂香雾”,谁知当他手指点到少年胸口的“鸠尾穴时却突地碰到一样东西,“金龙旗主”顺手勾出来一看,登时差点晕厥过去,浑身激动得籁籁直抖。 “阳诀!孽障……”“金龙旗主”一边呓语般的不断喃喃叫着,一边身形缓缓立了起来。他举头望着清晨的朝晖,似乎在沉思着一件往事,直到许久之后才把视线又落回到那少年的脸上,一颗泪珠从他那蒙面红巾的后面悄悄的滴了下来。 “金龙旗主”激动了一阵之后情绪又渐渐平复下来,他蹲下了身子用手轻轻的抚着少年脸颊,一遍又是一遍,口中有些悲凄的喃喃自语道:“林云志!他叫林云志?为什么?他不该姓林的!” “金龙旗主”眼前这少年,正是身世凄迷身负着师门血仇和重托的林云志,他幼时混迹乞丐群中,从一个异丐那里学到了一套易容的绝技,是他化装成了师父地府招魂左使“白无常”林冲的面容。 “金龙旗主”一阵激动过后,随着他继续开始迫毒解穴的动作,不到半盏茶的工夫林云志便悠悠的醒转了过来。林云志一睁开眼,首先触及眼帘的就是那张蒙面的红巾。 意识到这是第二次被红巾蒙面人救了,林云志一骨碌就站起了身来。谁知这一站起来却把他惊得愣住了,眼见上面是陡峭的岩壁,下面是无底的深渊,原来他的停身之处竟是一块半壁中突出的丈余岩石。 见红巾蒙面人仍然不言不动的端坐一旁,林云志顺口就道:“老夫……”那料老夫两字刚才出口,他就一眼瞥见了脚旁的假发假须。知道自己行为已经败露,林云志立马脸上就通红了起来,他有些尴尬的道:“晚辈又承蒙前辈援手!” “金龙旗主”注视了林云志半晌,才沉声说道:“孩子,你为什么要假冒他人行凶!” “假冒?”林云志冷漠的脸上突然全是激愤之色,他考虑是否该道出真情,沉思了片刻,他知道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不由恨恨的说道:“晚辈并非假冒他人之名!” “地府招魂左使白无常林冲,相传已于半年前死去,你现在以他的形貌出现江湖……” “地府招魂左使白无常林冲,正是晚辈恩师!”林云志双眼之中倏地射出了一丝极其怨毒的目光,一张俊面之上也泛起了厚厚的杀机,他咬牙接着道:“不错,师父是六个月之前被人第二次杀害!” “金龙旗主”没听明白林云志在说什么,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第二次?” “是的,十年前晚辈恩师在外为师祖母寻药之后,在归途中曾遭人截杀身中数十剑,幸得落入了山谷中的死尸堆,又恰逢赛扁鹊吴济世前辈采药经过,才得以被施救而不死!” “嗯!后来呢?” “晚辈恩师伤愈后赶回别都,怎料地府之中已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地府主人居然赶出了所有弟子。恩师担心寻得的奇宝遭遇不测,于是只得隐匿在泰山一幽谷之中打发了十年孤独的岁月。大半年前恩师刚与其他师弟联系上,准备在师祖的百岁寿诞回府揭拜……” “那何以又遭遇……” “先师身负师祖所予的地府叛孽录,上面记有历年被驱逐后在外作恶的地府叛孽。为了能回去揭拜师祖,师父于大半年前开始现身江湖清理门户,不料竟因行踪不慎,被昔年一个仇家查知。出事当日,晚辈因恰好出去办粮才得免于难。”说到此时,林云志的声音已经变得咽哽起来,眼中也不禁滴下了两滴泪来,好一阵后才回复了刚才的表情。 听到此时,“金龙旗主”也不由激动起来,他道:“那是说打魂棒出现之初的几次血案是令师所为,而最近一次才是你易容而为?” “先师自出江湖清理叛孽才两次便已遇害,所以第三次和第四次是晚辈继先师的遗志所为!”林云志说到此处,忽地想起了一事,于是他又道:“那紫凤凰杨玉珍是前辈的门下?” “不错!” “令徒杨姑娘声言要追寻打魂棒的主人报雪父仇,只是现在真相已经明白,前辈对此事将如何处理?” “金龙旗主”沉吟了半晌,语气凝重的道:“珍儿为叔父报仇是人之常情,但其叔父入海龙杨叶秋既然是地府的叛孽之徒,那也是祸由自取。只希望你对珍儿稍为留情,我当竭力设法化解这段冤结!” 林云志听得对方这一番义正严词事理分明的话,心中不由钦佩不已,当下便诚恳的向“金龙旗主”道:“前辈的话不偏不倚,晚辈一定谨遵台命!” “孩子,你姓林?” “是的!” “恕我罗嗦,你可否把身世稍稍告我一些?” 林云志见“金龙旗主”问起自己的身世,不由感到有些奇怪。他不知对方这么问的用意,只不过当他的眼光触及到对方那蒙面红巾上两个小孔中流露出来的关怀和祥蔼的目光时,他又默然了。仿佛对方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使他无法抗拒,本是冷傲天性的林云志突然显得温顺了起来。一时间,童年时代的悲惨岁月,不幸的回忆和凄迷的身世…… 随着各种片段如同浪起波翻齐齐扑上心头,林云志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一个孤儿,或许是个弃儿,自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就是一个孤独的人,没有名没有姓,也没有半个亲人,就像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到了这世上!” 林云志的话像是一柄利剑忽然插在了“金龙旗主”的心上,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于是身形又开始颤动了起来。林云志泪眼迷蒙的接着道:“八年前我才被恩师白无常林冲收留,他待我如子,他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我跟随他姓林……” 林云志一边说着,一边仿佛又见到了泰山石室中那血淋淋的一幕,于是他又充满着杀机道:“然而,那些魔头却夺走了我唯一的亲人,我一定要杀尽这些丧心病狂的魔头!杀!杀!” 此时的“金龙旗主”也沉浸在了一个惨酷的回忆中,他很想抱住眼前这个少年道出一切,但他却又竭力的在克制着自己。多少年来他一直渴望着奇迹出现,然而现在奇迹出现了他又不敢面对现实。他担心道出以往的经历会招致可怕的后果,他只能一个人来承担,只能说昔日的一念之差铸成了他终身的痛苦。 “金龙旗主”看着眼前这丰神绝世的少年,痛苦中稍微又有了一丝欣慰。他怕自己的语调引起林云志的怀疑,所以不敢再开口说话。随着泪水在红巾后面悄悄的滚落,一时间,双方都沉浸在了各自的痛苦之中。 久久之后,林云志才开口说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金龙旗主”忽然似从梦中醒来一般“哦”了一声,然后才反问道:“孩子你有什么话要说?” “晚辈的身份,请前辈代为保密!” “这个自然!” “另外,幽冥教为何要派遣教中高手追踪晚辈,并且还能肯定指出晚辈不是白无常林冲本人,前辈可知道其中的究竟?” “此事让人颇感奇怪,只有慢慢的查探!” 林云志顿了一顿后,又道:“那幽冥教的转轮殿主血魂书生方一笑,不知使的是什么歹毒阴功……” “血魂书生方一笑所恃的正是他手中那柄血魂神剑,那剑是战国时一位魔尊所传之物,只是不知如何落在了他的手上……”说到这里,“金龙旗主”又思忖了片刻才道:“那血魂神剑的威力主要来至剑柄之上的血魂珠,血魂珠本身能散发一种香雾,被香雾迷倒的人需两日夜才能醒转,可这香雾又不同于普通毒物,所以就算你百毒不侵也不能幸免。同时,那香雾需要持剑的人以本身真元逼出,听说功力最高的人可将血魂剑芒逼涨到五尺以上,如果加上手臂的长度,差不多在一丈之内就可以伤人!” 林云志听得有些神往,因为“金龙旗主”对武林典故的渊博让他钦佩不已。想到天下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他又好奇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克制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