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尧，咱们两个人吃得完这么多吗？”　　盯着桌上丰盛的菜肴，陆汐流水淌得哗哗的，这全都是她喜欢吃但是没能一次性吃这么多的菜。　　响油鳝糊、油爆河虾、油酱毛蟹、锅烧河鳗、红烧圈子、佛手肚膛、红烧回鱼、黄焖栗子鸡、猪皮煲。　　小时候张丽英经常会做这些菜，但是她都做一道荤菜，两道素菜，再煲个汤，一家人吃得热热闹闹。　　那是陆汐最幸福的时光，因为不管是张丽英也好、陆振山也好、陆朝晖也好，有好吃的都是留给她的。　　她仿佛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可惜陆振山一走，这个家就支离破碎了。　　不过现在好了，张丽英虽然不像当年那样办事利落，但也不浑浑噩噩。陆朝晖薪水那么高，也花不完。　　想到这儿，陆汐心头感恩之情油然而生，于是端着果汁跟盛卿尧的酒杯撞了下，“阿尧，谢谢你！”　　盛卿尧正在给她剥虾子，笑问道：“谢什么？”　　陆汐一笑，“很多个谢谢，总之谢谢你！”　　“那……”为什么不以身相许？　　盛卿尧真想这么说，但是不敢说。他把虾子放在陆汐碗里，指了指她的脸，“这是祁小菲伤的？”　　“哎，这事儿说来话长，也不能全怪她。”　　陆汐轻描淡写说了祁小菲的事儿，但没提她跟宋辉之间那点猫腻，她也不想盛卿尧以为她曾经的闺蜜是那种德行。　　“她现在子宫也切除了，以后都不知道怎么办。”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干嘛要去操心不相干的人呢？爱心泛滥？”盛卿尧瞪她一眼，在这一点上，他和封霆煜的想法奇迹似的同步。　　“她曾经是我闺蜜！”　　“既然是曾经，那就是过去式。”　　“……”　　陆汐无言以对，瘪了瘪嘴开始吃东西。她历来不太会因为不快乐的事情而影响食欲，就像陪祁小菲去吃大碗麻辣烫一样。　　盛卿尧在边上看着她吃，几分温柔在黑白分明的眼底荡漾，被他藏得好好的。　　“小汐，你很喜欢封霆煜吗？”他忽然问道。　　陆汐一顿，咽下了嘴里的鱼肉，讪讪地看着盛卿尧，“怎，怎么了阿尧？怎么忽然问起他了？”　　“就问问，你有多喜欢？”他的心是提着的，如果陆汐太喜欢了，以后可能会伤到她的，他有些于心不忍。　　陆汐犹豫了下，小声道：“很喜欢！”　　她依然记得萧逸说的：这世上最想要封霆煜命的人，就是盛卿尧。　　她绝不希望看到有这么一天。　　是盛卿尧让陆朝晖脱胎换骨，这等于挽救了他们的家，这份恩德绝不是一个谢谢就能够报答的。　　而封霆煜是她喜欢的男人，是她的命。　　如果这两个人互相残杀，她情何以堪？　　看到陆汐眼中逐渐升起的戒色，盛卿尧也不想再问，他莞尔一笑，用筷子轻轻戳了戳她好的半边脸。　　“看把你紧张得，我就是想说如果我也喜欢你，还有没有机会排队。”他一半真一半假地笑道。　　陆汐脸一红，嗔道：“讨厌，不准开这样的玩笑，我都名花有主了。”　　我没有开玩笑！　　盛卿尧敛下眸子，端起酒杯抿了口，紧接着又抿口……然后他就慢慢把一瓶茅台全都喝了，一滴不剩。　　他喝酒不怎么上脸，一瓶下去也就眼圈有些微红，以至于藏在眼底的温情不太藏得住，满眼都是。　　“阿尧，你喝醉了吗？”陆汐问道。　　他想逗她，“你说呢？”　　“那……在醉之前能不能先买单？我是没钱的哦。”　　盛卿尧看到陆汐十分认真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住笑了，从衣兜里拿出钱夹给她，“呶，如果我醉了，你自己拿去买单。”　　“咱们走吧，看你这样子，我怕是要送你回去了。”　　他倒是答得干脆，“好！”　　第二次骑机车，陆汐已经可以肆无忌惮地飙了。外环这边接近郊区，一到夜里没多少人来人往。　　机车迎风而过，仿佛夜里鬼魅的幽灵，划过灯火阑珊的夜幕，一骑绝尘。　　这次不等盛卿尧偷偷抱陆汐，她自己就千叮万嘱道：“阿尧，你喝醉了一定要抱紧我啊，千万不要摔下去了。”　　他枕着她的肩，轻轻“嗯”了一声。　　不是他醉了，而是这夜色太令人沉醉。在过去那二十多年中，他何曾有过如此幸福美好的时刻。　　在那个血雨腥风的世界里，他是王者，是主宰。而在陆汐面前，他仅仅是个醉酒了需要抱紧她的男人。　　从外环到暮下城，陆汐用接近一百二十码的速度飙了近半个多小时，她在马路上一路狂奔，跟王者归来似的。　　所以，把盛卿尧稳稳送到暮下城的时候，她很自信地觉得，明天和玛莎的比赛是十拿九稳了。　　“小汐，不进去坐坐吗？”盛卿尧依依不舍地盯着陆汐那半边红嘟嘟的脸，那是被夜风吹的，真好看。　　“不啦，我得赶紧回去了，你快进去歇着吧，我走了。”　　陆汐挥了挥手，转身就小跑着沉入暮色中，朝着不远处的地铁站而去。　　盛卿尧盯着她走远也没进主楼，想了想，径直朝着楼兰酒坊去了。方才还有些醉醺醺的他，此时精神无比抖擞，跟喝了一顿红牛似的。　　酒坊里座无虚席，这儿的酒均来自世界各地有名的酒庄，还都是进口原液，所以特别受那些金领人士欢迎。　　没事来这儿浅酌一杯，放松放松。　　陆朝晖正在吧台算账，他读书时就理科好，所以这酒坊里进进出出的帐都是从他手里经过，很少出现误差。　　盛卿尧走到他面前轻轻敲了敲吧台，“朝晖！”　　“咦，老板，你怎么过来了？”　　“也没什么事，你上次不是说想要有个大点儿的房子吗？我有个朋友正好有套一百六十平的清水房要出售，因为急，所以价格很合适，你要不要？”　　“一百六十平？就算价格合适我也买不起吧？得好几百万呢。”　　陆朝晖很清楚家里的状况，钱都被他花光了，根本没有积蓄。而A市即便外环的房子也都两三万了，更别说市区里。　　盛卿尧笑道：“你有兴趣的话，在暮下城签个长期雇佣合同，我可以让财务拨一部分款给你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