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三天点滴，陆汐再背着包去上课时，整个人都瘦脱相了，本就纤瘦的身体轻飘飘像能被这秋风吹倒。　　咳嗽还没好，所以一路上她都戴着口罩，头发也不是利落的马尾辫，全部披散在脑后，戴了顶深灰色的薄毛线帽。　　刚从地铁出来，陆汐就遭到一大群市民的疯狂拥挤，她瞬间被挤到了人群中央，根本走不出去，只能随波逐流地跟着人群走。　　这一大波人至少有两三百个，大部分人都是老年人，老头老太，以及一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也他们不知道被什么影响，情绪十分激动。　　“原来封氏集团就是一口口吃着人血馒头才崛起的，这次必须还我们的血汗钱。”一个白发皑皑的老头喊道。　　他一起哄，无数人开始破口大骂封氏集团，骂封老爷子的，骂封霆煜以及整个封氏家族的。　　“那个活了差不多一个世纪的封老头子本身就是个吃人不眨眼的家伙，从乱世吃到现在，骨头渣渣都不剩。”　　“最可恶就是那封霆煜，打着融资的旗号到处圈钱，你们知道他那些钱用来怎么挥霍吗？他妈的包养女人，包养大学生。”　　“对对对，前段时间听说他把A市的大白手办和娃娃都买了，结果那个女人朝三暮四跟了别人，他气得把所有大白都给烧了。”　　“这事儿我知道，我就住他别墅后面的公寓，亲眼看到的。”　　“这龟儿子就是踩着投资人的尸骨才爬得那么高的，封氏集团的钱从哪儿来？当然是从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兜里来。”　　陆汐挤在这些人当中，把所有话尽收耳底。提到大白的时候她心头沉了下，又想起封霆煜发的那个信息：小汐，想看大白吗？　　她知道，那些大白是给她买的。　　“跟你们说，封氏集团投资西城的项目已经泡汤，你们的钱根本就是打了水漂，拿不回来了。”　　人群中最起哄的那个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顶着一头黄发，满脸凶戾。　　陆汐晃眼瞄了下，发现他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记起，这家伙就是她前段时间去西城时遇到的黄毛。　　她一愣，又仔细环视了一眼拥挤的人群，发现黄毛那几个兄弟都在这里面，穿得也不像之前那么非主流，很普通。　　黄毛一喊，他们就跟着起哄，跟打鸡血了似的。　　陆汐被人群挤得跟了一路，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就瞧见黄毛和他几个兄弟也偷瞄着从人群中出来了。　　几人鬼鬼祟祟又转身往回走，黄毛道：“兄弟们，再搞三天就可以回西城了，坤哥说了，这次事情办得好的话，就把我们调去天上人间看场子。”　　“老大，你说这事儿要是被封霆煜发现了，我们几个还有命吗？”　　“怕甚，坤哥说了，出了事有他顶着。再说，封氏集团现在四面楚歌，哪能顾得上我们几个人？你们别看A市这些人看着有钱，实际上也就那点儿房子值钱，日子过得比咱们都不如，这节奏连着带几天，估计他们气得拿TNT去炸封氏集团都有可能。”　　“走走走，找坤哥拿钱。”　　从头至尾，黄毛也没发现不紧不慢走在边上的陆汐，她戴着口罩和帽子，这几个混子也注意不到她。　　于是她拿起手机，侧身**了几张。　　黄毛几个又进了地铁，而陆汐则顺着马路往学校走，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头却掀起了狂风巨浪。　　常坤在蛊惑市民，谁指使的？　　封池鑫？　　怎么会呢，封池鑫也是封家的人，封氏集团倒了与他有什么好处？　　陆汐拿出手机迅速摁出了那个能倒背如流的号码，犹豫了许久她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跟封霆煜已经是南辕北辙，何必再去多事？那么足智多谋一个男人，这点儿小事还不分分钟解决掉？　　……　　封氏集团，一片风雨欲来的紧迫。　　总会议室，各个部门的头儿全都来了，正襟危坐地看着封霆煜。　　封霆煜正翻着媒体刚报到出来的新闻，面色不改，永远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冰凉的眸子也波澜不惊。　　宋辉却是坐不住了，问道：“老板，几个高校外的地铁口都出现了这样一大波市民，还到处发传单中伤我们，再不压着点万一引起高校学生的关注，遇到别有用心的就麻烦了。”　　很多企业背后都有多多少少的猫腻，封氏也不例外。再加上封老爷子之前的行事作风，被人诟病很正常。　　“有查到始作俑者吗？”封霆煜问。　　“调查过，大都是本市的居民，购买过封氏集团的股票。这两天封氏因为K2的暂停，股价大幅跳水，他们就抓住这事儿不放。”　　“都是本地居民？”　　“嗯，几个地铁口闹事的居民我们都做了登记，确实投资过封氏，一般都是二三十万，也有上百万的。”　　“不可能，一定有人蛊惑他们。”封霆煜掐了掐眉心，瞥了眼身后的长风，“长风，去查查。”　　“嗯！”　　顿了顿，封霆煜又道：“好了，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大家不用担心。只要我在，封氏就不会倒，散会！”　　封霆煜率先合上文件夹离开了会议室，宋辉紧跟着走了过去，“老板，曹正河的资料我查到了，很古怪。”　　“怎么说？”　　“五年前的八月份，也就是你在英国的时候，他同时休了长假，但就在那段假期中他发生过一场车祸。”　　“嗯？”　　“被撞的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带着儿子和女儿出游，出租车司机当场死亡，儿子也碾碎了一条胳膊，就女儿没事。”　　封霆煜心头顿时一沉，“那司机姓陆？”　　“确实，叫陆振山，儿子叫陆朝晖，女儿叫陆汐，我都查出来了。不过曹正河当场就认了全责，所以这事儿没闹得很凶。”　　原来是这样……　　封霆煜恍然大悟，回想起陆汐雨夜冲到他车前质问她的样子，想必是知道曹正河是他的专职司机，而他又是肇事司机。　　可这也不是她跟他决裂的理由。　　车祸这种事没有谁能预料，既然陆汐已经接受别人全责赔偿，说明她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于是他问道：“就这些？后来呢？”　　“后来就严重了！”宋辉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还记得老爷子把曹正河辞退的事情吗？你还为这事儿跟他闹了，但你可知道，曹正河前一天被辞退，后一天就被抓了，据说是涉嫌谋杀。”　　“嗯？杀了谁，我怎么没听说？”　　“老爷子压着谁敢提？据说是被人雇佣开车撞人，第一次弄错撞死了陆振山，第二次被害人反应过来报了警。曹正河把事情交代过后直接被枪毙，审都没审。”　　这瞬间，封霆煜终于明白陆汐对他的恨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