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的神奇力量啊。 将二个不同的个体,复制在同一个新生命的身上。 云纤夜还不是很懂得怎么去拥抱一个那么小的新生命,她只得倚靠本能的力量,小心翼翼,将孩子接了过来,揽在了怀抱里,不敢用太大力气,但也不敢不用上力气。 “他,真可爱。”云纤夜发出一声惊叹。 “抱一下就行了,等会交给奶娘和丫鬟们去照顾,你需要休息。”云千机随手抓起一件衣,披在了她肩头。 “我没关系了。”云纤夜摇摇头,目不转睛,怎么都没办法把眼神从孩子的身上移开。 “你才是最重要的!”云千机不悦的强调。 这话里,满满的都是异样。就算云纤夜再迟钝,也是能够听出来的。 她不理解是怎么一回事,诧异抬眸。 与云千机对视的一瞬间,孩子就被云千机接了过去,“好了,你该睡了。现在躺下,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许想,也不许动,先睡一觉再说。” “我不累的呀……”云纤夜眼巴巴的看着孩子被抱走,交给了等候在外间的丫鬟和婆子的手里。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孩子一定会受到妥帖的照顾。 可初为人母,总是事事关切,一旦孩子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她的心里边总是忐忑,仿佛缺一点什么似的。 “我出去了。”圣医已收拾妥当。 “多谢了。”云纤夜道谢。 圣医的脚步,如此的沉重。听到了这话,便抬眸,眼神火辣辣的盯着她,“你如果真的想谢,以后少出点状况吧!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居然觉得用死能够解决。” “我……没有……”云纤夜表情复杂。 这话说出口时,她忽然一阵莫名的心悸。 有了死意吗? 真的吗? 在那种游离的时候,的确是曾又一瞬,她心底生出了一种深深的念头……那就是,若是她没有穿越而至,没有遇到宗政玄,没有最开始的开始,是不是就没了后来的那么多艰辛,还有心情上的肆意凌虐。 是的,她的确是有过那么一点点的想法。 后来呢,忽然间,她就会莫名其妙的弹出了身体,再回不去了。 这么说,难道是因为她心情上的转变,所以才…… “好好看着你妹妹。”圣医摇摇头,一边擦汗,一边走了出去。 房间内,就只剩下了云千机与云纤夜两个人。 他望着她,眼神里有着浓重的复杂。 云纤夜也在回望,不明白此刻忽然间的安静代表着什么意思。 云千机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他抬起手指,勾住了她的一缕碎发,轻之又轻,帮她掖回了耳后。这样温情脉脉的动作之后,云千机忽的用清冷异常的音调问,“你是谁?” 云纤夜:…… “你,存在于我妹妹的身体内,但是你,并不是我妹妹,而是我不认识的人。”云千机的手指,轻轻的抚过来云纤夜的脸颊,他很是小心谨慎,好似会怕伤到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似的。 若不是他口中所说出的那些话,委实令人心中担忧,不可成说,云纤夜此刻一定是会被感动的吧。 “直说了吧,你是谁?”云千机慢吞吞的,收回了手。 他眼中的情绪,缓缓收敛于无踪,只剩下一片波澜不惊。 是的,那是真正的,没有情绪。 疏离、幽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云纤夜从不曾见到过的真正冷情而残酷的一面。 “我是……我……”云纤夜说不下去了。 是啊,她是谁?她来自何处?她要如何去解释?? “你刚刚有短暂的魂魄离体,我所看到的魂,并不是我妹妹。”云千机缓缓的眯起了眼。 “是,我不是你妹妹,我不是原本的那个云纤夜。”话已说道了这个份儿上,似乎再遮掩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云纤夜挺了挺身子,深呼吸之后,她的脑海中渐渐清明了一片。 “你为何在我妹妹的身体内,我妹妹呢?她人呢?”云千机一把掐住了她的颈子。 五指收紧,他力道用的如此大。 云纤夜毫不犹豫的相信,他随时可能会掐死她,了断了她的生命。 是啊,借来的人生,终究是要偿还回去的。 她有什么好挣扎的呢?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呼吸被阻断的感觉,有点像是生命一点点的被抽离。 她缺氧了,她要昏过去了。 死在云千机的手里,这也算是一种偿还吧。 可是,在她快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云千机不悦的声音,“呼吸!!” 一行泪,流出。 “云纤夜,你呼吸,呼吸……”他按住她的小腹,轻轻的用力。 呼吸,从来都是一个生命的本能。 若是没有人阻止,云纤夜就算是自己想要闭气,也是做不到的了。 她呼吸。 她喘息。 “抱歉。”她的身体,被云千机拥入怀抱。 揽的很紧很紧,就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给嵌入进去了似的。 静静的伏在了云千机的心口,听着他急促而凌乱的心跳声,云纤夜表情茫然。 “对待一个霸占了亲妹妹身体的来路不明者,你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正常的反应,没有什么需要抱歉的了。”换成是她,面临同样的状况,大概会做的比云千机更加狠绝吧。 听了这话,云千机反而将拥抱的力道,收的更紧了些。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问。 云纤夜眼神懵懂,“我也不知道,我死于一场意外,再醒过来时,已到了这里,变成了云纤夜。” “借尸还魂?”云千机疑惑。 “大约,是吧。”云纤夜苦笑,“死过一次的人,会分外珍惜来之不易的新生。就算是占据了你妹妹的身体,要顶替她的身份,才能活下去,我也是愿意的。” 只要能活着,其他任何事,都有的商量。 若是一死,才是一了白了,不是吗? 这是最最简单的道理了。 “你在我妹妹的身体内,你的感觉最是清晰,我想问你一句,她可还在?”云千机抓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推远。 这样子的距离,恰恰好能让他们的眼神在空中相撞。 不要有虚假,不要有遮掩。 “她,不在了。”云纤夜歉意的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了,甚至连从前的记忆,留下来的都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