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陆初拿起笔,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也在孔明灯上画了一个圆圈,随后在圆圈下面一点的地方又画了一个圆圈,这个圆圈里有好几个小圆圈,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陆初又继续画了四个大圆圈,里面仍有几个小圆圈。 见此,颜彦明白了孩子的心意,上面的圆圈是月亮,下面的大圆圈是碗,碗里装的是汤圆,一共五碗,正好家里五口人。 这不,颜彦刚要解释时,陆初指着画上的几碗汤圆说道:“爹一碗,娘一碗,大姐一碗,我一碗,二弟一碗,我们家人全了。” “没想到我们初儿这么乖,这么聪明,许的愿望是我们一家五口每年都坐在一起吃汤圆。”颜彦抱起儿子亲了一下。 “我们衿娘也乖,知道祝福父母健康长寿,也知道祝福家人永远在一起。”陆呦抱起女儿也亲了一口,随即腾出另一只手,把颜彦和陆初一起揽了过去,“爹这辈子有你们,真的太幸运了。” “我也是。”颜彦笑着也亲了丈夫和女儿一口。 一家四口正其乐融融时,忽然青麦跑了来,说是颜家来了,颜彧没了。 “什么?”颜彦大吃了一惊。 尽管她有这个思想准备,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想到会在元宵节这一天。 “你去吊唁吗?”陆呦看着颜彦问。 颜彦愣怔了一下,摇摇头,“大晚上的,不去了,明日再说。” 事实上,她并没有想好去不去吊唁。 颜彧活着时提了好几次要见她她都没有答应去,这个时候去肯定会触动马氏的神经,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去。 只是有一点,人都没了,论理恩怨也随之湮灭了,毕竟是姐妹一场,她若是不去的话,只怕传到太后耳朵里又该惹出什么事端来,因而,颜彦着实没有拿定主意。 “不去就不去。”陆呦素来是不会勉强妻子的,因而,没等颜彦开口,他吩咐青麦去把颜家人打发走。 “等等,告诉来人,就说我说的,明日上午再去,今日太晚了,不宜出门。”颜彦喊住了青麦,随后又命她用上等封打发颜家来人。 青麦转身刚要离开,只见奶娘扶着青禾过来了,奶娘的意思是让青禾代替颜彦先过去一趟,别失了礼数让外人诟病。 “就这样吧。青禾还喂着奶呢,乱糟糟的去什么去。”颜彦不忍心让青禾去冒这个风险,她刚坐完月子没有几天。 事实也是如此,一个刚烟气的伤寒病人,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传染性? 奶娘见颜彦如此说,自然也不舍得让自己儿媳去冒险,她不是没听说过这病的凶险。 既然如此,她也说不出让别人去冒险的话,因而,便主动请缨代替颜彦去一趟。 颜彦仍是拒绝了,她不在乎失礼不失礼,若不是有太后在,她压根就没想去吊唁。 可不管怎么说,颜彧的死多少败了些颜彦的兴致,细心的陆呦忙给颜彦披上了斗篷,拉着她的手去室外,一家四口点上了孔明灯,颜彦的双手托着孔明灯,见手心里的重量越来越轻,随即手中的孔明灯缓缓脱离她的手心冉冉上升,颜彦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道:“天上的神仙也好路过的鬼神也罢,请你们保佑我的家人,保佑他们健康、平安,也保佑我上一世的父母家人健康平安,衣食无忧。” 待孔明灯升上天空后,陆呦走到了颜彦身边,伸手揽住了颜彦的肩,另一手牵住了陆衿,陆初见此也蹭了过来,靠在了颜彦身边,一家四口仰望高空,看着这四盏灯消失在苍穹里。 “走啰,我们去吃汤圆去了。”陆呦推着颜彦往内院走去。 吃过汤圆,陆呦亲自带着陆衿和陆初去放焰火,颜彦抱着陆祑站在廊下看着,随后,青麦和青秀抬出一笸箩红包出来,说是要见者有份,给大家带点新年的喜庆,除除霉运。 于是,就连颜彦和陆呦也一人拿了一个,三个孩子也不例外,这个院子发完,青麦和青秀又抬着去了别的院子里。 随后,颜彦命人在炕上摆了一桌干果点心,颜彦和陆呦并排坐着,陆衿带着陆初围着陆祑坐着,时不时逗逗陆祑玩,也拿着彩纸叠小灯笼或纸飞机玩。 亥时一到,颜彦命丫鬟们把三个孩子都带下去了,随后又命人烫了一壶酒弄了几样小菜来,她想和丈夫小酌几杯。 陆呦也清楚颜彦的酒量,见妻子破天荒要喝酒,倒是也没有拦着,他知道,妻子还是对颜彧的死介怀了。 “好,我陪你。”陆呦亲自给颜彦斟了半盏酒,并把酒送到了颜彦嘴边。 颜彦抿了一口,这个时期蒸馏酒并没有时兴起来,所以她喝的仍是米酒,不是很辣口,有点微甜。 事实上,颜彦喝酒的次数并不多,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酒量,好在她要的就是这种似醉非醉的氛围,要的就是身边人的陪伴。 其实,两人喝的也不是酒,而是回忆,两人回忆了一路牵手走来的历程,短短的六年多时间,他们从最初的陌生人变成了今天唇齿相依的亲人,不仅有了三个可爱的孩子,还有了一份不薄的家业,更难得的是,昔日那个人人厌恶鄙视的哑巴庶子成了今日人人称羡的平燕侯,而颜彦也活成了别人眼中的标杆,丈夫疼爱,儿女双全,衣食无忧。 酒至半酣时,颜彦忽然想通了一件事,若不是颜彧,她肯定来不了这异世,运气好的话兴许或穿到别的地方,运气不好说不定一命呜呼,哪像现在,能和自己所爱的人牵手小酌追古思今? “夫君,我们明日还是去一趟颜府吧,尽管颜彧做错了很多,可她有一件事做对了,若没有她,我们两个也没有今天。”颜彦把手伸向了丈夫的脸庞。 看着莹莹烛火下妻子绯红的小脸以及眼中流转的水波,陆呦低头亲了下去。 这时的他比颜彦更感谢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