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伸手,然不知从何时开始颤抖的双手,却令她无法拿稳茶盏,洒了自己一身,阿罗急忙取过茶盏放在小几上,然后替她拭去衣上的水渍,紧张地道:“主子,到底出什么事了,您……您告诉奴婢,不要这样吓奴婢。” 瑕月用力咬着下唇,道:“本宫没事,你再去给本宫沏一盏茶来。” “主子……”阿罗还待要说,瑕月已经沉声道:“本宫现在不想听你说,赶紧去!” 阿罗无奈地离去,在她再次沏好茶回来的时候,知春也到了,在她身后跟着宋子华,进殿后,知春屈膝道:“主子,宋太医来了。” “微臣参见娴妃娘娘。”宋子华行过礼后,道:“不知娘娘唤微臣前来,是否凤体有恙?” 在他说话的时候,阿罗轻轻碰了一下退到身边的知春,道:“你们刚才出去,究竟碰到了什么,怎么主子态度变得这么奇怪?” 知春轻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瑕月神色冰冷地道:“宋太医,你为本宫调理身子已经有两年了,你之前说,只要好生调理,本宫就可以怀上龙种,这两年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子华神色有些不自在地道:“启禀娘娘,微臣确实这样说过,但究竟要调理多长时间,微臣也不确定,再加上娘娘在冷宫时曾经停药半年,中断了调理,换句话说,实际上才调理了一年而已。” 瑕月盯着他道:“那依宋太医的意思,究竟要多久,本宫才能怀上龙种?” “这个……”宋子华迟疑片刻,道:“短则半年,长则三年五载也说不定,娘娘应该明白,这种事情急不得。” 听得他的话,瑕月缓缓勾起娇艳如玫瑰的双唇,笑……却冷如寒冰,“本宫知道急不得,但本宫万万没有想到,本宫最为信任的宋太医,居然一直在瞒骗本宫,将本宫当成傻子一样戏弄,宋子华啊宋子华,你的能耐可真不小。” 宋子华诧异地抬起头来,疑惑地道:“娘娘为何这么说?微臣何时瞒骗过娘娘?” “瞧瞧,到现在还在面不改色地撒谎。”说到此时,瑕月笑容一敛,用力一拍扶手起身厉喝道:“宋子华,你真当本宫可以由着你戏弄是吗?” 宋子华连忙道:“微臣没有,微臣也实在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瑕月抬步来到他身前,咬着银牙,一字一句道:“赵安已经什么都说了,本宫根本没有可能怀孕,你哄本宫喝那么多药,根本就没有用。” 宋子华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瑕月居然会知道这件事,赵安……对了,他想起来了,他曾失言提过一句,被赵安听到,但他当时已经再三叮嘱赵安,万万不能把这个话传出去,没想到竟然还是传到了瑕月耳中,实在……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见宋子华不说话,瑕月冷笑道:“无话可说了是吗?宋子华,你将本宫骗得好苦!若本宫这次没发现,你还准备瞒本宫多久,是你说的三年五载,还是一辈子?让本宫一辈子喝你这些无用的药,然后抱着永远实现不了的愿望?” 宋子华跪下低声道:“微臣知罪,请娘娘……” 瑕月拂袖打断他的话,“本宫不要听这些,本宫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欺骗本宫,还有……为什么……为什么本宫不能怀孕?”在说后面这句时,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她怎么会不能怀孕,怎么会生不了孩子?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说是不行了,但宋子华不知道该不该将麝香的事说出来,若是扯出麝香,那么必须会扯出弘历,当初是他不许自己将麝香一事告诉瑕月的事。 按理来说,瑕月在潜邸那么些年,必然看过大夫,那些大夫不应该诊不出她体内有麝香的成份,实在奇怪得很。如果能够早几年,甚至是早一年诊治,都有很大挽回的可能,无奈,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瑕月神色激动地催促道:“说,快说,究竟是为什么!” 宋子华缓缓开口道:“娘娘应该知道自己身子虚寒,不易受孕。” 瑕月寒声道:“是,但是你当时为本宫诊脉的时候,你说过,可以医好,本宫有希望的,为何一转眼,又变成了没有希望?” “其实微臣当时已经发现娘娘身子虚寒过甚,受孕的可能性很小,就算以药石调理,也不见得有用,但微臣见娘娘求子心切,就姑且一试,怕娘娘心情不好,影响效果,所以才会那样与娘娘说。但是后来,娘娘进了冷宫,汤药中断,再加上冷宫阴寒潮冷,令娘娘身子一差再差,希望更加渺茫。”宋子华想了许久,终是没有将麝香的事情说出来。不止是因为弘历警告过他,也是因为,一旦说了,他怕事态会更加严重。 瑕月漠然盯着他,道:“是吗?这么说来,倒是本宫错怪了你?” “微臣不敢,虽然希望不大,但微臣认为,还是……”宋子华刚说到一半,就被瑕月更加激动的声音打断,“你还在骗本宫,宋子华,真当本宫奈何不得你吗?本宫问过赵安,你与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是在本宫入冷宫之前,你的话,根本就是谎言!” 瑕月用力喘了几口气,怒声道:“你若再不说实话,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宋子华无奈地道:“是,微臣从一开始就知道娘娘受孕的可能性极其微小,微臣的药,并不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瑕月用力攥着自己双手,让自己尽量冷静一些,“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本宫,非要哄本宫喝那些苦药?” “微臣知罪。”面对宋子华这四个字,瑕月突然一下子冷静下来,蹲下身平视着宋子华道:“为何本宫的身子会虚寒不易受孕?” 宋子华目光闪烁地道:“据微臣猜测,应该是娘娘先天不足,又调理的太晚,所以才会造成这般严重的后果。” 瑕月盯着他闪避的目光,说出一句足足隐忍了两年的话来,“不是本宫先天不足,而是麝香侵体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