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姑娘,别哭了
“锦绣----”走上马车之前,司马明澈神色复杂的转身,再看着她站在那里,眼中有清泪流出,藕色素纱的衣角边绣着繁花如血的凤凰花时,眼底的神色渐渐暗淡的变成一笑:“------没什么。”这一场尘世如霜,有关风月,却无关你我。 ------------------------------- 四季如春的卞县一如昨日的明媚如阳,繁华街道的桥头,宁锦绣吃着馒头坐在桥头,边上有卖绣花鞋垫的妇女,她的手里还正赶制着鞋垫,妇女说:“小姑娘,你这二十双鞋垫都要绣凤凰花吗?要不换个月季牡丹的。” 她咬了一口满头,坚定的说:“我就要凤凰花的。” “看姑娘你柔柔弱弱的,这二十双鞋垫你得穿到什么时候啊!” “穿不了不多久,顶多个一年,大娘你是不知道,我走南闯北的最坏鞋了,没有个好的鞋垫, 不竟坏鞋,脚还容易起泡呢!” 大娘惊异的看着身后这坐在桥边的小姑娘,一脚搭在大桥上,一脚垂在桥边池子一晃一晃的,这眉眼清秀乖巧可爱,皮肤白皙如脂,咋看也还是大家闺秀一个啊,怎么行为举止这么豪放。 这边馒头啃呀啃,那边鞋底绣啊绣,再就着这大好风景明媚如阳的,真是好不惬意啊! 此时桥头上又来了另一个大妈,身材微胖,这位,是来这桥头卖花的。 大娘问大妈:“你今儿怎么这么迟才来啊!” “唉--别说了,我家对门大员外家的夫人死了,我去逛了一转。” “你说的可是钱大员外家---------” “可不是吗?那钱夫人与我一般大年纪,每曾想到感染了一场风寒就没了。” “唉---他家钱员外那么有钱,又专情的没有一房小妾,如今年过半百了不仅夫人没了,自己还每个一儿半女留下,真是可怜。” “就是啊------,这钱夫人死了,可自己底下无子送终,传出去也是个笑话,所以啊,这钱员外就花重金找了个继子送终。” 大娘问:“找着了吗?” 大妈说:“这人嘛是找到了,你是没看到,这个继子找的那叫一个好看,比我这花还好看,可就是--------唉-----。” “怎么了?” “送终那日,这个继子竟然穿了一身红衣就去送终,问他为什么不穿素衣来,他竟然回答,自己没有素衣,你说说,这不是去捣乱的嘛!” 买鞋垫的大娘摇头笑着:“还有这等子事啊,真是死的闹腾。” 此时,坐在桥头上的人已经后背一僵的跳了下来,丢开手里的满头走到那卖花的大妈身边: “大妈,那人长得真的那么好看吗?” 大妈抖了抖脸上的肉嘟嘟腮帮子,得意道:“瞧你这姑娘问的,大妈我眼光可是很高的,一般凡夫俗子我还没工夫夸她呢?” “大妈,你刚说的那人,现在在哪里!” “估计还在那钱员外家吧!都已经过继了,怎么着也得把丧事办完了再走吧!” “那--------钱员外家怎么走!” 大妈指了指那边街道说:“就那边街尾,有一个大宅子就是了。” 宁锦绣听后,连忙就朝那边跑去,大娘这边纳着鞋底的大喊:“唉姑娘,这鞋底你不要了啊!-----再说,你去也没用啊,人家重金请的是继子不是继女!” 竟然将她看成是为钱了了,姑娘扬声大喊:“我是去看美男的。” 真是豪迈啊------------------------------- 天知道,这将近两年的日子里,她找了无数的地方,遇到了无数这般的情况,但凡听到一点与那人相关的信息,长得好看的,穿红衣服的,笑的勾魂摄魄的,会弹琴的,她都必定满怀希望的去亲自查探一番。 无数次的失望后换而的从来都不是打击,因为她坚信,一定会找到他的。 钱员外家门口的大狮子上挂着大白花布,宁锦绣一看就知道就是这家了,她起步走进去,此时的员外家中白布素稿,人人都穿着宽大袖口的素衣来来往往,她一步步的走到灵堂内,里面有轻微凄凄哀哀的声音传出,在这白色灵堂里,若是有一抹红色那必然是极其显眼的,那极不相衬的颜色让整个灵堂变得异样色彩。 正对灵堂的地方有一人背对着门口抱琴而坐在地上,一身纯色轻纱红袍,修长清瘦的背影背对着她,三千青丝随意的披在身后,只用了一根黑金发带轻束,直到腰封处的发缕如绸缎风华万千,不过一个背影,竟也美得惊心。 背对着的人说:“义母去世,我在此弹奏一曲哀思曲,以告慰亡灵吧!” 他身姿微动,抬手开始抚琴,一首哀曲,多年前,他也是这样弹得。 这么熟悉的背影,这么熟悉的曲调,她顿时红了眼睛的哭着走进去,在他身后蹲下,哭的眼中晶莹一片的喊他:“颜枕戈---------” 灵堂里的人都看着她,哭的这么厉害,简直比花钱请来的继子还管用啊!哭丧哭丧,不就该是如此吗? 身后的人哭的这么大声,琴声也戛然而止,他转头看她,眉眼间一如往昔的如四月桃花纷繁,墨黑的两缕发丝垂在脸颊两侧,在白皙肤色的衬托下,那一身红衣鲜艳的如同血染魅惑之色,依旧是三分妖娆七分温意五官潋滟。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她顿时哭的更大声了,并且直接上手的抱住了面前人的脖子,头埋进他的脖间委屈的跟个什么似得说:“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呜------” 许是有些惊讶,但确实有几分心疼,被紧紧抱住的人伸出手掌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姑娘------别哭了。” 满堂的人看这一对相拥的璧人,虽然都摸不着头脑,却都不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也许是久别重逢的故人,也许是破镜重圆的恋人,也许-----是经历了生离死别的喜悦-------- 不怕念起,唯恐觉迟。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谁许凤凰花期,不来归还难得心。 一霎车尘生树抄,陌上楼头,都往尘中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