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梅的爸爸走了,两人拿了信,一人一张椅子,各自拆开信,又不由而同地抬头望了对方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我猜你对象在信里一定劝你不要参加高考。”刘梅扫过她手中的信,眨了眨眼笑道。 “那我猜侯宝在信里鼓励你参加高考。”齐悦回道。 “我们交换看。”刘梅一脸狡黠,把信递过去。 齐悦拍开她的信,身体往后一趟:“各看各的,别闹腾。” “就知道你不换,雷连长一定在信里跟你说情话了。”刘梅打趣她。 齐悦不理会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将信封放在高耸的肚子上,展开信纸读了起来。 “媳妇,擅自在你体内留下小蝌蚪是我的错,你的预产期与高考时间冲突,我知道你很为难,我这只有后一句话,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或许是怀孕后容易多愁善感,齐悦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地打湿了信纸。 “齐悦你没事吧?是不是雷连长在信里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刘梅听到落泪声,惊得起身握住她的手担忧地问道。 “没有,我就是泪腺浅。”齐悦将信纸一扣,一边拿起手帕擦泪。 刘梅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这模样不像不高兴,反倒像被感动了,她伸手拿信纸:“让我看看雷连长在信里跟你说什么情话了?” “给我。”齐悦连忙抢夺信纸,好在刘梅只是跟她玩笑,信纸被轻易抢回来。 “好啦,我不当电灯泡,虽然你只是在看雷连长的信,但我感觉自己都是一个超大号的电灯泡,还被喂狗粮,受不住了,我去边上,你有事叫我。”刘梅摇头笑着打趣她,却也真就搬着椅子离她远远的。 齐悦随口应了,展开信继续读。 “……我一直都在想你和孩子。 很抱歉孩子等出生的时候,我怕是无法陪你,不过我这些天一直在琢磨孩子的名字。 因为不知道生出来是男是女,所以男女名字都取了几个,你要觉得合适就从里面挑一个,不喜欢就自己取……” 齐悦抚摸着肚子,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其实,到了这个月份,黄医生就能把出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只是齐悦没求他看,她想把这当做惊喜留在最后。 不过是男是女,她都欢喜。 雷军在信里男女名字都有取,这让她更是欢喜,有一种心有灵犀的满足感。 不过,对于他取的名字,齐悦不敢恭维。 男孩子取了国栋、国梁之类的名字,女孩叫珍儿宝儿之类,看得她乐不可支。 刘梅听到笑声往那边望了一眼,摇头嘀咕:“雷连长每次来信,她都这样又哭又笑,也不知道雷连长在信里说了什么情话。” 这么一对比,看着侯宝给她的信上写着干巴巴的问候就撅起嘴来。 “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没意思?还是他在军校有中意的女同志,因为不好意思雷连长的介绍,所以才勉为其难地跟我通信?” 刘梅嘀咕着,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脸色就慢慢黑了下来。 心里堵了一口气,伸手要将信纸揉成团,忽然瞥见信纸末尾写着一段字—— “……听说嫂子要参加高考,雷哥急躁不安,大家这段时间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被他逮住当沙包练手。好在我机灵,在他目光扫过来前一瞬,我都能及时蹿出宿舍,没给雷哥单独‘指点’我的机会……” 看到这,刘梅嗤笑一声:“都什么人?雷连长单独指点有什么不好?怂货一个。” 嘴里虽骂着,嘴角却禁不住扬起,扫向下一行。 “……看到雷哥这个样子,我庆幸你不准备参加高考,不然雷哥肯定借此找我多‘交流’,那我怕是天天‘躺’操场……” 刘梅的嘴角耷拉下来,冷笑一声:“你不支持我参加高考,那我还真得考上大学给你看看!” 齐悦将信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放下,抬头望见刘梅已经坐在书桌前用功许久,而且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齐悦忍不住猜测,侯宝那封信写了什么话刺激到刘梅了吧?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她还是满意,所以也不准备打听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 就算有问题,也得等到高考之后再解决。 时间一天天溜走,齐悦和刘梅专门跑了县里一趟,报了名拿了准考证,然后就是寻住处。 附近几个镇子的考生都集中在县里考场考试,提前寻好住处很有必要。 刘梅有亲戚住在县里,听说刘梅要参加高考,很是欢迎她临考前来家里住,不过看到齐悦用冬衣都无法遮挡的肚子后,面上露出迟疑之色。 齐悦原本没想住刘梅亲戚家,只是刘梅来之前她的家人特意嘱咐她来探望亲戚,她们便来了。刘梅又嘴快,说了要寻住处的事,对方自然邀请刘梅来家里住,她这个挺着肚子的外人自然就不方便了,齐悦很理解,也不与对方为难,主动说道:“我在考场边上的招待所预订了房间。” 刘家亲戚松了一口气,客套地笑道:“考场边上的招待所条件还不错,又离考场近,比我这还方便些。” 刘梅却有些不高兴,她与齐悦同路,怎么不知道齐悦根本没去订房。 “姑姑,那我也在招待所住,离考场近,我还能方便照顾齐悦。”刘梅冷淡地说道。 刘家姑姑脸上笑容一僵,拉着刘梅的手挽留:“你这傻孩子,招待所虽离考场近,但吃得不好,你来家里我专门给你做营养餐,你吃得好,考试都能多得几分,考中的把握也能多一些。” 刘梅刚刚只是一时气愤,话说得硬了,这会看她姑姑真心为她着想,也就缓了神色,但依然摇头:“这一个多月都是齐悦辅导我功课,有她在我身边,我也能安心,至于吃的,招待所边上有个国营饭店,对付一口就行。” 刘梅态度坚决,刘家姑姑拿她没法,只道她俩住招待所可以,但吃饭得来家里,刘梅也没客气地答应了。 出了刘家姑姑家门,齐悦不赞同地对刘梅道:“你其实没有必要陪我去招待所住,我还不一定能参加高考。” 刘梅挽住她的胳膊“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一起住招待所,临考前我要拜一拜你,说不定真的能沾点福气一起中状元。” 齐悦被逗乐:“我可没自信中状元,你还是换个人拜吧。” “你要是中不了状元,我认识的人里就没有能中状元的,所以我只能拜你。” 两人说着笑,一道来到考场边上的招待所,就看到好几个青年男女也在前台预定房间,还都是考试那三天。 刘梅心里一紧,把齐悦安置在墙角的长凳后,就跑到前台去抢房间。 前台的女工作人员被五六个人叽叽喳喳地围着,她有些不高兴,提声道:“现在就剩下最后一间房,你们都要,我给哪一个?” “给我,给我。” “给我们,我们两个人是一起的。” 青年男女争先恐后地喊着,还有一男青年机灵地先拿出钱:“我先交钱,先交一天的钱。” 女前台抬眼扫了眼那男青年手中的钱,冷淡地道:“这跟交钱没关系,10号那天就剩一间房了,给谁不给谁都不合适,不如你们先商量。” 这话一出,青年男女们相互对视,彼此之间都冒出火药味,显然谁也不想相让。 刘梅有些着急,正想向他们央求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我们不定下月10号的房,我们定下月8号,连定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