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处发生命案,孟子清或许会有所关注,但也会和大多数一样漠不关心。 只因那样的事情并未发生在自己身边,无法让她受到利益牵连。 但神仙居不一样,神仙居是她的第一间酒楼,她在其中投注的心血甚多,若因一桩突来的命案而令其名誉受损,她实在无法接受!因此,这件事她必须要弄个前因后果不可。 她努力平复情绪,眸光紧紧盯住李睿,看着他脸上每一个表情,他若有说谎,她必能第一时间看出来。 她虽不是微表情的专家,但做了这么久的上位者,察言观色总比别人要看的透彻。 “这……” 果然,孟子清的问题刚落,李睿便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这什么?” “这位小哥,这个问题,我可不可以不回答啊。”李睿试探的询问。 “为何不答?”孟子清挑了挑眉头,似乎有些不悦:“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都是需要了解的,你不把事情经过说清楚,支支吾吾的,还让我们怎么了解?难不成,你真是做贼心虚……”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见孟子清又要往他是杀人凶手上想,李睿一个泄气,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节节败退后,他只好叹了口气,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 “哎呀,就是这么个情况,王孟家中不是有个美娇妻嘛,你们都知道的不是吗?我跟你们说啊,那个美娇妻美则美矣,实则是个母老虎,王孟那个惨哟,真真是惨绝人寰……” “说重点!” 见他像说书似的开始长篇大论,孟子清顿时翻了个白眼,喝道。 同时她也看出来了,这李睿看似怂的一比,实则扮猪吃老虎,人精着呢。 如此狡猾又不靠谱的李睿,她可得防着点。 尤其是他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她必不能信,只能分析他说的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被她一喝,李睿尴尬笑了笑,继续说道:“好吧,事情是这样的,由于王孟在家被母老虎欺负的惨,我这做兄弟的肯定不能让他受苦啊,所以假借谈事之名约他出来……” “约他出来做什么?”孟子清追问。 “寻……寻欢作乐。” 说罢,李睿脸红的低下了脑袋,仿佛老脸都被丢尽。 寻欢作乐这种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好了,现在弄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要是被他爹知道,又该说他不成器,然后接受一顿惨无人道的毒打了。 一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毒打,李睿顿时萎靡不振,双手都捏出了汗。 “呵。” 听完他的话,孟子清冷笑一声。 李睿不解,问:“小哥,你这是笑什么?我说的全是真的,你难道不相信我?” “不说别的,我就问你一件事。”孟子清并未解释,而是环抱双臂上前一步,笑问:“这常言道,李娟张态一春梦,周五殷三归夜台,这所谓的寻欢作乐,都是夜晚黄昏下的美事,怎地你两青天白日的就出来寻欢作乐?你是当人家姑娘不用休息,还是觉得我们智商很低很容易哄骗?” 别的朝代孟子清不知青楼是如何营业的,但她却知,燕都的秦楼楚馆都是夜幕降临才开始营业,白日里都关门作息,不接待客人。 因此上惯这些地方的熟客,除了将姑娘用小轿抬回家作美外,其余时间都是夜晚到访,还从未听说有人大白日的便上门求欢的。 如此急不可耐,可真让人刮目相看啊。 被孟子清扫了两眼,李睿被她看的面红耳赤,吭哧了半晌才解释道。 “不是你想的这样!王孟只能白天先约出来,晚上若约他,就约不出来了,他夫人不让他出门!” “哦,是吗?” “不信你可以问……问……” 李睿刚想说问王孟,可他猛地反应过来,王孟已经死了,就死在他面前,现在还躺在他脚下。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有些恐惧的朝后退了两步,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恐慌。 孟子清又笑了一下,唇红齿白的笑意落入李睿眼中,就像黑白无常的森然冷笑,令他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忽然有些愤怒,指着孟子清便开始破口大骂。 “合着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是不相信我是不是?!你就是觉得王孟是我杀的,所以你才问我这么多问题,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我,你心里觉得王孟就是我杀的,是不是!” 他的质问也许是恼羞成怒,但更多的,是一些心虚和恐惧。 因为不管王孟是如何死的,多多少少都和他沾带些关系,因为王孟本人,是他约出来的。 这个“约”,何其巧妙,他即便不是杀人凶手,却也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孟子清没理会他的愤怒,继续道:“那我再问你,王孟都喝醉了,为何你没醉?” “我,我向来千杯不醉!” “那王孟出来时,你为何不扶住他,反而任由他倚靠在木栏上休息?” “他,他喝醉了,身子沉,我,我扶不住。” “哦……”孟子清拉长了声调,又说:“既如此,王孟摔下去之时,你在何处?” “自然在他身边!” “既然在他身边,那你为何不拉住他?” “我,我没有反应过来!” 孟子清提问题非常快,以至于李睿都来不及反应就说出了最快的答案。 很多问题他几乎都来不及思考,片刻就被孟子清牵着鼻子走。 孟子清很满意他的回答,最后说:“这二楼木栏左不过几米高,平常人摔下来只会残废,根本不至于死人!而他摔下来的姿势也不是头着地,顶多就摔断个手脚,怎么这么容易就摔死了呢?” “我,我怎么知道!” 李睿转了转眼睛,根本不敢直视孟子清。 等他答完后,孟子清却再也不看他,直接转身问那捕快:“仵作来验过了么?” 那捕快答:“仵作还未到。” “请了吗?” “请过了,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按理说早便该到了啊……”说着,捕快露出一脸疑惑,转而吩咐旁边的手下:“去外面看看仵作来了没有,若没来,去查看因何没来?” “是!” 等官差领命下去后,捕快才将目光转过来,先是问灵雪:“大人,以属下之见,还是先将人带回衙门审问,等仵作查验完尸体后在行决断,您看可好?” 灵雪摇摇头,指了指孟子清:“听她的。” 此话一出,那捕快顿时满脸古怪,思维混乱的“啊”的一声,不知该如何是好。